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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对视着,对视着,项海迅速败下阵来。

这种幼稚的比赛规则就是,谁先笑谁就输。

“邢哥,我都这样了你还瞪我。”项海张着两只手在身侧,与身体各成15度角。

还笑?这人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儿?

“谁瞪你了?”邢岳知道自己没瞪人。

“这儿就咱俩,不是你瞪的还能是谁?”

“我没瞪你。”

“这儿就咱俩,你没瞪我瞪谁呢?”见招拆招,这逻辑简直满分。

项海知道他没瞪人。

瞪出眼眶的目光是冷的,薄且锋利,尖锐得像武器。而邢岳的目光是热的,厚重且复杂,却比冷兵器更叫人难以招架。

于是他主动认怂,扔出笑呵呵表情包,转移邢岳的视线焦点。

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看见邢岳开始脱衣服。

项海立刻紧张起来,“邢哥,你,你干嘛?”

自打到了老所长家以后,他就再没当着任何人的面赤|裸过上身,也不习惯看别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脱光上衣。更别说是邢岳这款的。

可邢岳不说话,只看着他,一颗接一颗地解开纽扣。

他的两眼无处安放,只能四下乱转,像火中取栗的猴子,停下来就会被烫到。

最后一颗扣子解开,浅蓝色的衬衫带着体温,离开了它的主人。

原来衬衫里面还有件白色T恤呢。

项海松了口气。

可隐隐的,又有那么一丢丢失望是怎么回事?

邢岳小心地拾起他的左手,把衬衫袖子轻轻搭在手腕上,又一圈圈绕下去,直到包裹住整个手腕和掌心。接着又捞过右手,如法炮制,用另一边袖子缠住这只手掌。最后又用前后襟的布料将两只手固定。

项海的皮肤很白,在晦暗不明的月色下仍白得发光,如此便衬得他手腕上的勒痕格外狰狞。还有弥漫了整个手掌的血,虽然已经半干,可邢岳依然不敢细看,觉得头晕,觉得心脏失重。

晕血?传出去大概会被笑成饼。

几乎没有哪个警察身上没见过血,因为这本就是一份要由热血来成就的职业。

这伤要是在自己身上,邢岳大概连医院都懒得去。回家自己冲冲,再抹点药水也就完了。

说句对不住老爸的话,要是邢逸清当年两手血淋淋地回家,邢岳十有八九也不会觉得心疼,顶多是吃惊。然后就等着听罗美华凉飕飕地关怀她的老公,“哟,挂彩了?护花使者不好当吧?玫瑰是好看,可也扎手。劝你悠着点,别那么热情。”

可面对项海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看邢岳就这样糟蹋自己的衬衫,项海啧啧地说,“邢哥,你这衬衫颜色浅,这么一弄,估计是洗不出来了。”

邢岳没抬头,也没停手,“就没打算洗。”

“那怎么弄?”项海抬起眼看他,发现那对漆黑的眼珠被睫毛挡了个严严实实。

“扔。”

项海皱眉,衬衫是无辜的。好好的一件东西说扔就扔了,这也太...

“太浪费了吧!”

“那你说怎么弄?”邢岳终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项海探了探头,下巴冲着被裹成哆啦A梦似的两个拳头,“我看这两只袖子顶多染了下半截,上面应该没事,前胸跟后背也是好好的。”

“所以呢?”邢岳猜不出这人在想啥。

“所以说,不用扔。改造一下,又是一件完美的衣服。”

“改造?”邢岳舔了舔嘴唇,“咋改造?谁改造?我改造?”他觉得这人脑子里缺的弦恐怕还不止一根。

“当然是我啊。”项海乐了。

切,这人又瞪眼睛了,可他一点也不怕。相较于先前那种滚烫的沉默,他更擅长应付这套来得快去得也容易的狗脾气。

这话说得邢岳都有点儿好奇了。他点着一根烟,看戏似的,“你咋改造?说我听听。”

项海盯着他手里的烟,“给我也来一根呗。”

邢岳就又抽出一根送到他嘴里,替他点着。

项海仰起头,深吸了一口。邢岳又帮他把烟拿掉。

吐出的烟雾飘散在夜风里,项海挺认真地说,“特别简单。就,把下面沾了血的袖子剪掉,再把毛边处理一下,不就是短袖衬衫么?不照样能穿么?”

邢岳眯着眼看他,确定这人还真不是在开玩笑。

“那要是这儿也染了呢?”邢岳指了指自己肩膀下面的手臂位置。

项海吸了吸鼻子,“那就把袖子都剪了。剩下的等冬天套毛衣里面,还能露个领子呢。”

邢岳听出来了,这绝对是胡说八道。

他想笑,又不能笑,心疼期还没过呢。可嘴上还是控制不住地问,“要是领子也染了呢?”

项海马上低下头,肩膀抖个不停。半天才扬起脸,面色微红,“那把领子也剪了!”

“就剩个褂子?”邢岳觉着自己就快忍不住了,“干啥用?”

项海的脸更红了,猛吸了口气,“留着,给你抬杠的时候穿!”

说完他再也绷不住了,笑得弯下了腰。

“操。”邢岳也瞬间破功,笑得烟都差点掉在地上。

一个人笑,很容易做到收放自如。笑着笑着没劲了,自然就停了。可两个人,就会产生共鸣,一个葫芦一个瓢,此起彼伏。甚至最初的笑点早已无关紧要,只要一个人呼吸间还有一丝笑意,马上就会成为另一人新一番的笑料。

就这样,俩人站在黑漆漆的楼顶,前仰后合地笑了足有两分钟。

神经病啊!还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儿?

“操!别他妈笑了。”邢岳按了按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叼起烟,把项海的那一支又送到他嘴里。

项海也吸了一口,把烟雾吹向夜空。

好痛快!他觉得自己有好久都没这样痛痛快快地大笑一场了。

“走,去医院。”邢岳又把那支烟拿回来,伸手去拽那衬衫包裹的拳头。

“嘶!”一个没留神,项海从牙缝里吸了口气。

邢岳像触电一样松开了手。

一阵大笑麻醉了心情,竟叫他忘了项海的手还在疼。

于是他又安静了。

项海暗暗咧嘴,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呢?好不容易把邢岳那一阵情绪岔了过去,这会儿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邢哥,你刚才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么,啥问题?”项海一边说,一边自己朝门那边走。

邢岳只能跟过来。

眼瞅着就要到门口,这才问,“很疼吧?”

“就问这?”项海回过头看他。

“不然呢?”

又来了!

项海就叫了起来,“疼!疼啊!哎哟疼死了!他妈的。”

邢岳盯着他看,忽然觉得,就,很想揍他一顿。

于是把剩下的半截烟塞他嘴里,“自己叼着吧。”然后走过去替他拉开门。

项海叼着烟,乐呵呵跨进走廊,门在邢岳身后关上。七层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项海低着头下楼梯。没了双手的配合,走起路来重心多少有点飘,只能格外留神脚下的落差。

才下了几阶,他忽然站住,“我操?”

邢岳走过去,见那半截烟掉在了地上。

项海抬起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眼里一半尴尬一半难以置信。然后又低头看自己,接着又抬头看他。

邢岳明白了,挑起眉,“发现了?”

项海的脸唰地红了,“邢哥,你看见了不早告诉我!”

自己胸前的警号,胸徽,兜...全没了。

“告诉你什么啊?”看他那样,邢岳莫名地觉得解气。

“我衣服穿反了。”

“哦,”邢岳伸手拽了拽他翻进去的衣领,这时声控灯灭了。

他缩回手,咳了一声,灯又亮了。

“我以为你故意的呢,就为了抬杠特意打扮的。谁知道你们小年轻都咋想的,咱也不懂,也不敢问。”

啧,这人,真记仇!

项海白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看自己,又觉得好笑。

他动了动肩膀,蹭了蹭脖子,嗤嗤地笑着,“我说那扣子,怎么半天系不上呢...”

邢岳也没理他,从旁边绕过去,继续下楼。

“哎邢哥,”项海叫住他,把衬衫拳头抬起来。

“干嘛?”邢岳回头。

“那什么,你先帮我解开,我把衣服翻过来。”

“...忍着吧!”

“不行,那多难看啊。不给咱警察队伍丢人啊?”

“黑灯瞎火的,没人看你。”

瞧他那头型吧。

项海皱起脸,“那也不行,磨,磨的荒。”

邢岳又走回来,站在他对面,“都磨了快俩钟头了,也没听你说难受。”

项海又忍不住笑,“没发现也不觉得难受,知道了,就,真磨的荒。”说着又把衬衫拳举了起来。

灯又灭了。

悉悉索索,邢岳摸着黑把衬衫解开,又一寸一寸地从项海的两只手上绕下来。

谁都没再发出声音,声控灯就一直黑着。邢岳这次才没有晕血。7K妏敩

可是接下来他又替项海犯难,这衣服该怎么翻?用谁的手?

他既想帮项海,又不想帮。既希望项海要他帮忙,又怕要他帮忙。既担心自己想太多让项海尴尬,又怕项海不想他尴尬而忍着自己的尴尬不说...

我滴妈,这一系列既对立又统一的矛盾体,简直复杂得跟俄罗斯套娃似的。

“邢哥,”项海小心地开口,“那个,要不,你到楼下等我?”他生怕把声控灯给唤醒。

“行。”邢岳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转身就走。

黑暗中,两人各自暗暗松了口气。

没想到邢岳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项海觉得意外地轻松。

他跟邢岳的情况不一样。出门时着急,他警服里面是空心儿的。哪怕黑着灯,也会别扭。

听着邢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勾起两根手指,开始龇牙咧嘴地解扣子。

邢岳放轻了脚步下楼,成功地规避了每一盏声控灯。快到一楼时,抬头往上看,仍是漆黑一片。

离开了闷黑的楼道,他把衬衫搭在肩上,迎着风,又点了一根烟。

惊心动魄的午夜场已经散尽,看台上空空如也。只能从现场遗留的矿泉水瓶子,啤酒罐子,还有楼边被踏平的一片绿化带猜测,观众们应该都很尽兴。

那边地上是啥?一只拖鞋?还有半截腰带?

这日子都不过了还是咋的?

邢岳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夜风清凉,可他的额角却滚着汗珠。

积蓄了许久的冷汗这时才敢冒出头来,一波又一波,顺着鬓角,下颌,后背,拧成股地往下淌。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去回忆刚才的一幕,很后怕。

如果两人都不是警察,他大概会照着项海的屁股狠踢一脚,然后骂他一句,“你他妈是不是缺心眼儿?”

一个人去硬抗两个自由落体的成年人,不是缺心眼儿是啥?

项海虽然个子挺高,身体素质也不错,可那一把小身板儿看着就没几两肉。巴掌大的小脸,瘦长的腿,能有几斤重?

李东兴和王霞就算再柴也是成年人。两个人穿成串儿坠下去,一个惊恐一个绝望。

这样的两个人会产生多大的力量?足够把第三个人也拉进深渊。

如果当时自己再慢一步,如果那两人都拼命地挣动,如果缠在项海手腕的绳子系了死结....刑岳真的不敢去想。他害怕。

可作为警察,自己什么也不能说。只要穿着那身制服,哪怕是反穿的,项海做什么也都是应当应分的。如果两人调换位置,他也会做同样的反应。

可这事自己做可以,项海做,他就不能接受。

这些话终究只能烂在心里,无论出于什么立场和身份,都说不出口。

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那些如果都没有发生。让他惦记的那个人还在。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邢岳还没来得及回头,那个人就开始叫他,“邢哥!”

邢岳站起身,看着项海正走出漆黑的门洞,头发还呲着,015633挂在胸前。

项海的声音很好听,既润又醇,还带着些许的少年气。每当这个声音喊他一声“邢哥”,邢岳就觉得漫天的乌云都跟着散了。

项海三两步走到他跟前,笑着把两手一递,手心冲下,“来,快给我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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