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郡城

说时迟，那时快。

三条手臂粗的黑铁蛇吞吐着蛇信，顺着三棵不同方位的涎铁木枝干盘绕而下，然后不约而同地迅速游冲向目标。

其中两条猛张巨口一左一右向李小楼咬去，而另一条则中途改变方向，直窜向苍狐。

这般变故下，苍狐好似惊呆了，他微微颤抖的身躯和猛缩的瞳孔，无一不在表明他现在害怕极了。

再观李小楼，间不容发间划出了拙略的两刀，却正中两条黑铁蛇的头部，随后又抬手向后一甩，长刀电射而去，赶在那条黑铁蛇咬中苍狐之前，一刀将其贯穿，去势不减，更将其订在三五丈外的涎铁木树干上，刀身颤动不已。

褐红色的鲜血从被订住的黑铁蛇伤口中流出，它疯狂扭动着身躯，频繁地吐着蛇信，并发出急促的“嘶嘶”怪声，但无论如何就是挣脱不了。

至于另一边先前那两条袭击李小楼的黑铁蛇，脑袋是几乎被斩断，在地上蹭了几下，便眼见着不活了。

马背上目睹一切的苍狐似乎更害怕了，他颤颤抖抖用力紧抓着雪白貂裘的边缘，希望能将自己裹紧一点，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一点。

“右边马腹旁还有一柄百炼精钢长刀，你或许可以拿着它。”

苍狐一怔，随即慌忙俯下身子抽出长刀，然后立刻起身，并小心翼翼戒备着四周。

见状，李小楼便没有再理会，他也没有去拿订在树上那柄削铁如泥的长刀，因为从先前以武者本能划出的拙略两刀中，他便明白了没有学过任何刀法的自己，刀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累赘罢了。

“哈，我现在倒想知道在囚牛劲加持下的通臂拳到底能有几分威力。”

豪气顿生的李小楼不丁不八地站在那里，看似全身上下都松弛着，实则暗劲早已游荡在周身各个角落。

所谓静若处子，动若狡兔，莫过如此。

他没有失望，很快，第二波黑铁蛇便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但这回它们的目标竟然皆是马匹和马背上的苍狐。

“现在连蛇都知道挑软柿子捏了吗？”

李小楼在黑铁蛇包围苍狐之前飞身赶来，随后围绕着马匹拦截这数十条黑铁蛇的奋力袭击。

“砰、砰、砰、砰、砰……”

“哈哈，痛快！”

李小楼的一招一势刚猛凌厉，一拳一脚迅速无比，凡是被击中的黑铁蛇无不摔在数丈外一时半会难以游动。

只见短短时间内，袭击苍狐、马匹的黑铁蛇便尽数被打飞，散落在四周痛苦嘶鸣，这场面一时间倒也蔚为壮观。

而苍狐似乎也不再那么害怕了，他紧紧握着长刀跳下马来，走到离得近的一条黑铁蛇前奋力抡出一刀。

“让你咬我！”

这一刀划在蛇颈部，带起激烈摩擦所产生的点点火花，苍狐提刀回看，只见刀身已微微卷刃。

再观那条被砍中的黑铁蛇，其颈部有一条狭长的伤口，正在汩汩冒着鲜血，它那双阴毒的蛇眸死死地盯着眼前人。

“还敢瞪我，我……”

苍狐起手又是一刀，这条黑铁蛇悲嘶一声，终于舍得转身远离了一些。

突然。

“小心！”

苍狐转头回望，只见一条黑铁蛇腾空飞起，已对他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味几乎让他窒息，更要命的是蛇信都快贴上他的脸了。

可就在这极其危急之刻，李小楼顺利赶到，一拳如箭矢般击中了黑铁蛇头。

危机解除，那条黑铁蛇被击飞到半空，李小楼更挟势迅速窜到它的下方，蓄力打出一拳。

“噗……”

“竟然突破了。”

这一拳不光汇聚了他全身暗劲与力气，更让他厚积薄发的暗劲境界临阵突破至后期了，李小楼顿时只觉得头脑清晰念头通达，更是痛快至极。

“嘭！”

这条黑铁蛇化为两截摔飞出去，漫天血雾挥洒飞扬，李小楼则闪身赶紧避开。

又突然。

李小楼一跃而起跳上马背，顺势狠狠拍了把马屁股。

“驾！”

苍狐惊诧的目光下，马匹瞬间扬蹄飞奔而去，吓得他赶紧死死握着缰绳。

“你干什么？”

“我听到了更多动静，快走！”

“什么……驾、驾……驾！”

头发纷飞，衣袍猎猎翻飞已逃远的两人，回过头便见到了让他们心悸的一幕，后方原先所处的地方竟已集结了数不清的黑铁蛇，密密麻麻，更有一条水缸粗的王蛇混在其中，使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不过，这些现在都和他们两人没有关系了，因为奔驰起来的骏马是黑铁蛇远远追赶不上的。

如此这般，顺着小道马不停蹄地疾驰，原本需要两三天的路程，最后不出三五个时辰便已走完。

“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远离山脉，走上大路的苍狐放缓速度在马背上长舒了一口气，李小楼同时也已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

“你说现在离郡城还有多少路？”

“不知道，但应该也不远了，依我们的步伐，几天时间内应该能到。”

“那便好，驾……”

…………

五天后，晨时，晴空万里。

风尘仆仆的李小楼与苍狐两人总算到达了燕平郡，这还是两人由于人生地不熟频繁问路的结果，否则只会更快。

一进郡城，入眼皆是一片繁华景象。

燕平郡里，塔千座，楼万栋，人家千万户，处处巨树参天茵茵翠翠，街街灯笼高悬红红艳艳。

站在巍峨城关后的两少年在人流中如喽啰，丝毫得不到注意。

从未出过远门的苍狐都被眼前的一切一切所吸引着，直到李小楼拽着他向街边一家面摊走去，后者才回过神来。

两碗热腾腾的汤面上桌，李小楼拿起筷子笑着将其中一双递给对面的苍狐。

“怎么样，没见过这么繁华的地方吧。”

苍狐傻乐着接过筷子，吃了一口面含齿不清地笑道：“那是，所以这次出来我一定要好……好……瞧瞧，不过……话说回来，你难道就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繁华的地方么？”

“不是，那是另一种风格……也回……不重要了。”

看着微微变得有些落寞的李小楼，苍狐咽下面条，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吃面吧。”

说完，李小楼便将筷子另一头在桌子上点了两下让其并齐，便开始挑起面条吃起来。

才半碗面下肚，大地忽然毫无征兆地轰鸣起来，街道两旁各个摊位的桌椅板凳也跟着摇晃起来。

与其它食客一样，李小楼与苍狐也赶紧扶住面碗，然后四处张望。

只见城门处冲进来一群黑衣马客，足有数百人，个个高头大马，尘土飞扬中街上行人无不纷纷为其让道。

为首一人虽身着黑衣却批鲜红披风，看起来更是气势不凡，只见他目不斜视地领着身后数百轻骑一路招摇过市，最后消失在街道深处，煞是威风。

“是福顺堂的人。”

“领头那个莫不是三堂主查猛。”

“不错！正是他，这两年福顺堂的做派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搭上了雁平郡三宗之一长亭剑宗的路子，能不嚣张吗？我听说福顺堂最近正在招兵买马，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错，怎么你想去啊？我告诉你，就你那点实力去了也是炮灰，真以为大帮派是那么好混的啊……”

……

不远处一对草莽武者打扮的食客间对话，被耳尖的李小楼听了去。

“福顺堂么……”

李小楼望着轻骑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而苍狐则又忙着对付起面条来。

说起来这个有丁点出身的公子哥，在跟着李小楼的这段时间里可真是饱一餐饥一餐的，所以这会儿就算是吃一碗普通汤面，那也叫一个香啊。

不久。

“嗝～”

喝完最后一口面汤的苍狐重重放下了碗。

“既然吃饱了，那就走吧。”

李小楼从袖中掏出六个铜板放在桌子上，便长身而起走出面摊，苍狐见状也赶紧起身，并快速走到一旁解开绑在柱子上的马绳，随后三两步跟上李小楼的步伐。

“唉……你要去哪？”

“不用多问，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