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喜欢...

林叶初怒气冲冲来到座位上，已经一天没有和于江霖说过话了，包括今天早上给他带的早餐也没给，一定要让于江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说得根本就没用啊，于江霖根本就不懂我心思，他根本不喜欢我，根本就是把我当妹妹，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都是骗人的。”林叶初对着徐新月哭诉，“我再也不喜欢他了。”

徐新月一声不吭，只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果不其然，刚数完，林叶初就立刻后悔了，“哎呀，新月，你说他到现在也没吃饭，会不会影响学习呀。”

“有可能”徐新月像一个机器人按照程序给林叶初递台阶，“可能他现在也正等着初初你去送呢，他一定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吧。”林叶初自顾自说话“下了第一节课就去找他吧。”

第一堂是数学老师的课，数学老师是个神奇的物种，无论何时何地，总能让人昏昏欲睡。

下课铃响起，没等数学老师出门，林叶初就一阵风一样的飞了出去，直奔于江霖的班级。林叶初很少去他的班级，三年下来，也就来过两回，所以班里知道林叶初的人很少。

林叶初拎着早餐，在后门探头探脑，试图找到于江霖，却总被来往的人挡住视线，不得已，她随手抓了一个男生问，“你们班的于江霖呢，帮我叫一下吧。”

男生踮起脚回头看“他好像没在，”一脸了然，“你也是送早饭的？”

也，什么叫也，给他送早饭的人不少啊，哪里还缺我这一个。

林叶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确实很生气，转身马尾一甩就往回走，却是迎面碰上刚洗完手，正在甩手的于江霖。

甩什么水，不能擦一下吗，更生气了

于江霖看到林叶初，有点惊讶，正打算询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林叶初目不斜视地经过，好像没看见他一样，但又十分刻意的，把早饭扔到垃圾桶里，脑后的马尾甩来甩去，像神气的小马驹在炫耀自己尾巴，高傲极了。

于江霖一脸惊愕，看向那个男生，男生慌忙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直到晚上放学，林叶初也没消气，独自坐在教室里等于江霖来接自己，在心里编排了好几遍他求自己原谅的画面，却始终没等到于江霖。

于江霖也有过因为给老师办事而来晚，但从来没有这样晚过，他在干嘛？

走近于江霖的教室，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一个女声带着哭腔

“抱歉，你是个很好的同学，但我确实不喜欢你，现在很晚了，我妹妹还在等我。”于江霖的声音让林叶初竖起耳朵

好啊，你晾我这么久，竟然在班里听别人表白，林叶初心里恨恨地想，身体却诚实地越贴越近。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不甘心地问

是啊是啊，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好让我有个努力的方向啊。

“我喜欢”于江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轻笑出声，“聪明的吧”

这一笑，粲然生花，让于江霖假人一样精致的五官染上凡尘，骤然鲜活。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走了。”于江霖不想再说，单手拎起书包就走，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更何况林叶初还在生气，她一定气炸了，要好好赔罪。

走出后门，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蹲在墙角，还没来得及跑的小兔子。

“你在干嘛，还不赶紧走。”于江霖哑然失笑，又拎起林叶初的书包。

“你管我。”林叶初坚决不承认自己在偷听他们讲话。

默默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林叶初，“别生气了，我错了。”

于江霖摸摸鼻子，望望天空，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地等待林叶初的反应，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干嘛”林叶初瘪着嘴，打开卡片。

这是一张四折的卡片，不知道是怎样连接的，除去封面，正反的六个面都画着小人，有跪求原谅的，有举着花的，每张都写着“原谅我吧”

“你自己做的啊？”林叶初想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却根本控制不住，只好傲娇地把头转向别处，不让于江霖看见自己的表情，“那好吧，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看着林叶初的小动作，于江霖很想摸摸她的脑袋，手抬起又放下，来来回回好多次，最终也没有摸上去。

“今天晚上补习平面几何吧，我看了看你的卷子”少年略显青涩的声音荡在风里，夹杂着少女不满的抱怨，渐渐消弭，只剩一高一矮的身影相互依偎，渐行渐远。

于光霖回到家，刚一开门，就闻到了饭香，惊喜地发现妈妈竟然在家

“今天不忙吗，要在家吃饭吗？”不敢相信一样，于江霖问了好多遍。

“嗯，今天妈妈陪着豆豆，医院说让我歇几天”江岚的眼里洒满温柔，和之前相比，她的脸胖了不少，却也憔悴不少，但是终于不再日日以泪洗面，

看着妈妈凸起的锁骨，于江霖甚至希望妈妈可以忘记爸爸，可以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活着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太苦了。婆媳的矛盾，丈夫的去世，生活的压力像一根一根的稻草压在她的脊梁上，早已将她压垮，银行卡里的余额也即将告罄，自己根本没有工作的能力，如何来供养自己的孩子。

内心的撕扯不会流露表面，江岚只是温柔的望着自己的孩子，听他说学校里的事情，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是一个多么聪明，多么帅气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啊，江岚内心一直在重复着这一句话。

于江霖吃完饭，帮妈妈收拾餐桌，顺手把一盒药放进药箱里

“最近生病了吗，我看见有不少药。”于江霖有些担心

“没有，就是早上一冷一热的，有一点感冒。”水声停下，又接着响起。

“最近在和初初补课，一会她要来家里”于江霖一边进屋一边说

“初初”江岚重复一遍，心中不断呢喃。

林叶初在屋里准备好久，特意换了一件裙子，又对着镜子整理整理头发，偷偷跑到妈妈房间，抹上一点口红，喜滋滋的对镜臭美，临了，又觉得太刻意，一定会被于江霖看出自己的心思，赶紧手忙脚乱的脱下裙子，在妈妈一声又一声的催促下，选出一条裤子，跑到镜子前，梳梳头发。

“行了，就你这几根毛，还梳来梳去，一会梳没了”来自亲妈无情的吐槽，“江霖一会等急了，你赶紧的。”

“知道啦”林叶初砰的一下甩上门，把妈妈的唠叨关在身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对面的门。

“江姨，今天你回来啦，好久没见你了。”林叶初有些惊讶，但依然满脸笑意

而江岚的表情就有些冷淡了，轻轻的一声嗯之后，就淡淡的看着林叶初，让林叶初觉得自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无比尴尬。

“进去吧，江霖在等你。”江岚又温柔的笑起来，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进了于江霖的卧室，林叶初绷着的身体才一下子放松

“你妈妈今天好奇怪”皱着眉抱怨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她今天才放假。”于江霖轻笑，朝林叶初招手，“快来，我已经整理好题型了。”

于江霖讲得很细致，每道题里考到的知识点，都会拆开来，揉碎了讲给林叶初听，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直到林叶初彻底明白。

一连对了三道一样的题型，林叶初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聪明，你要是上课也能这么认真地听，一定可以考上宏远的重点班的。”于江霖鼓励她

但是林叶初的重点全都在前半句“很聪明”

那我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林叶初心里像是化开了一块糖。

“要是我们数学老师像你一样就好了，他上课简直是在催眠啊。”

“其实是一样的。”于江霖无奈笑笑

“不一样，你比他帅多了。”林叶初小声接到。

周遭忽然安静，气氛也变得旖旎，于江霖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耳尖的温度在升高，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很想很想摸摸林叶初的头发，看着林叶初低着的脸，殷红的唇，也很想去触碰，缓缓地抬起手，靠近，靠近。

“砰”一声门响，打碎所有的粉红泡泡，于江霖的手触电一样缩了回来，像受惊的兔子，两人一齐看向门口

“初初，现在不早了，你们讲完了吗，快回家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江岚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笑。

“那我走了”看看于江霖，又看看江岚，林叶初感觉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于江霖却是心有余悸，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妈妈的反应

他只是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一些越界的事，在林叶初即将中考的时候，在他们还只是少年的时候，还没有能力做出承诺的时候，却仍旧抑制不住地想林叶初会不会也喜欢自己，会不会和他一样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百转千回，还是只有他，心存妄想。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赤脚走在地板上，凉得他打了一个冷战，倚靠着阳台栏杆，转头沿着那根绳子看向对面的阳台，空空荡荡。想起林叶初因为担心擀面杖掉下去砸到人，把它换成了绳子，于江霖不禁弯起嘴角，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答应和林叶初做这么奇怪的事，可能是因为，自己当时太孤单了，也可是因为，她是林叶初。

窗帘被轻轻掀起，林叶初也来到阳台上，看到对方，都有些惊讶，却又默契的相视而笑，谁也不说话，望着天上一两颗闪烁的星子，林叶初偷偷瞄向于江霖。

少年白皙的脸笼罩在月色下，锋利的的下颌线分割光影，凸起的喉结象征着他的成熟，不再是个小孩，我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怦然心动和脸红心跳，也有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烦恼。

长街无人经过，灯光此刻只为两人亮起。

汪汪——林叶初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