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从她高一下半学期到现在，再过几个月他就要毕业了，她跟他好像还有一个恋爱没谈，她追了他那么久，虽说，一开始她追人的动机并不纯洁，只是因为跟路鑫打了个赌。

那些天，刚换上短袖没多久，半截胳膊还没晒黑，她手持一纸情书，傻兮兮的站在操场一隅等牧阳经过。

后来，她一天一封肉麻情书。

再后来，食堂门口，校门口，小卖部门口，教室门口乃至于厕所门口，她想尽各种办法偶遇，还有一整个暑假，每天无间断的电话信息问候，总之，但凡她能想的到的，该用的办法都给用上了，一来二去的，虽然没追上牧阳，但她跟他成了好朋友，一个学渣小太妹跟学霸成为朋友，对于她来说可算是荣幸至极，而且还能狐假虎威，气气路鑫那个家伙，谁让他总瞧不起她来着。

牧阳，那可是他们学校的骄子，校会上每每点着名被夸的尖子生。

当然，最好的收获不仅是这，还有她的成绩噌噌往上飙。

自从上了高中，她的成绩一直都是垫底，高一的班主任时而捶胸顿足，怒其不争的指责她拖了她们班的后腿。

“关晶，我看你也就这个样了，你的成绩至少也得动一动，连续五次考试每次都是倒数第五名，这成绩是真稳啊，你到底是真稳还是跟5这个数字有缘分啊，你瞧瞧，最后几名的哪有一个女生，一个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点墨，脑袋里头全都是浆糊，你以后出了学校大门，还能做什么，不要说上大学，步入社会工作，你这智商就算以后当个家庭妇女也辅导不好孩子的学习。”

她已经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体无完肤，心情烦躁，竟还有个男生多嘴劝班主任，“老师，你别愁，她不一定嫁得出去。”

于是她拿起课桌上最厚的一本书—新华字典，在全班的哄笑声中朝那个男生的脸上狠狠地摔了下去。

自此，一战成名，她不仅是个学渣，还成了个小太妹。

然后，第六次考试她的成绩终于动了动，由倒数第五跌至倒数第一，后来索性排到基部倒数第一，她的行为也招来了一些同学的侧目，比如他们班的路鑫，她一度觉得他有病，他却觉得她很酷。

路鑫这家伙才真正是学校五毒俱全的‘精英’，迟到早退，逃课打架，跟老师叫板，自称什么学校里的‘老大’，简直‘无恶不作’。

不过路鑫是她认识的人中，极少的认可她并且欣赏她的人，不管这种欣赏与认可是否符合大众标准，但也短暂的填补了她内心的空虚与寂寞，因此她跟路鑫迅速打得火热。

但后来他做的一件事惹恼了她，有一天，他神秘兮兮的塞给她一张纸，一张好看的纸，印着花纹还带着香水味，除了纸上的字写得凌乱又紧张：关晶，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然后她愤怒的草书一行，将纸丢回去，“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完这话她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原来自己这么傲娇的，把自己比作天鹅，不过还好，自信点也挺好，但她话里话外的又明显瞧不起路鑫，她哪有资格瞧不起别人。

但显然路鑫不这么想，“我觉得咱俩挺配的啊！你若是白天鹅，那我就是黑天鹅，我跟你黑白配一对，多好啊。”

去你大爷的，谁跟你黑天鹅，白天鹅。

“配你个大头鬼，我的男朋友至少是牧阳那样的。”她这么说。

因为那天早上全校晨会上，牧阳因为在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得了二等奖，又被校长在主席台上点名夸奖，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他。

“害，牧阳他除了学习之外他有什么好的。”路鑫面带不屑，那一刻她认定他真的是脑子有病，可怜的娃不知道是被谁给误导了还是洗脑了。

于是她说了句自以为很有哲理的话：“评价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准，要看他是否在适当的年纪做适当的事，牧阳作为一个学生，人家在该学习的年纪就好好学习，而且还学到了极致，这就是优秀。”

可路鑫的脑子除了不用在学习上，在其他方面却转得飞快，他说：“那也不能证明你跟牧阳就很般配啊！”

瞬间，她犹如被雷击中，那天她的血压肯定是非常高的。

好吧，她虽然气得咬牙切齿，可还是要承认他说得有一定道理。

然后为了向路鑫证明，她跟牧阳很般配，她发誓要把牧阳追到手。

也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她开始好学不倦，后来也在牧阳这个学霸的指点下，她的成绩突飞猛进，期末考试的成绩简直不要太好。

“怎么样，我的激将法还算管用吧！”

升高二的时候，高一的班主任笑眯眯地对她说。

假如那时候她的手头正巧还有一本书的话，她保证一定会摔到他的头上。

激将你个头！！！

牧阳站起来，她也跟着站起来。

她现在有点后悔了，牧阳这么久都没有回答她，是不是在想怎么拒绝才不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伤害。

其实现在他们这种状态也挺好的，说不定他们的友谊可以万古长青。

“你那么久没给我写情书了，我还以为你把这事给忘了呢。”牧阳说。

她才没有忘，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就像古时候，穷书生为了娶到大家闺秀，发奋苦读，寒窗三年，一朝中榜，八抬大轿抱得美人归，她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拿得出手的绝活，但好歹得让自己这个人稍微拿得出手，以前她的成绩太烂了，在一个学霸面前她自惭形愧，说喜欢都不好意思开口，真不明白自己一开始哪里来的勇气要给人家写情书，也不怕用错词造错句。

“人家好好学习，就是为了跟你比肩，就是为了当你的女朋友。”准备豁出去了，她继续向他真情告白。

牧阳想了想说：“我可以拒绝吗？”

“你当然可以拒绝。”她哭丧着脸，她又不是劫匪，牧阳你这么温柔干嘛，还不如直白点。

不过也早就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他们学校就那么大点儿，哪个同学有点什么动静，恨不得连茅坑里的石头都知道，更别说她这个名声已在外的小太妹，自从跟路鑫成为了好哥们，她就更加坐实了这个名号。

牧阳肯耐心跟她交朋友，有事没事帮她辅导功课，她就应该要感到知足了，其实她有些时候很想跟他说一句矫情的话，这一年，他在她的生命中，类似像星星一样的东西，总归在照亮着什么。

“至少，现在，不行。”他说。

“嗯？”牧阳犹豫了，她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小火苗。

一阵微风吹过来，轻柔的，带着春寒的料峭，那风绕着她跟他转了一圈，仿佛也有了温度。

忽然有点舍不得拒绝她，从认识她到现在，两个人慢慢成为了朋友，然后有那么一点儿说不上哪里怪，他只是觉得，真的老久了，很熟了，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他皱皱眉头，老大不小什么鬼，啊呸呸呸，自觉这种想法好猥琐！

他转过脸，目光投在校园的高墙上，似乎想越过高墙看到外面，看到更远的地方，说了句让自己都觉得害羞的话：“等你，长大吧！”

关晶更郁闷了，“啊？”

牧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皮，她难道没听出来他其实是婉转的答应了啊！

“那你亲我一下，做个记号！”她迅速作出反应。

“你说，什么？”

“亲了我，你就跑不了了，你就得对我负责。”她又补充说，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太快以致于差点咬到舌头。

叮—

就在这时，铃声毫无准备的响起，隔壁班外面站着的那几位同学进了教室，周遭忽然变得很安静，他们两个互瞅着僵持了一会，关晶内心尴尬到不知所措，可还是硬撑着让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要厚到类似于城墙那种瑰宝。

“上课了。”牧阳打破了尴尬。

“哦。”关晶点点头，“那我走啦！”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牧阳笑叹一声，也进了教室，等他坐下，他的同桌孟小云问，“关晶又来找你啦？”

牧阳很反感孟小云用这个又字，好像关晶不能来似的，又好像关晶像甩不掉的膏药似的，他只一点头掩过去情绪。

“我跟关晶，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小时候我们两家住的很近，我们俩是一起长大的，我比她大一岁，所以比她高一年级······”

“我知道，你说过的。”他说。

她还有好多没说过的呢，不过看起来他并没多大兴趣，孟小云识趣的闭上嘴，既然不想听，别后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