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棋局

鬼族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人躬身拜谢。转身便要下山而去。

“大祭司既然来了又何必那么着急离开呢。既然有此空闲时间，不如在祖佛山上多呆几天，感受下佛门气息，卸去几分杀戮之意。”智净大师终究还是一名佛门强者，所以只是决定前的一些难以决策，而在决定后便瞬间恢复了原样。

“可以这样”大祭司显然有所心动，祖佛山上精气浓郁，不仅对修行有所帮助，对心境上的提升似乎也颇有裨益。

“当然，祖佛上乃天下苍生的祖佛山。”他的眉角一挑，淡淡的飘向了凤照隐身之处，凤照全身瞬间激起了冷汗。然后急忙藏在了树干的后面，等到再探出脑袋时，老人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摸样，依旧垂首坐在那里。

似乎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凤照将额头的冷汗抹去，在鬼族人还未下山之前窜入了树林之中。

“师傅真的要和鬼族人合作这恐怕”草庐内一名僧人推门而出。

“恐怕会被世俗所反对吧”身为主持大弟子的法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如是说道。

“世俗只是世俗，我佛门何时在意过世俗的砍看法。此时不必再议，让你在这里是让你修行的，不是让你偷听为师讲话的。”智净的语气稍微有些生气。

法心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只好叹了口气，回到了草庐之内。

“天将降大任于普陀，吾辈甘愿为之赴死。”智净在草庐木门闭上的一瞬间也闭上了眼睛，然后笃定的说道。

祖佛山顶峰，再次恢复了一片安静。

银色的星光，洒落山峦间，仿佛替巨大的石佛镀上了一层淡而慈悲的光泽，几缕夜云在佛像眼前缓缓飘过，隐隐传来几声夜鸟的鸣叫。

天还没亮的时候，凤照便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禅房梁上几只正在织网的蜘蛛，沉默了很长时间。若自己此行可以得到师傅想要的结果，自然是件值得欢喜的事情，然而他总觉得鬼族人登山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最令他警惕的，鬼族人似乎并没有下山，因为在他的精气感知范围之内，除了佛家精气，再无其他精气存在。

这说明那鬼族人一直没有下过山。

禅房外隐有脚步声传来。

“主持请玄剑门弟子上山一叙。”

跟随普陀寺弟子再次走上昨天走过的路，凤照依旧走的很小心，他怕自己的哪一个脚步落错，便会引起智净大师的怀疑，毕竟在这山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熟悉这段路了。

草庐小院中的石椅上坐着的并不是昨天晚间的智净大师，而是法心。

法心将身上的白色僧袍敛起，对着凤照拱手，说道：“凤师弟，家室还有一炷香的世间便可以出关，希望可以耐心等待片刻。

凤照心中冷笑，但是脸上却挂着一种极为前辈的尊重。向后退了一步，垂首站在小院儿门口。

“吱呀”木门被推开的轻响声响起，小院的气氛立即变成了庄肃。

昨晚见过的一脸病态的老僧依旧如昨晚一样似乎打不起太多的精神。

但是似乎眼角中的那一丝睿智消失不见了，此时的老僧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法心扶起老人的胳膊，将他搀扶在了石椅上坐了下来。

凤照将手放入怀中，就要将那信封逃出，可是老人却有所感，伸出了骨瘦如柴的手掌，示意他停了下来。

“不急，我今天有很多时间，不知道你是否会下棋呢。”

“略懂，上不了台面。”凤照摆手，却不想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到了石椅之上。

凤照的棋艺很精，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位如此强大的敌人，似乎连棋子都要抓不稳了。

小院中，石桌上。

棋带到中盘，棋盘上已经黑子白子林立的局面。

凤照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有些意思，但此路依然不通。”

思索片刻，凤照落下的下一颗子，与先前第一子隐隐相应，便不再是从乱柴堆里抽出了最粗的那根硬柴，而是更加强横地用那根硬柴把压在上面的所有柴木挑散。

这不是釜底抽薪，胜似釜底抽薪。

完全把棋势打乱，然后另觅道路，这等全面破坏之后重建的手段，隐合道门盈亏之理，又带着死中求生的勇气，似乎真的是可行的方法。

然而这局棋棋里，黑棋棋势大优，强大到可以直接碾压，白棋棋势此时再乱，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对手的攻击更关键的是，就算白棋能够在黑棋的攻击下苦苦支撑，但如何能够重筑自己的棋势

智净大师没有说什么，他虽然也觉得这枚白棋有些意思，但在他以确认，白棋依然没有办法从死路里走出来。

白棋散落满盘，便如乱柴散于地面，绝对地纷乱无序，想要重新组合成有序的模样，需要极为海量的计算。那种计算量，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完成的事情。

这与聪慧无关，与棋道天赋无关，而是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

那个规则便是人力有时穷。

再如何聪明天才的人，脑海里能够容纳的内容依然有限。

更何况凤照并不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所以他的眉头州的越来越紧。

“吧嗒”智净大师落下了这盘棋的最后一颗棋子。

勉强成型的局面再一次被一击而碎。

凤照吃力的搓了搓疲惫的面庞，看着这整个棋局，有些怅然。

“如果那颗子我落在那个角落是否会好一些”

凤照向着智净大师问道。

“无论你如何下子，这一轮你都要输。”智净大师在棋盘间的其实徒然一变似乎换了个人一般。满身的自信与凛然。

“凤照受教了。”凤照看着那比自己数量多的太多的棋子，然后怅然的摇了摇头。

“其实你有机会不会输得这么惨。”智净的语气忽然间弱了下来。

“哦真的”

“在第一步之前。”

“第一步之前”

智净大师抿嘴笑道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那么当然你便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便放你下山。你要知道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凤照身后的冷汗在这一瞬间涌了出来，将凤照的后背都湿透了。

凤照强装镇定，并没有抬头，而是小心的将棋盘上的棋子，细心的收拾起来。

“这信”凤照收拾好一切后，终于再次提起信的事。

“不必再拿出来了，你的来意已经在棋局之内了。告诉你们掌门，这件事我普陀寺管定了。”

“这”凤照的语气似乎有些吃惊，但是吃惊过后便是深深地不解。

难道智净真的把普陀寺当做了修行界的领路人

凤照在心中暗叹一声。并没有完成任务后的开心，反而有些焦灼。

因为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股便是连他都难以知晓的能量正在叱服着，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