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第 112 章

深埋在血脉中的占有欲开始蠢蠢欲动，他不喜欢沈云昆看江岁寒的眼神。

听到唤声，江岁寒偏了偏头，他方还沉浸在沈云昆的那翻话中。

想起在镜虚天中见到的族葬群，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口处有些酸胀，好似误食了柠果，吐出一口悲伤却又无可奈何的酸涩。

身后一阵嘈杂渐起，江岁寒转过身，看到了不远处神色冰冷的柳风痕。

“道君，是柳道君来了。”

“道君，你快看看，那魔域的龙珠到底是真是假？”

“此番真的是魔域设下的圈套吗？道君，我们该如何是好？”

……

来的路上，柳风痕从沉烨那里大概了解了一些事，他看着眼前这些面上染着焦急的人，眉心万般不耐地一拧，声色俱厉。

“问东问西的，都没带脑子来？”

场中一时噤若寒蝉。

柳风痕抬眼环视一圈，被他如剑锋般冷锐视线扫过的人，都几分心虚地低下了头。

这些人心里打的九九柳风痕如何不知，他略显讽意地勾起嘴角，随手掏出从沉烨那里拿回的龙珠。

欲要探这龙珠真假，必先毁去上面覆着的誓约，柳风痕想做这件事已经很久了。

众人视线中，只见那只骨长皮白的手用力一握，那颗看起来万般不凡的龙珠竟当众碎成了一堆细□□末。

柳风痕手微微一松，掌心倾斜，那粉末便似风中的一场细雪，转眼被刮了干净。

这龙珠，果然是假的。

是娑罗沙华偷天换日？还是其中另有阴谋？

江岁寒的视线落在半空，那里好像才刚下过一场令人所觉错觉的雪。

虽然镜虚天在苍山的消息如今看来是个圈套的，但众仙门却并没有放弃继续寻找的打算。

一群人暂时在苍山扎驻了下来，以待下一份送来的准确情报。

晚些时候，江岁寒因惦念着下午沈云昆未曾说完的话，简单和沉烨交代了几声，就去寻沈云昆了。

他到的时候，沈云昆正在看书，手旁已堆着厚厚的一堆竹简了，见到他来，男人似乎毫不意外，又像是在预料之中。

“坐。”

沈云昆施施然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竹简，对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又转身去提来一旁温在炭火上的瓷壶，给江岁寒斟了杯青烟渺渺的香茶。

悠悠茶香在帐中弥漫，是江岁寒在江不落帐前闻到的那个味道。

“师弟还想问一些什么？”

对于江岁寒在意天玄族的这件事情，沈云昆半点惊讶也没有。

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令江岁寒开始关注起这件事，又或者江岁寒本身想关心的，并不是天玄族的事情，而是，魔尊沉吟的事情。

毕竟天玄族灭族一事并不是什么辛秘，古书中也都能翻之一二，要知道他这位小师弟，当年的记史课可几乎都是满分。

江岁寒在沈云昆对面的软垫上缓缓坐下，他背脊绷得很直，宛若青竹，未因在熟人面前而流露半分的松懈之姿。

对于来寻沈云昆这件事，江岁寒是经过一番深思的，一方面他确实是因为天玄和沉吟魔尊的过往好奇，再就是他还想知道沈云昆下午留给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岁寒沉吟片刻，“师兄可知，当年沉吟为何会大肆抓捕丹师？”

沈云昆：“这里头的原因其实到现在仍旧还是个谜，不过据沉辞后来所言，是因为他身骨羸弱，沉吟窥于他的姿色，便大肆寻找丹师替他调养。但众人皆知，魔尊沉吟和其魔后伊梓十分恩爱，后宫独宠一人。”

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出乎江岁寒的意料，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没想过竟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江岁寒：“白日时，师兄曾说过天玄灭族是因为天玄人再无下落？”

沈云昆一点头，“确实如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倒是有一条传言流传甚广。”

“据侍奉前蜮的一些魔仆所言，天玄一族早已被沉吟杀之做丹，至于其中真假么，因无法求证，便只能当做饭后闲言去听一听了。”

话至这里，他又忽然换了种戏谑语气对江岁寒道：“如果不是知晓师弟你已经修习至元婴阶，光是凭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炼丹术，我就要怀疑你是天玄族人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岁寒心念一动，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顺着杆爬上来，但下一刻却又被他自己否认。

沈云昆说得确实在理，天玄一族修不得仙道，更别说入元婴了。

“之前误入镜虚天时，我……”江岁寒微一迟疑，但对上沈云昆温柔含笑的双眸，他轻轻叹了口气，“在里面，发现了天玄的族葬。”

沈云昆瞳孔倏地一缩，他将那四字在嘴中仔仔细细咀嚼出来，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天玄族葬？”

江岁寒点了下头，不觉有异，只以沈云昆也是诧异的，想他当初见时也是如此，他回忆道：“和普通墓葬不同，那里所谓的墓葬，倒更像是天玄的旧居。”

沈云昆顿时起了兴趣。

“师弟可否仔细讲讲？”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江岁寒也不觉得沈云昆会转脸告诉旁人，但为了保险，他却并没有说是因为沉烨，才得以误入了那方被封闭的小世界。

他回忆道：“那是一片木质小楼，看起来有一些年头了，园子里栽养了不少灵花药草，而且……”

话音微微一慢，江岁寒有些困惑，他下意识抿了抿指骨上的皮肉。

“不知是何人所为，每一座楼里都有木傀儡，看起来，像是曾经居住在里面的主人，这制作木傀儡的人一定很了解天玄族中的每一个人……”

沈云昆挑了挑眉：“怎么说？”

江岁寒道：“里面的傀儡并非是完全不动的静止，而是有一段被设定好的……”

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表达，江岁寒陷入沉思，沈云昆却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眯了眯眼张口道：“重复行为？”

江岁寒点头，“里面……应该是被还原的很细致，按照他们从前的故居，大到一屋一石，小到一笔一纸，都是需要花费很多年才能完成的事情。”

“只是里面的书籍大都是魔文，并不像是天玄族人自己的藏书，反而像是魔族的藏书。”

沈云昆垂下眼，像是因为江岁寒这番话陷入思考，良久后，他缓缓开口。

“看来天玄族灭族一事并不如传言中那般寻常，如果镜虚天的主人确实是沉吟无疑，那么在镜虚天内建起天玄族墓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和沉吟还有天玄族又是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