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关于职业病

18-不要靠近感情，会使人变得不幸。

尽管三河正人声称自己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休息室中，是为了等待与他约定好见面的约会对象。

但是经过警方的调查，三河正人口中所说的“约会对象”，却非常冷漠地否定了两人之间有约定。

并表示三河正人证词中等待她的时间里，她正在与自己真正的约会对象私密约会——那是一名身形高大健壮，相貌英俊的宴会厅侍者。

泷川星默默看一眼英挺帅气的伏黑甚尔，又默默看一眼身形削瘦眼下青黑好似一条弱鸡的三河正人。

心想怪不得人家不愿意和你约会……这，对比太惨烈了。

正是因为女宾客的否认，案发时间段无端出现在现场附近的三河正人，才会成为目前嫌疑最重的涉案者。

“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你这女人……”

怀疑自己要被判成凶手，三河正人肉眼可见地情绪激动起来。如果不是警察在场，或许他就要对女宾客进行什么暴力行为了。

泷川星缩在工藤新一背后安静如鸡，视线梭巡全场。

无意中看到三河正人对着女宾客无能狂怒时，一号嫌疑人高城亚希子仿佛也受到了狗血八卦的吸引，趁所有人没注意偷偷看过去不说，就连柔弱的哭声都小了不少。

泷川星不禁小声感叹道：“八卦果然是人类的天性，高城小姐都不哭了。”

思考案情疑点，察觉到违和感但始终没能找到线索的工藤新一闻言，目光下意识转向高城亚希子。

一瞬间，脑海中的灵感电光般猛然蹿过！

“我知道了。”工藤新一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思维误区，侧身对泷川星笑道：“小星，太感谢你了。”

泷川星满目茫然：“啊……不客气？”为什么谢他，他做什么了？

蹲在两人脚边的白猫歪着小脑袋陷入沉思，心想泷川星这个样子的应该叫乌鸦嘴，而不是预言家。

工藤新一一贯的没有多做解释，径自去找目暮警官，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目暮十三狐疑道：“工藤老弟，你确定吗？这样不太好吧。”

“相信我，目暮警官。”工藤新一抬起腕表示意道，“离靠岸最多只剩半个钟头了。”

“好吧。”

想想游轮靠岸后若再想调查此案，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时间。目暮警官决定冒险一试。

他以商讨案情为由，拽上眼中写满了不情愿的白鸟警官暂且离开。

见两位警部离场，三河正人骂骂咧咧的也要走，警员当然不可能允许他随意走动，当即恪守职责拦住了他。

本就情绪不佳的三河正人暴跳如雷，指着拦住他的警员口中不停谩骂。

别说工藤新一和其他宾客听得厌恶不已纷纷躲避，就连在学校里一向被评价为温吞好脾气的泷川星都皱着眉。

“快点让开！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

三河正人两眼内布满血丝，仿佛下一刻就会对拦着他的警员出手。

泷川星看到，工藤新一已神情严肃地走上前，准备阻止三河正人任何不端举动。

警员默不作声，身份是私生子的三河正人自觉受到蔑视，当即便打算给这个普通的警员一点教训看看。

“三河先生……”

就在这时，高城亚希子突然怯懦地开口，“请，请不要这样做。”

连警员都想着动手，暴躁异常的三河正人只是被高城亚希子柔柔弱弱的劝阻了一句话，便面色僵硬，眼神闪躲道：“算了！”

随后更是慌乱地走到角落中独处，竭力避免与高城亚希子接触。

而高城亚希子则站在原地，沉默地擦拭自己不停涌出眼眶的泪水。

如此情景，是个人都能看出三河正人与高城亚希子之间的非同寻常。

“我懂了。”泷川星再次闲不住地嘀咕道，“男主出轨女主挽回，挽回失败痛下杀手，结果杀错了人——好一出经典的莎士比亚式悲剧。虽然很对不起贝原和树先生，但是这个案子好适合写进《变小的侦探》里啊。”

安静蹲坐地小白猫眼神凝滞，仰头看去，泷川星全然一副记录素材思考剧情的样子。

可以看出，他的发言并不是在针对现实发生的事情，仅仅是阐述自己的想法而已。

然而可怕的是，小白猫甩了甩尾巴——泷川星又一次言中了事实。

室内气氛凝滞之时，目暮警官与白鸟警官终于去而复返。

他们身后跟着第三位有嫌疑的涉案人员，名叫木下玲，是侍者中的领班。

他的嫌疑来自于他是今天唯一一名没有在工作的侍者，且案发时间前后，曾有目击者见到他分别出现在死者的房间门口附近、读书室附近。

“请问目暮警官，还有什么事情要向我询问呢？”木下铃彬彬有礼地问道。

“啊，是关于……”

目暮警官单手拽了一下帽子，佯装出要回头询问木下铃，却不小心没注意到警察设置的隔离带，努力躲避导致身体失去平衡而即将摔倒的滑稽模样。

随后，他顺其自然地做出为了保持平衡，左右小幅度轮着手臂，再次“不小心”将装着试管的证物袋甩出去的动作。

“目暮警官！小心！”

“警官先生！”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即将摔倒的目暮十三身上，担心他就这么摔倒当场社死的时候。

唯有一位，做出了与在场所有人都不同的选择。

——是高城亚希子。

她推开身边的人，抓起离自己最近的杯子，飞快且果断地将里面的水泼在碎裂的试管上。

“高城小姐，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你在做什么吗？”

站稳身体的目暮十三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高城亚希子。

高城亚希子视线在面色惊惶的三河正人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原来目暮警官已经知道了呀。”

这无疑便是一种默认了。

高城亚希子的身躯依然娇小柔弱，清丽的笑容与甜美的嗓音却让人心底发寒。

“其实，从看到你开始，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跑掉。”高城亚希子望着工藤新一，轻声细语道：“只是非常可惜……我本来打算杀掉三河先生之后再去自首的。现在好像来不及了。”

三河正人大惊失色：“什么？！你、你要杀了我？”

别说是三河正人，其余人中除了工藤新一与泷川星，以及一只无人注意的猫，又有哪个不是一脸听不懂但大为震撼的呆滞神色呢？

高城亚希子温柔道：“当然……本来死掉的也应该是三河先生才对。只是贝原先生太倒霉了，提前拆掉了我送给你的礼物。”

三河正人一脸菜色：“……”

“这么说，你不是故意要杀掉贝原和树？”白鸟任三郎冷冷追问。

“我与贝原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杀掉他呢？”高城亚希子摇摇头，“这只是一个意外——我本来打算救他的，但是恰好那个时候，你们来了。”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工藤新一、泷川星。

泷川星没想到自己随便猜猜的剧情居然分分钟成真，心情万分复杂：“……”

工藤新一道：“你为什么想杀三河正人？”

对于这个问题，高城亚希子面上浮起一丝红润，娇羞的样子十分动人。

她道：“因为三河先生答应过我，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他违约了，那就由我来杀掉负心的他——他答应了我的。”

众人：“……”浑身又是一冷。

泷川星听着嘴角不禁一抽，心道虽然妹子有点可怕但是渣男活该。谁让他自己乱说话的。

只能说不要靠近感情，这东西会使人变得不幸。

至于三河正人这个正主，他哄骗过的女人那么多，哪里还记得清自己情到浓时都说过些什么不作数的甜言蜜语。

自己昔日宠爱的女人，用自己最喜欢的娇羞模样说要杀了他……三河正人已经失去反应的能力，像块木头一样站着。

“我知道你们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不然的话，你们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吓我。”

高城亚希子放下水杯，微笑说：“因为凝结在试管内壁的结晶体，是叠氮钠。”

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人脸色立刻变得很精彩。

叠氮钠是一种剧毒的无机化合物，与各种元素的反应活跃度相当强，因此具有爆炸性。能够使其状态较为稳定的方式，就是使其溶于水。

如此一来，高城亚希子立刻向碎裂的试管泼水就说得通了。

“不过没关系，我会主动自首。我的证言，就是警官先生可以逮捕我的实质性证据。”

高城亚希子笑了笑，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三河正人，语调轻缓，仿佛在为所有人讲故事似的，将她的作案手法、动机一并和盘托出：

“我应聘侍者，是为了与三河先生见面复合。倘若他同意，我就取消计划，如果反之，我就会杀掉他之后去自首。”

“三河先生拒绝了我。我便将之前利用职位便利带上船的叠氮钠溶剂涂抹在正人送我的诗集，他吟诵着向我表白的那一页上。接着，我恳求三河先生再为我念一次这首诗就结束，我知道他在读书翻页时会舔一舔手指。”

“……很遗憾，为他准备的礼物，却来到贝原先生手中。他一边看书一边吃船上供应的甜点，手上的毒药全吃进了肚子里。我本来就在房间中……只差一点，我就可以救他了。”

……

一片使人齿冷的沉默中，工藤新一问：“你知道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为什么还要自首？”

高城亚希子完全吝啬给予侦探一个眼神，她专注地望着三河正人道：“因为我错杀了贝原先生，我应当为此付出代价。”

“好在我的才学足以让我为这笔代价打个折扣——三河先生，我最多只会被关押十五年，你相信吗？”

女人温柔缱绻地轻笑道：

“十五年后，我会再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