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父母

萧翔换好了衣服，跟着丁香来见母亲。

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厅，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

墙面上挂着几幅考究的字画，纸质已经微微泛黄，展现着年代的沧桑。

靠墙的条几上里面摆放着各种瓷器和玉器，琳琅满目，珠光宝气，都是萧翔从来没见过的。

六把敦实宽大的椅子，红彤彤的，闪着温润的亚光，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用心地摆成了一道弧形。

杏花指着其中一张椅子，对萧翔说：“公子，快坐吧，海棠已经叫夫人去了，一会儿，夫人就会带着治伤药过来。”

一边说，一边给萧翔递上一杯香茗。

口干舌燥的萧翔一饮而尽，说不尽的酣畅淋漓。

他咂巴咂巴嘴唇，心想，是什么样的茶叶，能够泡出来的如此清香润喉的茶水？真是回味无穷啊。

这时，珠帘一挑，露出海棠的半张粉面，从海棠身后，走进来一位中年夫人，身材丰腴，面庞圆润，双目炯炯，不怒自威。

一看见萧翔，便嚷道：“我说儿子，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还毛手毛脚的，快让我瞧瞧，摔得厉害不？”

萧翔猜想这就是萧泽光的夫人，萧翔的母亲了，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一下子拉近了他和萧夫人之间的距离。

大脑给他发出一个信号，这就是你的母亲，除了这位夫人，他的大脑里再也找不出另外一个母亲的信息，儿子是不该让母亲担心的。

他乖乖地将脑袋伸到萧夫人跟前，让她瞧了，笑道：“母亲不必惊慌，您瞧瞧，儿子不过擦破点皮，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儿子，你也是做大夫的，不知道摔了头是最危险的吗？特别是后脑勺子，弄不好会要命的，还说没什么大不了，幸亏咱们家是朝廷恩准的金牌医家，什么样的外伤止血药都有，杏花，过来给我搭把手。”

杏花用棉纱沾着盐水，给萧翔的伤口消毒。

伤口经盐水一浸，头皮像刀割一般的疼痛，萧翔不禁皱眉咧嘴。

萧夫人一向疼爱儿子，一把从杏花手中抢过棉纱，亲手替萧翔消毒。

又从海棠手里接过一包黑色的药面，轻轻撒在伤口上，一边撒药，一边查看萧翔的表情，生怕一不小心，弄痛了儿子。

伤口刚刚包扎好，一位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对萧夫人说：“夫人，老爷回府了。”

萧夫人对萧翔说：“难得你爹今日回来的早，明日是龙大人的生日，你爹要带你过去给他贺寿，他今日回来得早，准是要清点祝寿的礼品备齐了没有。”

“龙大人？哪个龙大人？”

“你这孩子，跌了一跤，难道把脑子跌坏了？咱们大鄢朝还有几位龙大人？”

“哦，儿子一时糊涂了，但不知我爹为何这样巴结龙大人？”

“还不是因为龙大人是皇亲国戚，又是你爹的上司，咱家想要保住金牌医家这块牌子，不巴结他怎么行？只要他在医官署里，说了哪位医家的坏话，哪位医家就得倒霉。”

母子俩正聊着，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萧翔明白，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鄢朝一等医官，萧府的男主人，自己的父亲萧泽光。

几位使女过来向萧老爷施过礼，都退到廊下去了。

萧泽光瞥了一眼萧翔，问道：“翔儿，你的头怎么了？”

萧翔大咧咧地回答：“没什么，擦破点皮儿。”

“没事儿就好，明日给龙大人祝寿，你戴上顶帽子，倒也不妨事，明日给龙大人准备的寿礼，你都查验过了没有？”

“这个……这个嘛，儿子还不曾查验。”

萧泽光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愠怒，“你呀，做事情总喜欢拖拖拉拉的，龙大人不比别人，他的寿礼万万马虎不得。这些日子，朝中医事繁忙，医馆和家中的事务，还得你多用点心才是。”

萧翔嗳了一声，束手立在一旁。

看到儿子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不屑，萧泽光更加生气。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教起来：“翔儿，虽说你年近三十，毕竟见识浅薄，俗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为父并非阿谀逢迎之人，只是不想金牌医家这块牌子，砸在我的手里，所以，你要体谅为父的一片苦心。”

萧翔心里那个委屈呀，这明明是另外一个萧翔犯的错，却害得我挨骂，还要虚心听取老先生这一番唠叨。

此念头一出，大脑中枢立刻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就是唯一的萧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另外一个的萧翔存在，如果再次产生这样的念头，你以前的所有记忆将会被彻底格式化。

萧翔连忙顺从地低下头，接受父亲的责备。

萧泽光继续唠叨，只是语气变得得意起来：“不是我自夸，咱家酿出来的美酒，在大鄢朝那是首屈一指啊，皇宫夜宴上御用的美酒，有一半出自咱们家的酒庄。朝中的大臣，为了能喝到咱们家玉兰烧，纡尊降贵跟我交往，龙大人对它更是情有独钟。所以，我才让你挑选一坛特等的陈年玉兰烧，送给龙大人，不知你选好了没有？”

“选好了，交给那个谁……，对了，交给杏花了。”

“杏花——，杏花——”

萧夫人连叫了两声，杏花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夫人，您叫我。”

“公子挑选的陈年佳酿，你放在何处？”

“我放在门口了。”

杏花将酒坛子捧了进来。

萧泽光接过来，瞧了瞧，皱着眉头，“翔儿，这真的是你挑选的酒？”

看萧泽光的表情，萧翔知道自己肯定拿错了，只好低着头，不敢吱声。

萧泽光指着酒坛上红色标签，“这是上个月刚刚装坛的新酒，酒签还是你亲笔写的。”

萧翔没想到自己竟然错的如此离谱，他一拍脑袋，准备承认自己一时粗心，拿错了坛子。

这一拍，正好拍到了头上包扎的棉纱，他不由地“哎吆，哎吆”，连叫了两声。

萧夫人连忙跑过来，摸着他的头，问道：“怎么了？儿子，快告诉娘。”

“我头痛，还有点晕乎乎的。”

“哎呀，老头子，儿子刚受了伤，你就别再训斥他了，不就是一坛子酒嘛，拿错了，重新到酒窖里取一坛就是了。”

“夫人啊，这是一坛酒的事情吗？你是知道的，大鄢国历朝历代，都将酿酒视为医家的行为，不允许普通人酿酒，咱们萧家可是大鄢国鼎鼎有名的金牌医家，这块牌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挣下的，上面凝聚了萧家祖孙三代的心血哇。如今，我又被朝廷恩招，进入医官署当了一等医官，萧家医馆和酒庄的事情，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幸亏有金竹山、赵树全他们照应着。如今金竹山年纪也大了，好几次嚷着要回家养老，若不是担心翔儿不够老成，撑不起诺大的医馆，我早就准他回家了，说起来，翔儿也老大不小了，为人行事，该稳重些才是。”

萧泽光的一席话，令萧夫人无话可说，她在萧翔脑门子上戳了一指头，小声说道：

“好儿子，你爹责备你，都是为了你好，赶紧去给爹认个错，往后用心做事才好。”

萧翔连忙向萧泽光道歉，还没来得及向他表一番决心，门口珠帘一动，进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岁上下，身材瘦削，面目青黄。

女的三十多岁，削肩蜂腰，一步三摇，她刚一走到萧泽光面前，就娇声娇气地说道：“老爷，真是难得啊，今天能够早早回府，我已经吩咐墨梅炖下了银耳雪梨贝母汤，老爷若是赏脸，就过去尝尝？”

这位就是萧泽光的妾室梅姨娘，跟她一起进来的是她的儿子萧翱。

萧翔用余光瞥了萧夫人一眼，她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波澜不惊，似乎进来的这两个人，与她毫无相干。

刚才还一脸严肃的萧泽光，看见梅姨娘进来，脸上不自主地露出一丝笑意，又听梅姨娘说为他特意准备了养生汤，更是掩饰不住满眼的宠溺。

他刚想夸奖梅姨娘几句，一转脸，看见萧夫人冷若冰霜的脸，马上又变回严肃的表情，看来，他对萧夫人还是有所顾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