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润是谢明润，他是他。
韦齐之就不应该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崔显元反而垂下眼皮：“你是最聪明的人，早在十年前，你就知道我爹娘和我兄长的心意才对。”
“阮阮。”
崔显元的手肘撑在石桌上，手掌托着腮帮：“让你叫我一声，可真是难如登天。”
他就是太过于守礼，有的时候才叫崔显元咬牙切齿。
又觉得他可恨，又舍不得真的怨他。
其实你说喜欢他什么呢？
少时觉得他哪里都好，他也的确是哪里都好的。
后来见过多少小郎君，也比不上小时候的韦齐之。
那些人变着花样的讨好她，想哄她高兴，她却只觉得虚伪与恶心。
那时候的韦齐之，做什么都是最真心的。
十几年的时间就见那么三五面，他什么都没再做过。
但就是忘不了这么个人。
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有缘无分。
阿娘舍不得放她离开清河郡，她也不想远离阿娘身边。
从出生她就没离开过阿娘，她喜欢韦齐之，但她觉得，她不能为了个男人，丢下阿娘。
尤其是阿娘同父亲渐成陌路之后。
她舍不得韦齐之，但是更舍不得阿娘孤苦伶仃。
说起来也是好笑。
天下最尊贵的长公主，谁又会觉得阿娘是孤独的呢？
然而兜兜转转的，她跟着阿娘回京，他也来了上京。
那就不是有缘无分。
可他现在是在以身犯险。
方才那一席话，足可见他是知道来京城要面临什么的。
崔显元深吸了口气：“我不希望你与我阿舅为敌。”
韦齐之倏尔皱眉：“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原是该为朝廷效力的人，怎么能说是——”
“朝廷，也不全都是皇帝舅舅的朝廷了。”崔显元冷声打断他，“你明知道的。昔年废太子尚且不能与我阿舅分庭抗礼，皇帝舅舅却明里暗里扶持他，你说你为朝廷效力，那你是为我皇帝舅舅的朝廷效力，还是为我阿舅的朝廷效力？”
韦齐之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大逆不道之言！”
“那又怎么样？”崔显元毫不在意，“我说的是事实。”
“你……我……”
难得韦齐之也有有口难言的时候。
崔显元笑着摇头：“我心里有你，这十几年，任凭别家的小郎君有千般好，万般好，也难入我的眼。你也不用说谢明润——谢家当年有意求娶，他爹娘带着他亲登我们崔家祖宅，我大哥去信告诉你，你匆匆到清河郡来了一趟，后来所有事情都不了了之。谢明润是个好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好，待我也好，但我不也没点头许他？从前你们都离得远，我最舍不得的永远是我娘。现在你在京城，他也就快进京来了，我娘几次三番提起，我的婚事，早晚要说定下来。”
她明明什么都没提，可偏偏又把什么都给说完了。
韦齐之少有的在她面前黑透了一张脸，眼底的薄怒很快也倾泻而出：“所以你是跟我说，你与我虽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或许是两情相悦，但你不是非我不可。崔显元，你是拿你自己，在跟我做交易吗？”
“当然不是。”崔显元并未见半分恼怒，“我为什么要用我自己与你做交易？就算你真的选择与我阿舅为敌，凭你，凭你们韦氏一族，我阿舅还未必放在眼里，最多也不过是烦心一些时日而已，尚且用不着我着急忙慌的要为我阿舅分忧去。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我们两个能好好的，别搅和在这些事里，别当我皇帝舅舅手中的剑，那柄剑，伤人之前，必先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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