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 33 章

鲛人名叫苍沐，本是生活在灵界骨川的一只银尾鲛，他的胞弟遭人暗算被魔人捕获，自此分离，不知去向。

为了寻找胞弟下落，他只好详装被捕来到魔域，却阴差阳错的被人送进魔宫，遇见了身魂存异的江岁寒。

作为交换，苍沐愿意给江岁寒他想要的一切东西，鳞片、指甲、眼泪甚至是血肉和鲛骨。

而唯一的条件，就是江岁寒必须助他找到他的胞弟。

同苍沐闲话了一会，江岁寒的心情也有所好转，他看着天边压下，犹如灰黑面团似的雨云，忽然道：“你知道缘不归吗？”

话音落，他又兀自觉得好笑，作为一条长年生活在灵界的海中鲛，又怎么会听说过凡尘的事情。

要知道，灵界的那一群自诩为天地灵兽的兽类，最瞧不起的便是凡尘中人了。

他当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似乎预料到答案的江岁寒微微一摇头，道：“不知道很正常，当我不曾问……”

苍沐：“我，听说……”

话音突然断落，一阵翻滚水声响起，江岁寒诧异转脸，却见苍沐轻轻抖了抖耳鳍，满脸嫌弃地撩开糊了一脸的金色头发，又呸呸了两下，才继续道：“红，枫林。”

也不知是由这三个字眼想到了什么，苍沐面颊轰得一下烧红了起来，不光是耳鳍，连带着那截白玉脖颈，甚至是往下，被金发遮住若隐若现的胸膛，都泛起了晚霞似的绯红。

江岁寒：……

明明得知了地点他该是欢喜的，可见了眼前这一幕，江岁寒一时竟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人脸红能一下红了半个身子的。

江岁寒的目光中渐渐带上了几分探究之色，这是鲛人血液之缘故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蜷在袖下的手指难耐地蜷了蜷，他制丹无数，确也不曾实打实的接触过鲛人之血。

毕竟自从当年鲛人血肉可炼转生丹一言被大肆流传后，鲛人的数量就日渐稀少了下来。

尽管后来有药仙亲自证实，此传言是为心怀不轨之人造谣假传，却也为时过晚。

人们早已杀红了眼。

鳞片、指甲、骨头、血肉、眼珠、舌头……凡是一切可用之物，皆于世面买卖，更甚有捕捉饲养幼鲛，训做炉鼎贩卖，一时间鲛人遭大肆捕杀，剩存数量极少。

直至后来听闻灵主庇佑鲛族，大肆回收鲛物，屠鲛风波方才湮息，鲛人数年不知所踪……

只是到了如今年头，老灵主故去，小灵主太过年幼，鲛人一族便又重归大众视野，只是常被视做灵宠玩物罢了，好歹是没什么性命之危了。

无声叹息湮灭风中，江岁寒收了念头，他看着水箱中红得就差要去和锦鲤抢差事的鱼有几分不解，还不待出声询问，就听苍沐十分扭捏道：“我，夫，夫人，在。”

弄半天，原来是思春了。

江岁寒：……

他于震惊中稍稍缓了一小会，便道：“你知道缘不归？”

苍沐：……

他简直要被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人给惊呆了！这种情况下是个人不是应该先问问他和他夫人间的事吗？

不过看着青年微显期盼的神情，苍沐终还是没有将这个打击人的话说出口。

愚蠢的人，他心里冷哼一声，将话咽了又咽，顶着一身已有些消褪的薄红道：“我，知道，是南涧，里的，红枫林。”

“我，我和夫人，相遇……”说着说着，他那身红意又渐渐地爬了回来，“我，是小鲛，夫人救我，我喜欢，要交尾……”

后面还有一些傻兮兮肉麻至极的什么话，江岁寒已然是听不下去了，他不禁再一次想起前不久肆意轻薄他的男人，面色当即变了一个调。

还在滔滔不绝的苍沐十分耳尖地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细小的开裂声，他当即噤声警惕的四处张望，视线最终落在江岁寒搭在窗边的手上。

只见那纤长有力的指骨攥紧，本是上好雕花的古朴窗框却无端缺失一块，正好稳稳地放下那只手。

苍沐：……

嫉妒，他这肯定是嫉妒！

“说完了？”江岁寒冷冰冰的视线看他。

苍沐：“完……完了。”

吓……吓死个鱼了！他喉骨滚动吞咽了两下，全无半点宴上出水时的高冷霸气，他连忙缩进水里，一整张脸都埋进爪蹼当中，从缝隙间偷偷抬眼看江岁寒。

明明和他夫人一样拥有白色元灵，怎么这么凶……

江岁寒阴着脸道：“再仔细说说那枫林。”

迫于淫|威的傻鱼不得已只能将自己和亲亲夫人的故事藏在心底，认真仔细地搜刮起脑中关于幼年的那段记忆。

彼此正逢大肆捕杀鲛人之时，他因贪嘴中招，被关在笼子里，亲眼看着一个个同伴被拖出去剥皮开膛取骨，血流一地，苍沐整条鱼都要被吓傻了，只抖抖索索地缩在角落里。

入夜后也不知外头是出了什么事情，所有关押鲛人的笼子都被打开了，得此机会的鲛人再不顾其他，纷纷四下逃命。

苍沐那时被鱼叉伤了尾鳍，浅蓝色的血液流了一地，他化出双腿跌跌撞撞地逃，留下一地血液还不自知。

直到他被人举着火把重重围在林间，只能凶狠地龇起尚不尖锐锋利的牙，试图吓退众人，却不想引来的只是哈哈大笑。

那些贪婪的目光，还有无数伸向他的手，成了苍沐之后每个夜晚的噩梦。

直到……一股臭气地袭来。

等苍沐再有意识时，他感觉自己看到了仙人，片片红色的枫叶在仙人背后落下，他乌发如泼墨，青衫如风衣，长睫一颤一掀间，就入了小苍沫的心。7K妏敩

细一算，自那日一别，苍沐也有上百年不曾见他了。

眼睛闭了又睁，苍沐看着坐在窗边的江岁寒认真道：“那，周围，有很奇怪的，三座山，还有在，山中央的，高台。”

“有瀑布声，有，很热闹，很，多人。”

听完苍沐之言，江岁寒下意识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大概模糊的形象来，只不过这个地方瞧起来似乎有几分眼熟，好似他曾经在哪里见过……

就在他思索时，却听苍沐又道：“你，能替我，去看，我夫人吗？”

江岁寒下意识颔首，没怎么思索就道：“姓甚名谁？”

苍沐十分开心道：“姓，姓江，旁人叫他江仙师，他，他叫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