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E31载入严赆的指环跟着两个人一起从附近的矿区爬出来往回走，“严赆，有人在监视你的通讯器，要我给你加个防火墙吗？”

“查得出是谁吗？”严赆掸着身上的脏污。

“简单～”E31自信满满地说，顺便偷偷翻看了下严赆和城胤野的聊天记录，全部都是城胤野单方面在发些奇奇怪怪的消息，严赆一次都没有回过，“我给你列了个单子你看看。”

严赆投出来扫了眼，基本都是他心中有数的老熟人通讯号，唯一例外的只有一个从未见过的，“这个号码查得到是谁吗？”

“这个号码实名登记的人是个叫…张花花的？”

一看就是假名字。

“讯号发出地呢，定位的了吗？”城胤野已经见到人头攒动的矿区，摸出一颗异能珠在手里把玩。

“坐标E56，N872。”

“警卫厅？”城胤野垂眸向严赆确认，“警卫厅查你干什么，你还招人警卫厅了？”

“没有，”严赆自己也很诧异，就算他拉拢了陆启亮，但这人在厅里也算不上什么人物，他所有精力都放在能源部和情报局里，哪有空招惹警卫厅，他指着列表上的通讯号说，“这几个是希蓝的人，然后这些是孙委员的，这两个是白委员的，我之前猜这个可能是驻军那边的，不过看起来是我高估自己了，驻军部还看不起我。警卫厅名义上是希蓝管的，但是里面都是佣兵学校后成绩不达标的人。”

“你是想说警卫厅背后真正的掌权人是佣兵学校的那个校长，希甄？”城胤野说，“希甄是皇族，希德皇族被排除政治体系之外，看来被排挤得很不甘心啊。”

严赆轻笑，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人群，“你之前说等我拿到矿区大权再谈野区的生意，现在我有这个资格和你谈了吗，城少帅？”

这是严赆第一次称呼他为少帅。

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上挑出骄傲与挑衅，城胤野垂眸，“你想要什么？”

严赆说，“我知道革命区除了和殖民地交易外还会向野区私下购买97号能源，现在我垄断了矿区的97号能源，只要你能保证我的货在野区的安全，我可以和革命区直接交易。”

野区的97号能源来源有三，殖民地，自己的野矿和星盗，严赆占其一却也没有办法拿着要挟对方让野区成为供方市场，但如果借着城胤野的关系省去中间转手的费用，利润会大大提高。

“你想扶持黑熊堂吗？”城胤野语气漫不经心，目光在严赆的耳畔后颈徘徊。

严赆眯眼，“你想吞了黑熊堂？”

“啧，”城胤野勾唇，他在野区的威望不小，但势力却不能算大，野区一向以无主自居，一旦被统一反而会让希德忌惮，但如果现在有一个老牌势力打掩护，他很乐意把背后的主事人给拽下来，“真聪明。”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要黑熊堂干什么，”城胤野探究地看他，“姝娓厅为你提供情报，能源部为你提供金钱，情报局走了一趟捏住那么多人，你想干什么严赆，造反吗？”

“那些人现在不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吗，”严赆冷笑，说到这个就来气又无奈，他们一起救的人送到了野区，除了熊昊齐，其他几个他没能力护只能交给城胤野看着，即使他在那些人身上留下了标记，但这种猎物被别人生生咬掉一口的感觉真是令他不爽，“你不缺一个黑熊堂，城少帅，省去的中间费用我们可以平分，你六我四也可以。”

“听上去好像不错的样子，”城胤野走近了一步，几乎和严赆面对面相贴，“我确实不在乎黑熊堂，但我说过，爷对你感兴趣的很，你想干什么？”

“我啊，”严赆唇勾得深了些，也不后退，昂着下巴直勾勾地看对方，凌厉的轮廓被鼻息间的热气烘化，声音仿佛轻柔了两分，“我就想要点安全感，多一些选择才自由不是吗？”

“自由？”城胤野的目光抚过他的黑色荆棘，并没有反驳而是问，“哪种自由？”

“当然不是为所欲为的自由，”严赆舔了下唇，“改变现状和选择的自由。”

“没想到严长官还是一个存在主义者，”城胤野轻笑，他的声音越拖越低沉，“你知道存在主义是在眩晕、窥/视、羞/耻、虐/待、革命、音乐和做/爱——大量的做/爱——中创造出的哲学吗？”*

“城少将太看得起我了，萨特当年为了实践信仰拒绝了诺贝尔文学奖，我要是存在主义怎么还会如此蝇营狗苟的钻研？”严赆敛下视线后退了一步。

他没想到城胤野的涉猎范围如此广泛，千年前的东西他也知道。

城胤野看着对方撇开的视线，他相信对方知道，知道这门哲学另一面的隐秘、焦躁和刺激。就像现在这个在他面前穿得冠冕堂皇的人，裹着的却是具敏感至极的身体。

“毕业两年就坐上厅长的位置，妄自菲薄过了头是会招人妒的，”城胤野慢悠悠的说，“我倒是不意外皇族盯上你，驻军没来盯你我才觉得意外。”

严赆看到矿区上的几方人马似乎开始产生冲突，“所以城少帅愿意给我安全感吗？”

“他愿意他愿意！”E31突然插嘴。

城胤野不知怎么愣了下，说，“二八分，我八你二。”

“三七分，你七我三，再把藤帆文的通讯号给我。”严赆追加条件。

“成交。”城胤野捏碎异能珠陪着严赆往争斗的方向走去，他的手隐身穿透过严赆的耳畔做了一个替他将碎发往耳后夹的动作。

即使成功不了，但他从刚才开始就手痒得太久，憋不住了。

矿区上，一方人拦着另一方挖掘的进度吵得不可开休，“严长官不可能下矿！他下矿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故意找借口想找事？”

“我是负责人，给我挖！”

“你才当几天负责人？我都来这里好几年了，到时候出了事还不是我们一起倒霉，你现在说什么你负责的漂亮话有什么用？”

路行被气得憋红了脸。

路修说，“万一严长官出事，你以为大家都好过的了吗？”

“呵呵，组长，你这话就不对了，严长官出事你这个组长估计就没了，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希德人还能为了一个地球人把大家都连坐了？就算要查，大家清清白白怕什么？也不是没换过长官，换谁我们不是挖矿？”

那人说得上了头，“说不定下个长官还让我当组长呢！”

他说着说着却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你想当组长？”严赆清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毛骨悚然。

“严！严！严赆赆赆——严赆…长官！？”那人看着严赆又看着塌矿，惊恐藏都藏不住。

他亲眼看着严赆走进去的！

他伴着一股异香上上下下地打量严赆，却见对方居然没有影子，“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我怎么会是鬼呢？”严赆开口，脸色苍白，五官都流出血来，甚至抬起手僵直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来找我！！是他们让我干的！是他们让我干的！”那人疯了一般手舞足蹈地挣扎，“是他们要杀你！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吧！”.七

他触目所及的四周突然变成了阴曹地府，他害怕地求饶忏悔，死死掰着对方的手。

严赆解开幻境，俯视着已经瘫坐在地上的男人，那人掐着自己脖子的双手终于松开，喘不过气的咳嗽，“谁要你杀我？”

那人在看到严赆时依旧惊惧的睁大双眼努力往后挪着出不了声，双唇都在颤抖。

众人一片哗然，嘈杂中严赆仿佛听到城胤野在自己身后轻笑出声，“严小赆，你把人吓过头了。”

*节选自《存在主义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