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问与答

将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人给强行塞到另一段时间线里，这可不是一段信息那么简单。

不论是取代还是借体重生，从苏影携着陈小石重回十六岁之后，以此为基点，往后的时间线就开始坍塌毁灭，而后从这一基点重新延伸出另一条崭新的时间脉络。

这是苏影从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知识中可以确定的认知！

然而……令他感到恐惧的是……

那些能观测高维空间的生物居然没来找我的麻烦？不说找我麻烦吧，好歹该过来瞅上一眼，是不是来了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然而，啥都没发生。

这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穹天变或者背后隐藏的某生物，太强！强到所谓的诸神只能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第二种，穹天变或者背后隐藏的某生物，太强！强到能直接把时间线坍塌的动荡给强行遮掩了，以至于诸神啥都没看见。

不论哪一种，都表明了穹天变这玩意……已经强到可以无视诸神的程度了。

那么……

那个将穹天变塞给我的生物……它图的什么？

看不过眼，帮助我炎黄一族？

那为啥搞这么复杂？它直接出手弄死诸神不就行了？

难不成，那位不知是人还是什么鬼的生物，还读过孟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啥的？

苏影是不信的。

他始终坚信，天上绝对不会掉馅饼，一旦真的掉下来了，那就要好好考虑一下，这馅饼能不能吃，有没有毒。

这种级别的生物就算看着万物生灭估计也不会有半点感触。更不可能闲得没事干看着一个凡人靠着他提供的功法慢慢变强。

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那么，目的是什么？

苏影突然一个哆嗦。

他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地球上的陈小石。

又与地球联系上了！

穿越？他娘的压根就不是穿越，而是有一位大能直接把我给拎了过来。

而且，一拎就是好几个。

看吧，那位贺伯苗，明显也是穿越者！还可能是和我同时代的。

甚至是那个名叫露可的自然大贤者。

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俄罗斯人呢？

一个想法止不住涌上脑海。

莫非……这一切，和地球有关？

他娘的搞笑了吧？

这神州……和地球，有什么关系？那不是河南和荷兰的差距么？

但是，他的所有猜测，似乎将笼在自己身上的重重迷雾掀开了小小的一角，透过这一角，苏影隐约察觉到地球与神州之间，就仿佛一个联结在一起的大棋盘。

有人以这两个世界为棋盘，在落子。

贺伯苗是一子，自己也是一子。

至于目的？

苏影压根没有往深处去想。

开什么玩笑，以世界、时间为棋局落子的角色，它们的所思所想是自己能猜透的吗？

尽管自己似乎变成了棋子，苏影却也没有什么恼恨。

不为别的，就为了心底的那份傻傻的热血与执着……还有……替这神州无数同胞向这苍天喊出一声不公。

利用？那又如何。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如果那时候我有足够能力的话，再来思考这个问题吧。

想通了这一点后，苏影心头疑虑尽去，抬头对上丹羽绫的眸子，无奈地道：“丹羽小姐，看来，我们的交易似乎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丹羽绫眸子中闪过一缕淡淡的失落，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之际，瞳孔突然一亮，沉声道：“有没有兴趣陪本姑娘赌一场？”

苏影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紧盯着丹羽绫的眸子：“如果你说的赌一场，是让我将那失落的历史记忆说出来的话，恕不奉陪。”

丹羽绫微微一笑：“这样的赌注本姑娘也赔不起，不过，另一种赌法，却是可以搏一搏。”

“洗耳恭听！”

“假定触发你所说的那个时间波动的内容只在于其核心的话，那这其中就有漏洞可走！”

听到这句话时，苏影心头就是微微一震。

彼此都是聪明人，这话中余味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触发时间波动的范围很广的话，那么，当我说出‘失落的历史记忆’的那一刻，又或者我说出在精灵遗迹中得到它的那个瞬间，波动就已经产生。

但是，穹天变的未知力量并未阻止我说出这些，直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神灵像当初直接降临璀璨之珠那样，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就表明了正如丹羽绫所说，真正不能说的，只有那份玉简里的记忆内容。

既然如此，那确实有漏洞可钻。只不过……这等同于也将穹天变的阻止功能也绕过去了，事情有变时，穹天变不一定会阻止自己。

这机率……

苏影沉声道：“不知丹羽姑娘有多大把握？”

丹羽绫微微一笑：“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份玉简能强行阻止你说出那些话，以此为基，八成把握，怎么样，苏影小子，敢赌一把吗？”

苏影想了想，沉声道：“丹羽小姐，你我都是惜命之人，坦白说，就算有九成机率我也不愿意赌，我不明白，你为何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丹羽绫好看的锋眉微微一凝，瞳孔在这瞬间，飘忽了一下，随即，缓缓闭上双眼，半晌，睁开眼缓缓地道：“这个问题，对于你我的距离而言，太近了，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我所追寻的真相，足够我压上性命赌一把。”

“明白了。”

苏影微微点头。

每个人一生中都要有那么一两件即使豁出命也要做的事，我如是，她亦如是。

他抬头看着丹羽绫：“你问我答？”

丹羽绫笑了，此时的她笑得很好看，锋眉微弯，淡淡的妩媚威严中还透露出一分俏皮，令苏影忍不住心神微荡。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丹羽绫双手安静地按在膝盖上，想了想，缓缓地道：“那个时代距离当今神州，极为久远？”

苏影点头：“是。”

接下来就是长达半刻钟的沉默。

良久，两人齐齐舒了一口气，丹羽绫淡淡地笑着：“如果说刚才是八成把握的话，那么现在可以上升到九成了。”

她又想了想，问道：“所有人都死了？”

这个问题，苏影想了足有半分钟，最终，缓缓摇头道：“有可能。”

这个答案似乎超出她的预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和战争有关？”

这个问题出口瞬间，风之车内气氛没来由地一滞。

仿佛车内的淡淡流风在这瞬间都凝滞了一瞬，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无法言说的感觉无踪无形地从心头浮起，不论是苏影，还是丹羽绫，在这短暂瞬间都凝滞在了时间里，仿佛一切都停滞了一般。

几乎同时，云端的白胡子老头脸色微变，指尖不假思索地拂过手中‘板砖’，刹时，一朵奇花从中绽出，抽芽，蔓伸，摇曳，凝露，花开……

当花瓣绽开的那一瞬，一股极其玄奥的波动随着花瓣绽放而出，掠过四方，仿佛织出了无数无形轨痕，而后，悄无声息地消融。

随着轨痕消融，板砖上的花朵无数黑色蔓延，短短瞬间就化为残烬。

老头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穹，白眉都皱作一团。

“真是令老夫惊讶，区区一句话，竟然就能引动天宇之澜……这所谓的失落的历史记忆……到底是什么？”

“久远之前，一场战争，所有人都死了？”

喃喃低语着，老者眸子深处陡然闪过一丝微光。

“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好像在哪看过……”

说着，他低头看向手里的板砖：“老伙计，你也有这种感觉？替我想想……这人老了，记忆力就不太行了……”

风之车内，那种诡异的凝滞感来得快，消失得更快，两人猛地回神，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浓浓的惊惧。

苏影越发确信了，封天之战，定然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与诸神有关的秘密！

一定要找到封天之战的真相！

这……或许就是炎黄一脉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真相！

丹羽绫抬头紧盯着风之车顶，半晌，闭上双眼轻呼了一口气，视线重新转到苏影身上，沉声道：“这最后一个问题，不必回答，抬起眼睛看着我就行。”

两人对视一眼，丹羽绫就已经得到了答案，她抬手拂去额头悄然冒出的一滴冷汗，笑道：“看来，是赌赢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到此，交易就算完成了，有关于烈火宗的情报……”

她抬眼看了窗外一眼：“飞霞城到战之城，三千余里，这段路途足够你整理情报了。”

苏影拱手道：“如此，那便谢过丹羽小姐了。”

丹羽绫微微一笑：“别忙着谢，接下来，本姑娘还想和你谈另一笔交易。”

苏影一愣。

“桫椤花开？丹羽小姐，恐怕你要失望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桫椤花开我只会交给精灵国度！”

“嗯？”

丹羽绫脸变得比三月的天还快，分明上一秒还盈盈笑着，下一秒就是雷霆万钧，她的眸子陡然就绽出莹莹紫光，周身浮出若隐若现的雷电，尤以胸口为最，仿佛衣裳底下藏着一枚璀璨紫光的玉石一般，无匹威压轰地压在苏影身上，令他连喘气都困难。

“如果这桫椤花开，本姑娘要定了呢？”

苏影憋着脸，嘿嘿笑了：“真他娘的像个更年期女人…本大爷虽然怕死，却从不怕事！想要桫椤花开，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丹羽绫俏脸如寒冰，杀意凝若刀锋，她缓缓抬手，噼啪爆响不断，无数紫电生生凝出一柄漩涡电锥。

“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