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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落水

由于晕船,秦简音便想从中途下船,依旧步行。

他与船老大说了,但因为是长途航行的大客船,载的人又多,船老大不愿单为一个客人靠岸,便借口说这几天都不会停靠渡口,最近也只能在沧州的远望亭下船。

从舆图上一看,到远望亭少说得要三日。

秦简音心里也清楚船老大的意思,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往船舱里走。

姬予虽然年纪比较大,精神却很好,知道他晕船,还熬了药给他,“喝吧,喝完就没事了。”

“喝了就不会晕船了吗?”秦简音宛如看到救星,对姬予感激涕零。

姬予但笑不语,看他毫不怀疑地一气喝完药,才说:“不是,喝完就睡着了。”

秦简音:“……”

行吧,是姬前辈的作风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的确可以达到治疗晕船的效果,殊途同归嘛。

药效好得出奇,他喝完药没过多久就开始犯困,往床上一躺,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从客舱的床上滚到了地上。

旁边是姬予的床,不过姬予没睡,闭着眼盘腿打坐。

秦简音揉着不知在哪撞疼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衣襟里的令牌没放稳,一个没注意,当啷一声,令牌顺势滑落在地。

听见响动,姬予豁然睁开眼,“哇,金的,是啥?”

“咳咳。”秦简音被他的话呛了一下,把令牌仔细收好,“是铜的,朋友送的小玩意。”

幸好捡得快,船舱也没那么亮,姬前辈应该没看出来。

谁知道姬予也不打坐了,两手一撑凑近了,腿耷拉在床沿边,好奇地看他,“哇,你朋友是武安王,你还管这叫小玩意。”

见鬼了,你们大夫的眼神那么好吗?秦简音震惊地想。

他还没组织好语言,姬予忽然一拍脑袋道:“哟我想起来了!你是那谁,秦家的小儿子秦颂吧?你跟你爹长得有点像,难怪老夫看着眼熟。唔,这样的话……认识周二郎倒也不稀奇。”

秦简音愕然。姬前辈竟然还知道自己曾经的名字,看来可能真认识自己家的长辈。

姬予看他不吭声,又说:“知道吗,你抓周的时候我在场,我还抱过你嘞!”

秦简音抽了抽嘴角,抓周礼是小孩子满一岁时办的,这个自己上哪记得。

不过姬予也有些感慨。

当年他行至京城,在太医院任职了一段时间,对京中的事情还算了解。秦家好歹也是名门,如今却门庭寥落,连唯一的后代也在外流浪。

而且连名字也改了,秦简音,听起来好像不如旧名字大气啊。

姬予不知从哪抱来一碟瓜子,咔嚓咔嚓吃了起来,“老夫当初听说你爹辞官,一直很好奇,好好的为什么要走?是跟我一样,受了什么排挤么?”

他在太医院就经常受其他人的排挤,所以后来不想留京,继续在外游历。

医术太好,是他的错喽?

提起父亲,秦简音有些黯然,“家母病逝,父亲他不愿留在伤心地,因此才辞了官。”

姬予叹道:“他们感情确实很好。”

空气中弥漫着瓜子的焦香味儿,秦简音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拿床头的糕点吃。唉,他好像离开西疆后就没怎么吃过糕点,还怪想念的。

结果才吃完糕点,他感觉船舱在摇晃,又有点想吐了。

而姬予刚刚得知秦简音的身份,此刻显然起了好奇心,拉着他问个不停,从秦家一直问到周诚。

姬予眼里闪着好奇的光,八卦道:“听说周家那小子现在长得魁梧雄壮,面相凶恶,是个心狠手辣的,真的假的?”

秦简音心想这都哪来的谣言,什么有的没的,张口欲言:“唔——”

姬予故作吃惊:“丑吐了都?”

“不是!”秦简音紧紧捂着嘴,脸也涨红了,心中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坐船了,除非必要。

在长辈面前这样,实在失态,既没礼貌,又很丢人。

不过姬予知他不是有意,也就开个玩笑,并不在意,只是一边感叹他晕船严重,一边给他扎了几针。

等缓过劲了,秦简音想起刚才姬前辈转述的有关大将军的谣言,觉得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于是斟酌着说:“其实大将军只是久居边疆,晒得有些黑,人还是很俊朗的。他脾气虽坏了点儿,可是心地不坏。”

“也是。”姬予道,“他爹就相貌堂堂,老夫记得他那时候也不难看,应当不会太丑。”

说着还笑了几声。

先前在土地庙时,姬予就有批判富贵的高低眉大小眼之词,秦简音只以为真的是看相;后来借宿时,姬予还品评起他的模样,他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姬予再次大谈大将军的容貌,秦简音想,没看出来,姬前辈还是个好慕姿容的。

捱过三日,等在渡口下船时,秦简音肉眼可见地萎靡了许多。

数月工夫调养出的精气神消失殆尽,临下船前,他还一阵一阵地犯恶心。

他颤颤巍巍地从大船走下舢板,人多拥挤,他又头昏脑涨,一不当心,扑通一下踩空掉进水里,登时冻得一激灵,胡乱扑腾起来。

来来往往搬运货物补给的劳力都停下了,手忙脚乱地去捞他。

天寒地冻,他穿着厚衣服,掉下去直接往下沉,连喊都喊不出声儿,一张嘴就猛灌冰水,等被捞上来的时候,他喝了一肚子水,不仅牙齿打颤,眼神也直了。

姬予一看便说:“冻傻了。”

没办法,船老大只好喊了几个艄工陪他去客栈,将他安置好才敢走。

本来他身体就不好,这下子只怕会更糟。姬予叹了口气,叫他在屋子里好好待着,自己去借店家的厨房煎药。

秦简音裹着被子,哆哆嗦嗦地凑在炉子边烤火,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把湿衣服摊开烤一烤。

他一点点往外掏衣服里的东西。

官凭路引和身份文书只是湿了,字没全染开,还能用;令牌也没丢,再一摸,掏出来一把铜钱和一两银子,其中混着红黑色洇染开的纸团,仔细辨认才看出来是银票。

他昏昏沉沉地想,难道没人和各大银庄反映过银票的质量问题吗?

方才落水,众人忙着救他,没注意包裹也跟着掉进水里,他冷得要命也忘了说,现在早不知道包袱沉在什么地方了。

结果一数,他全身上下只剩一两银锭和十二个铜板,付完房钱大概还能剩……八钱六分银子。

前提是只住一天,且只要一间客房。

他面无表情地揉那个湿纸团,看着看着心痛起来,便掩耳盗铃般将它丢进炉子,默默又缩紧一点,姬予端着药碗进门时,就看见他面朝火炉留下两行清泪。

烟熏的。

为防止姬前辈一怒之下将药碗扣在自己头上,秦简音并不做声,先把药一口气喝完,才弱弱地说:“前辈啊,我们好像没钱了。”

他说了沉水不见的包袱和沾水坏掉的银票,补充说自己也没想到银票会洇得那么快。

姬予:“全部银票都坏了?”

“是的。”秦简音心虚地说。

没想到姬予反应不大,“哦,不要紧,我记得你那好像是万宝银号的银票,拿去名下的各大钱庄银号,辨认真伪后应当可以折旧换新一部分。”

与其他银庄不同,万宝银号实力雄厚,自然有其特殊之处。

只是秦简音多年待在银甲军,吃穿用度都是周诚负责,很少自己花钱不说,即使因管理钱粮接触过西疆的银庄银号,可边境不安定,银票的通用程度不高,也并不可以折换,因此还真不知道有些银号有折旧换新的规矩。

啪的一声,秦简音照脑门给了自己一巴掌。

在楼下忙碌的掌柜只听得楼上喧闹了一阵,过会儿才重归寂静,不过他不放心,还是抽空去敲门看看情况。

门是借用厨房的老者开的,老人家平静地杵着门,但细细看去好像嘴唇在哆嗦;屋里那个少年人还呆愣愣坐着,裹着被子瑟缩在火炉边,看上去比被送来时更加狼狈萎靡了。

姬予冷着脸问:“有事么?”

掌柜的摇头,于是门咣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

掌柜:“……”

无妨,开店嘛,总会遇见几个脾气不好的客官。

莫生气,生气伤身体,气出病来无人替。

屋里,姬予的心情终于还是缓过来了,痛心疾首地说:“贤侄,你一副聪慧相,没想到却是个傻的。”

“晚辈错了。”秦简音十分诚恳,“您说的是。”

其实他见到姬前辈着急上火,甚至还要扒开炉子翻灰的样子,反而没有那么痛心了,还有点想笑,但怕前辈还在气头上,因此只能老老实实地挨训。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他还可以拿大将军给的令牌去找州官借钱,想来应该是能够借到的,也不算走投无路。

但他又不太想动用大将军的关系,毕竟是自己惹出的麻烦事,一味依赖旁人,总感觉怪怪的。

姬予还想再说两句,一看他可怜巴巴又病恹恹的神态,不觉生出几分怜爱,安慰说:“算了,可怜见儿的,老夫治病养你。”

这小孩儿,兴许真是冻傻了。姬予想。

虽提前喝过药,可是当晚秦简音还是不免发起热来,没法赶路了,因此只能暂时住在客栈养病。

住了三天的店,等秦简音好些,两人才又启程。此时他们身上加起来一共还剩四十七文钱,相当穷困。

离开前秦简音问了掌柜才知道,从这里徒步走出沧州还得个五六天。

掌柜也清楚他二人都快身无分文了,估计也付不起车马费,好心告知,如果实在走得累,可以搭顺路的牛车驴车,这边的农户心地都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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