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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茶楼

话语间人已经到了三层楼阁,除了一圈红木围栏,四面无窗,北面是万倾应季果园,南面恰好面向市街。临街的西南角是何添玉的专属位置,不仅能看到对面往东的戏台子,还能感受街上来往的烟火气,府内呆久了,这番景象使他喜不自胜。

“七叔今日没来?”何添玉落座时问。

宁幽香递给何添玉一方净手的帕子说:“老七啊,方才还在底楼吃点心。”

何添玉轻推开入夕要帮忙的手,说:“这两年被你养得圆润了不少。”

“可不是么,”宁幽香将茶具和茶宠摆置好,依次烫着说,“虽神志不清,身子却还行,只要缺不得他吃喝,且自在着了。”

老七是宁幽香给取的名字。

两年前一张西丹人面相的乞丐流落到此地,看年纪有五六十,但心智如同孩童,被地痞流氓打着玩。待何涟城和何添玉俯瞰注意到时,宁幽香已经带着茶楼打手冲过去了。事后不但给他医好了外伤,还日日供其不错的吃食,一顿能吃七个肉包子,自此以后,这人就记住了宁幽茶楼有能续他命的贵人,饿了就跑来讨食,吃饱了再溜出去玩。若有茶客以此作为乐子调侃时,宁幽香总是能用不同的理由敷衍过去,不是说那人像他阿公,就说像他大伯。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添玉本不喜同宁幽香这般水性杨花的人交谈,但因老七这件事算是彻底改变了对那风流独苗的看法。有锄强扶弱的心思,人的本质就坏不到哪里去,除了有些吵之外,人尚且能说些打趣的乐子,何添玉自此便放下了戒备之心。

“七叔吃得不算多,挺好养活,”何添玉叠好净手的帕子,“店内敲敲打打的活他能帮着干,算是回报了。”

“一个心智不全的人,我能指望他回报我?”宁幽香释然一笑,“别看老七现下这般,但我能看出来倘若他脑袋没毛病,是个能耐人。你瞧这些椅榻茶台,有些还是他上手雕的,若是个正常人,可不得了了,兴许是才能惹怒了老天,将他打回原形罢了。”

何添玉会意般点头:“嗯,如此想心里还舒坦些,西丹帝王横行奡桀,独断专治,从那里流落此地的百姓不止七叔一个,他们面貌同平原不同,容易分辨,有时遇到我会施舍些银两和吃食。七叔就幸运多了,有你的护佑,没人再敢欺负他是异国人。”

宁幽香转动着眼珠问:“添玉,前段日子去朝中赴宴,何大人是不是带你去了?”

“嗯,去了。”何添玉将洗好的茶汤倒出来说。

“这是到了一朝冠礼的时候了,”宁幽香似是有些惊喜欲狂,附在桌沿问,“那以后朝中再有宴席是不是何大人次次都要带你了?”

“这个倒不知,甚吵,我不喜那个。”

宁幽香亮着眸子紧接着说:“看在咱俩如此过硬的交情上,若以后同西丹国有此类酒宴,你给我带回个西丹好儿郎回来,听说那个地界的男人可是勇猛的很。”

入夕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勇猛是真的,你吃得消么?

何添玉泡好茶,对上宁幽香充满期待的眸子,突然间笑了说:“我能不能去得听我大哥的。”

宁幽香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情不愿帮着闷上茶盖说:“那求何大哥带我去?”

何添玉拍了拍宁幽香肩头道:“光车程得小半个月,听说半路还有劫匪,你生得如此美,小心被山大王给劫了做压寨夫人去。”

宁幽香但凡听到夸自己美的话就跟没了脉象般把男儿郎的事全忘了,回过神才想起来方才入夕嗤笑那一声还没算账。他瞟了眼入夕蠢蠢欲动的碎步子,阴阳怪气说:“添玉你可别动手了,看你们家小狗精都要急得尿裤子了。”

入夕倒也不气,哪次陪主子来不吃宁公子几句不咸不淡的调侃,于他来讲早就习惯了。他恭敬回应道:“回宁公子,只要茶盏不烫手,我们小少爷是可以自己来的。”

“今日我伺候你们小主子,”宁幽香伸出手捏了捏入夕的后腰悄声说:“要么,我顺带着也伺候伺候你?”

入夕一个机灵闪躲到一旁,宁幽香这般札手舞脚他做足了防备。

何添玉分好品茗杯依次倒着说:“入夕有名有姓,再如此叫我可喊宁伯伯揍你了。”

“你揍我就成,我让你揍。”宁幽香将侧脸凑到何添玉耳畔媚笑,“你怎能生得这般俊俏,不少茶客日日打听着,怪不得何大人看得如此紧,怕丢。”

何添玉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说:“叫七叔上来我请他喝茶。”

宁幽香双手奉茶示意何添玉先用,继而朝戏台子望去说:“老七大约在戏台子底下傻乐,今日是汝州六月庙,请的戏班子不久前才为帝王唱过,那角儿好生漂亮,你今日在这多呆会儿,听完了再回。”

“怕是不好,我大哥说了……”

“申时前回,真是的,”宁幽香将边果置到添玉面前嗲怪道,“整日都是你大哥说,他的话是圣旨?圣旨降下去你也未必这般听话。”

何添玉品茗时戏班子终于开了活,朝台子望过去他心口隐隐作痛,方才宁幽香提起的“金国邦交酒宴”犹如摸不到的毫针,总能在人毫无防备之时猛然刺进躯体,痛得使人喘不来气。

自己是真病了,竟然日日为了毫不相干的人怏怏不乐。借着清风徐徐何添玉端起茶一饮而尽。

百米开外,顾长亭骑着高头大马连打了三个喷嚏。

“爹又骂我了。”顾长亭百无聊赖甩着手中的九尺铁环鞭说。

他此行只带了冬鱼,与其说是散心,不如说是为了逃命。晨练之时因为叫不醒,被顾代时从被窝里揪出来丢到了兵阵队伍,起床气都没给他发的机会被骂了个天昏地暗。

顾二爷的颜面扫地,他自然不愿意,便赌气喊冬鱼驾马跑出了府。一路上冬鱼识趣不敢多言语,只是诧异二爷今日散心散到了金国,这般无意却又像是有何目的。

顾长亭左右看着崇门大街两侧的门牌楼市道:“江湖传南国顾府二公子面如冠玉,相貌俊郎,断蛟刺虎,射石饮羽,喜打猎,随身武器十三节九尺铁环鞭,但他从不参与军事。”

冬鱼顿时一乐,跟着如此优秀的主子,祖上都冒青烟了,他抬颌骄傲道:“那是当然。”

“江湖上又传,每次顾父提起让他入朝参军,顾二公子都是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求顾父允其再玩几年。”顾长亭嗤笑一息,这些话不用听江湖人说,正主就是自己。

若不是有顾母的庇护,顾代时早已经将他丢到兵营随军野战了。可顾长亭脑子灵,会说话,次次被父亲教训完后受着疼也会跪着闭门思过,加之顾雪辞比他年长九岁已经撑起了顾氏门面,顾代时也就作罢。

顾氏祖辈为朝廷武将,晨起操练是历代传下来的规矩。不论是家客还是奴仆,只要在顾府呆一日的男丁,都要随着队伍卯时起辰时毕,顾代时即使鬓边已有了霜色也没耽延过一刻。偏偏到了顾长亭这,生生打破了延续几十年的规矩,今日借着不痛快逃到了金国,美其名曰,他有事要做。

什么事?冬鱼想了一路都没想透。

话语间二人驾马已经慢行到了戏台子前,他的马为南国之最,凤臆龙鬐,通体棕红,马鬃和马尾经年不扎辫都不会打结。顾长亭身着水色绑袖衫,剑眉星眸之面相衬着人更加气宇不凡。一些识趣的男女少年已经开始往前凑,使本就拥挤的街道顿时起了热闹。

“如此……才正常。”顾长亭嘴角噙着笑用藐视一切的语气喃喃了一句。

台上戏子冠服扎眼,当其唱到“小女选中了如意郎”时,将手中的香帕直接抛向了顾长亭。顾长亭侧肩躲闪,帕子直接蒙到了老七脸上,众人不禁捧腹大笑。顾长亭冲戏子儒雅回应后拍马继续朝前走,马蹄尚未挪开步子,人群中忽然传出嘶哑的求救声:“踩我脚了!我的脚!”

何添玉随嘈杂声望过去,拥挤的人群没引起注意,那一袭水色薄衫的精神少年夺走了他的眸子。顾长亭身驾骏马的贵公子气息迎面而来,那般叫人刻骨铭心的痛感乍然闯入胸腔,使他显些端不稳了茶盏。

“少爷,小心。”入夕急忙扶住何添玉颤抖的手。

“幽香,七…七叔出事了,快去……”何添玉怔着眸子说。

“这个不省心的!”宁幽香俯身趴到围栏望了一眼便喊人匆忙跑下去,老七在地上躺着已经开始了撒泼打滚。

此时红棕色骏马载着人悠哉般走近,何添玉垂下眸子刻意不向市街看。入夕发觉到主子情绪不对,便顺眼望过去,竟然看到那日羞辱过主子的顾长亭。

“少爷,我们回吧,”入夕提醒,“迟了大少爷该惦记了。”

何添玉将身子刻意往围栏里侧挪了挪道:“待宁公子回来同他告别便回。”兴许他在有意躲避,想等顾长亭走过之后再下楼,免得弄巧成拙走个对头。

等入夕再次朝外看时,宁幽香已经小跑着示意顾长亭把人往茶楼请了。

“宁公子可真是,”入夕打算下楼阻止却被何添玉喊住,只能攥着拳头说,“七叔都不顾了。”

何添玉缓缓品了口茶:“他人开门做生意,我们休得无礼,人没上楼,各行其是便是。”

话音刚落便听见宁幽香带人上楼的欢笑声:“公子当心,敢问公子身出何处?”

“萧州。”冬鱼先一步回应。

“南国萧州?”宁幽香袖口掩面,好一副娇羞模样,不由自主笑意吟吟:“公子的马,可真是好物。”

“马?”顾长亭对上宁幽香的眸子笑问。

“自然还有……公子。”

入夕蹙着眉心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小声嘀咕:“可真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

何添玉侧眸,臂肘拄着围栏望向街中来往的人群,看似淡定的神情下掩盖着无尽的坐立不安,他在掩饰。他确实害怕,怕顾长亭再针对自己说一些戳到痛处的话,对于高枕无忧的日子来讲,什么都做不了才是他致命的弱点,他始终都在意旁人是否认为自己一无是处。

宁幽香吩咐下人布置茶台时,顾长亭扫过西北角的位置,面颊露出一丝不显山水的笑意,随后持九尺鞭上下拍着掌心道:“挑最得意的位子。”

何添玉刚刚触碰到唇边的茶盏顿时停下,说:“入夕,我们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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