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所谓君子

金色的光芒在顾衡的身后汇聚成一条细细的金色小蛇，慢慢地填补进五芒星的图案之中。

刹那间，五芒星绽放出银色的光芒，银蛇似要抵抗外来者的入侵。金色的光蛇缓缓来到银色光蛇的位置，用蛇身碰了碰银色光蛇的脑袋，似是在说，“乖，摸摸头。”

银色光蛇仿佛认出了什么，撇过头去不再抗拒，缓缓地沉入图案底部。而金色光蛇后来居上，将图案填补得满满当当，不留下一点缝隙。

房间中佛光散去。

术法已成！

整片图案被彻底染成了金色。

明澈大师仿佛很累，开口说道：“此间事了，贫僧该回去了。”

王爷和谢知玄再度行礼，“辛苦大师了。”

明澈摆摆手：“帮你们不白帮，金条送到寺里一根吧。”

王爷答道：“应该的。”

明澈转头又对少女说道：“还请四姑娘不要说与三神殿下知道。”

少女不置可否：“我姐要是知道你这么叫她，定剥你一层皮下来。”

明澈摇头苦笑。

顾衡也终于转过身来，眼见着明澈和尚仿佛比来时老了十岁，他心里“咯噔”一声，知晓了此事非同寻常。

明澈拉过他的手，看着他嘱咐道：“王子殿下日后要好生修行，得空来寺里转转。”

顾衡郑重行礼：“谨遵大师教诲。”

明澈拍了拍他的臂膀，“诸位止步吧。”说着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似是呼的吐出了一口气，气氛霎时松弛了起来。

那谢知玄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还很有眼力见儿地扶着王爷也坐了下来。

两人是哎呦哎呦的捶起了腿。

这腿是真的麻得不能再麻了。

少女吹了吹刘海，嗤之以鼻道：“出息。”

顾衡回过神来，眼看小谢大人这副模样，他在心里也感到好笑，开口便道：“小谢大人，听说你哭了？”

谢知玄急忙甩出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乱说啊！”

顾衡是越看越狐疑，这反应怎么跟真哭了似的。

少女扑哧一笑，“得，你们玩着，我也走了啊。”

然后她还顺手把顾衡的头发给弄乱，笑着说了句：“小哥很帅哦，我看好你哦。”说罢便出了门，顾衡连忙跟着追赶了出去，只是视野里面早就没有了少女的踪迹。

谢知玄拉过王爷的耳朵在旁边窃窃私语，“你说让皇上亲自上门去提亲，能有戏吗？”

王爷踌躇了两秒：“我觉得可行。”

只听“嗖”的一声，凌空飞来一剑，牢牢的钉死在两人正前方的空地上，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响声。

顾衡很震惊，他都没看清剑是从哪里飞来的。

二人倒是都面不改色，只是身上都略微有些颤抖，硬撑着不去看它。

谢知玄很生硬的说道：“王爷，等下咱们去吃什么？”

王爷抬头望天：“我想吃小鸡炖蘑菇了，城东头有一家厨子很不错，趁着夫人们不在，我们可以去那儿吃一顿。”

谢知玄哎呀一声，“小鸡炖蘑菇是吧，我就会做啊！这咱们还出去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顾衡表示质疑：“你会做饭？不是说君子远庖厨的吗？”

谢知玄嗨呀一声：“君子什么呀君子，我小人！”

顾衡：“……”

这人指定是有点什么毛病。

不得不说，小谢大人做的饭菜还真挺好吃，顾衡胃口大开，米饭都吃了四大碗！

因为夫人和侍女们都被王爷提前安置在皇宫了，这会儿府里也没什么人，难得自在。几人吃过饭，纷纷躺在大堂的院子里晒太阳，思考起了人生的幻灭与无常。

王爷凉凉开口道：“子衡，你身体可否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啊？”

顾衡回道：“父王，孩儿觉得一切都好，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王爷放心了：“那就好，从明天起，每天早上出去跑个十里地再回来，不然没有午饭吃。”王爷说完也不待顾衡的回答了，翻了个身接着说道，“哎呦，这太阳晒着真舒服，我已经睡着了。”

顾衡都惊了，神特么已经睡着了！什么意思这是？要知道一里地约等于五百米，十里地那就是五千米，我在学校里一千米跑着都费劲，你还想让我跑五千？

你这是要我跑步吗？你这是要我死！

那边谢知玄插话道：“王子殿下，这就是修行的一种，我们这些想当杀手的人都是这么跑过来的。”

顾衡瞪了他一眼：“好啊，那你跟我一起跑啊？”

谢知玄不敢搭茬了，生硬地转开话题道：“殿下，你以后要是考虑当杀手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一下。”

顾衡回之以呵呵，他怀疑这两个人就是在晃点自己。

顾衡忽地开口问道：“那个女孩儿，当真是神女？天上的神？”

谢知玄老神在在：“那是自然。”

谢知玄又道：“殿下，是不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她了？是不是要奋发图强，莫欺少年穷了？”

顾衡：“……”

顾衡：“不是。”

顾衡：“我就是想说这神女的脾气，看起来也是不怎么好的啊？！”

谢知玄：“靠！”

王爷在一旁小声地笑出了声来。

顾衡也道：“靠。”

三人终于还是都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经此一番波折，三人之间也是感觉亲切了许多。

顾衡枕着双臂，微眯着眼仰望着头顶的太阳，他心说，这样肆无忌惮的生活是真的很好啊。

嗯，子衡兄，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我保证。

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顾衡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什么都很好，就是隐隐感觉好像有人给了他一巴掌。

他还没有看清是谁打的。

可恶啊！

……

话说回另一边，明澈老和尚出了王府后，忽地猛咳出一口血，但是被他强行咽下，一路疾行回了悬铃寺来。

他轻轻地推开寺门，想要悄悄地回房，打枪的不要。

可是他又哪里想得到，灵隐寺里的住持，怀素老和尚就在门口笑眯眯地等着他。

明澈：“……”

明澈：“师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