4、攻心

余虞和邓冰之入内落座之后，立刻便有下人端上来了茶水。

余虞看着那茶杯里被倒了满满一杯的茶，茶叶都浮上来了，根本就不方便喝。

茶不倒满。否则便是不欢迎客人的意思。

这便是江栖迟对于他们的态度。

邓冰之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淡然将杯中的茶水倒出来了一些，这才慢慢饮了一口道：“江大人，我们家殿下此来，是想要求江大人帮忙做一件事情。”

江栖迟冷笑了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殿下是不是觉得自己说这种话，都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让邓冰之说的？”

说着，江栖迟直接是站了起来，看着余虞一字一句道：“昔年我父亲同殿下一同平定战乱，立下了不世功勋。殿下自此之后平步青云，而我父亲却在那一役中不明不白死去。我父亲的死，真的和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余虞一时间还真有些尴尬。

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他根本就不知道多少，此时他还真不知道，这江栖迟的父亲到底是不是自己这身体的原主人给害死的了。

如果他说不知道，这江栖迟会不会直接将自己给赶出去？

就在余虞还在沉思的时候，一边的邓冰之已经是开口道：“江大人觉得赵王殿下是个怎样的人？”

江栖迟没想到邓冰之会有如此一问，一时间也是愣怔了片刻，紧接着才是道：“杀伐果断，行事无忌。”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亲。若十年前江大人的父亲，真的是我们赵王殿下给害死的。那么以我们殿下的性格和手段，江大人觉得自己还能够安然活到如今吗？”

邓冰之一席话可谓是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是让余虞和江栖迟都是沉默了。

余虞自己都被这邓冰之给说服了，难道自己真的不是害死江栖迟父亲的人，真正幕后黑手其实另有其人？

不管是与否，这邓冰之一句攻心之语，此时的目的已经是完全达到了。

别说是江栖迟，就连余虞此时都有些动摇了。

确实，这身体原主人十年之中一直在边境征战，杀伐果断，行事狠绝，若是当年江栖迟的父亲真的是被这身体的原主人害死的，这江栖迟恐怕真的活不到现在。

“荒谬。”

江栖迟显然不会因为邓冰之一席毫无真凭实据的话而彻底改变态度，他嗤笑了一声。目光直视着余虞道：“若真是如此，当年那一役之后流言四起，都言是殿下暗害了我的父亲，就是为了独揽平定叛乱的功劳。若殿下真和此事没有关系，为什么从来没有出来解释澄清过？”

余虞被那江栖迟给看得一时间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想起了来时的路上邓冰之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什么都不用做，默默微笑就好。

江栖迟咧出了一个迷之微笑。

邓冰之咳嗽了一声，接过了话茬：“解释有用的话，还需要拳头做什么。况且，”

说到这里，邓冰之莫名顿了一顿，他先是看了余虞一眼，接着又是转头看着江栖迟道：“只有当包括江大人在内的大多数人，都以为江大人的父亲是被赵王殿下害死的时候，江大人那个时候才是安全的吧。若江大人一时冲动想要继续探查下去，则也离死期不远了。”

“殿下此举，是在保护江大人啊。”

余虞有些懵了。

自己非但和这江栖迟没有仇怨，反而还对他有恩了？

这邓冰之当这是牙尖嘴利，舌绽金莲，足以将黑的说成白的了，自己都被他说的快要相信了。

江栖迟也是被邓冰之这一席话给说得沉默了。

良久，他才是道：“除非有确切的证据，否者我绝对不会相信。”

“这是自然。易地而处，若是有人上门随便的三言两语，便要改变我十多年来根深蒂固的观念，我也不信。所以我才想要请江大人帮个忙。”

“并非是单方面请江大人帮助赵王殿下。在帮助赵王殿下的过程之中，江大人也能查明十年前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这最后一句话的确是让江栖迟动摇了。

但是他仍旧是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毕竟不知道对方所需要的帮助究竟是什么事情，他沉默了良久才是开口道：“殿下需要我做什么事情？一同前去巡视西州九国吗？”

同那卢相一样，江栖迟也是以为余虞他们是为了此事而来。

邓冰之却是摇了摇头，神秘一笑，反问道：“江大人觉得如今陛下如何？”

江栖迟没想到这邓冰之又是抛出了一个问题来，大概是十年前的真相太过吸引他，他此时仍旧十分有耐心道：“当今陛下沉迷制衡之术，喜欢玩弄人心，却忽略了治国之本。如此不断内耗下去，终将国之不国。”

此言实在是大逆不道，江栖迟却是说得十分坦率。

“既是如此，那邓冰之便代赵王殿下，请江大人借调部分禁卫军一用。”

“禁卫军？？”江栖迟皱了皱眉：“你们想要干什么什么？难道是……”

忽然是想到了什么，江栖迟直接是将后半句话给吞了回去。旋即冷笑了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告发了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