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罪魁（一）

狐妖走路时很喜欢将毛茸茸的尾巴左右大幅度摇摆，而且随着屁股有韵律的扭动，会使其更显婀娜多姿。妖狐鬼森的市区大街上便到处是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偶尔上街被扫到脸的白兔子常想让黑猫一把地狱火把那些毛全烧了。

碍事！

相比之下空色虽然欠，但也受过教养，王族可不会随意做干扰旁妖这种三流的举动。他俩路过一处摊子，一位人形老妇坐在地上角落对着天空喃喃自语。

“北斗星…黯淡了…黯淡了。要发生大事了。”老妇语带恐惧，似模似样。

爱丽丝听后，抬头望了一眼夜空，满天的星星左一闪右一闪亮晶晶。她停顿片刻，朝声音所在方向走去。黑夜如常不做多想尾随爱丽丝。兔子突然蹦跶到老妇面前，探头问道：“哪个是北斗星？”

“啊…啊！！天，天，天杀…煞孤”怎知老妇一瞧见兔子，没有瞳仁的的眼睛睁出惊讶的幅度，表情似是遇见混世阴者那般恐惧。后来那眼睛眯起，层层皱纹挡住视线，她疑似在缩小视线范围看清眼前的东西，她哽咽道：“天…禽星？！”

“？……”

兔子沉下面色，突然“喝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一声将坐在地上的老妇吓得连滚带爬逃走了。

黑夜无言。“你在干嘛…”

爱丽丝鼻子哼着大气叉腰站起。“哼，没事~”

天色垂帘下的深蓝投入黑暗，沾染些许鬼气的微紫，满月伴随雾茫茫的薄云高挂空中。

夜里，挂在木雕走廊上的萤灯笼投射出的光晕更显梦幻，整座宫城笼罩在一片浅绿萤光里。点点青光往下撒落，熄灭于正中央的莲花池中，又从绿芒的余火生出粉色的光粒子往天上飘去。

淡淡出现，悄悄消失，犹如时光停止的世外桃园。这是妖狐鬼森-森莲城和部分区域入夜特有的光景。

夜晚众多的妖怪已经歇息，只剩下还在值班的守卫和少数出来散心的妖怪。

悠芽阁的围墙屋檐边，有只娇小的妖怪坐在上边。她体格娇小，近距离却会发现不然。妖怪因无光黯淡而褪去原有的纯白，变得灰暗。她伸出手接住落下的绿光，轻盈柔和的反手接住往上飘的粉荧。手掌心满是轻柔，却不会紧握，因为那是摸不着的景色，碰到，便会化作一阵俏皮的火焰四散消失在空中。

爱丽丝抬头看这一片漂亮的光景，粉色的眼眸像是透过眼前的画面看向更遥远的未来，心思已经不知想到哪去了。自前几日遇上那老妇，她对那句北斗星颇为在意，便用道具探测了气流。是巧合吗？妖界的阴阳气流居然不太稳，她寻思最近发生过的大事，试图推断之间的联系。

“还不去睡？”

黑夜悄无声息浮现在夜里，站在爱丽丝身边。

爱丽丝望着月亮道：“夜猫子。”

“……我坐下来啊？”

爱丽丝：”不要。“

“哦，那你早点睡。”说完，微风刮过。

兔子耳朵抖动，她转头看向身后，黑漆漆空无一物。爱丽丝汗颜无奈干笑半晌，黑夜是爱丽丝的老朋友，也是她最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的家伙。

由于种族特性，兔子听不见黑夜的一举一动。爱丽丝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在黑夜每次静悄悄冒出时她都会被吓一跳。而黑夜来无声，去无声，不知道他真的离去了没。黑夜这个家伙的情绪表达也同他的踪影一样。如果不是认识多年，爱丽丝会相当提防黑夜。

她想给周围塑造出一个沉稳的形象，除去在黑夜面前。彼此熟到烂透了，自然便无碍于形象，或许对方连自己不知觉的样子都知晓。但兔子觉得再熟悉都好，就不能够让重视她的妖怪担心。因此，也不想让黑夜看见她落寂难受，死脑筋的只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现给重视她的家伙。

听不见脚步声，她不能确定黑夜是否已经离开。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的感觉可不自在，所以为了让心能落下她要回房躺着继续发呆，区别只是外边有萤火能玩，里面只能躺在床。爱丽丝跳下屋顶，路过正门向不会搭理她的守卫同僚打过招呼，也离开了。

小光点飘上，飘下。暗夜，冷风拂过。

一只狐妖正走在悠芽阁的石砖步道上，朝着偏殿的一间内院快速走去。个子高挑，绑着高马尾的她带了黑色面具，面具边缘轮廓流转被荧光映照出的暗青，贴身的轻甲前凸后翘。

“咯”

夹杂荧色的月光晕开黑暗，狐妖和被打开的木门影子共同投射在房里床铺上一动不动的一团米色上。这是间大约七平方的房间，门口两侧延续墙角摆着两排床。除了上面铺有棉被的两榻床铺以外，其他的床上全放了盛满杂物的箱子。

这是下仆房，下仆的睡房是共用的，就算是出身是贵族大小姐的夜袅也不列外。夜袅这级别的女性侍仆只有一位，原本这房间由她独享，直到爱丽丝到来之前。九尾狐王以照顾客籍之名暂时将夜袅从她原本的房间调来悠芽阁居住，实际上她的主要任务还是照顾好她的主子。

爱丽丝躺在之前被拿来放书的床榻上，用米色被子盖住了头，呼吸均衡，看起来睡着了。其实她还清醒得很，只是躺着闭目养神。左臂枕着头，穿着中衣，兔子疑惑今天夜袅怎那么夜归？在兔子的心中夜袅=打着王族贴身侍卫名义的大小姐，除了跟着映帘走上走下当摆设之外，似乎没做过什么事。

每次兔子回来时这家伙多数已经入睡，难得今天反了。

“唧--咿”“咯”“哒，哒，哒”

轻轻的拉门，关门，脚步声。夜袅试着尽量不造成声音影响睡着的家伙，可这些对装睡的兔子来说无济于事她连对方跳动平稳的心跳声都能听见。不过爱丽丝也不希望和夜袅有打交道的机会，她不想主动接触不喜欢自己的妖怪。

事情要从她们第一次见面说起，当时的爱丽丝确实带了不好的心思，夜袅对来路不明的家伙保持警惕其实很正确。不过那是之前，兔子现在不会做什么了。上次她带梦狐外出，被夜袅知道后，她还对夜袅气得眼眶发红的样子记忆犹新。

对自己拥有激烈抗拒反应的家伙会给变态带来各种快感，所以过后爱丽丝对她主子各种主动和贴心，这时夜袅便会抢着来帮忙。除了有点吵，眼神有点泼之外，爱丽丝不讨厌有趣又好抓摸的夜袅。

听着对方缓缓脱下轻甲挂在墙壁上，绝对不是爱丽丝有什么特殊癖好去听，真是身不由己。随后，她听到来者踩着轻盈的脚步走到她背后。兔子心想她走来我这里做什么？

夜袅道：“爱丽丝小姐。”

爱丽丝一动不动装死。睡了，听不到。

“爱丽丝小姐，我知道您听得到。”夜袅还特意提高声量，就怕兔子听不到。

“您又睡错榻了。”

“……”拿来放书的床榻在对面，款式一个样。

都是床，睡哪还不是一样…兔子在心里嘀咕，然后讪讪抱着棉被爬起床。起床时她暗地里揣着好奇，趁乌漆抹黑时睁大眼睛瞄向夜袅的脸。

每次睡觉她都背对她，早上醒来也是。那么，这家伙究竟长得如何？

爱丽丝这一望和不知其貌的家伙对上眼，夜袅的瞳孔猛然震动，她大退一步摆出防守的姿势，姿势标准。

”！？？“

两只妖怪顿感莫名其妙。

这兔子不知道自己一双红色眼睛猛然睁大，在一片黑暗中显得多么可怕。她愣住几秒，快速观察对方的面孔。模糊的阴暗中，些许的尘埃弥漫在月光，透出坚硬的轮廓。

爱丽丝哭笑不得道：“…带着面具入睡不难受吗？”

哪知夜袅用警戒又冷漠的语气说话，因紧张吐出的气在面具内来回逃串，闷响：”你不要乱来！“心脏还怦怦乱了节拍，连敬语都忘了

是炸毛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