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七个蛋！？

什么时候被放在裙子上的？谁放的？不对，七个蛋放在她裙子上，她怎么可能一直没发现，等到乙骨忧太提醒才注意到？！

祈本琉夏浑身一僵，想从位置上起来，但又担心它们会掉地上破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蛋，但形状和大小都这么特殊，贸贸然摔了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她求救的视线看向了乙骨忧太。

“你看到是谁放的了吗？”

乙骨忧太摇摇头，笃定道：“你坐下之后除了我没有人靠近你，蛋是凭空出现的。”

祈本琉夏接受了这个事实——乙骨忧太的注意力一直都很厉害，而且没必要骗她——皱着眉看着七个外表各异的蛋。

比鸡蛋要大很多，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外表很像是那种美术课上学生们兴致勃勃创作出的涂鸦。非要概括的话，每个蛋都有一个标志物。

火焰、绷带、映着眼睛的黑盒子、草莓芭菲、纯黑中的海胆、小老虎，还有……五円？

“应该是涂鸦吧……？”

祈本琉夏用指腹擦了擦那个五円的硬币图案，却只能感觉到光滑一片，不很硬，但也不软，很结实。

不像是画，倒像是打印上去的。

她还想沾点水擦一下，侧头问准备乙骨忧太有没有水，却在转头的那一刻，感觉到手心里轻微的脉动。

祈本琉夏猛的回头，伏下腰凑近偏偏头盯着，嘴里还小声嘀咕：“这个，刚刚好像动了一下，可能是活的。”

乙骨忧太瞥了眼她头顶微微凹陷进去的发璇，又看看窗外的风景，确认还有一定距离之后，随口道：“可能吧。”

祈本琉夏头也不回轻声问：“明明是你说凭空出现的，但忧太哥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呢。”

乙骨忧太手长，仿佛不经意一挑，拿起那个盒子上有眼睛的蛋，转着打量了一圈，又轻轻放回她裙子上。

“还好吧。这世界奇怪的事情多了。”

他垂着眸轻声道。

祈本琉夏反而看了他一眼。

乙骨忧太似有所感回头，又只看见女孩子头顶上的发璇摇摇晃晃一样小幅度动着，红宝石似的瞳孔都要贴在那颗蛋上。

似乎很感兴趣。

这一次，尽管里香仍然早早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可无论是祖母、店长，还是那些糟糕的同学，至今都没有真正伤害到她。

她对他也不再宛如一个小刺猬，反而有些温柔，说话时也很乖巧和贴心，甚至在他住院时尽力照顾了他一段时间。

看起来长成正常又美好的样子了。

如果里香见到，应该发自内心露出微笑吧。虽然表面上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妹妹，但他知道里香甚至比对他还要重视琉夏。

只要一直下去。

如果能一直下去。

……

乙骨忧太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落空后，突然收回视线，视线有些闪躲。

祈本琉夏如果见到一定会留心，但她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移到了手中的蛋上面。

“动了动了。”

她看稀有物种一样念念叨叨。

“是不是快生了？这样放着不管就会自动蹦出来？里面会蹦出来什么生物？鸡？鸭？还是什么鸟？”

祈本琉夏本来不是会关注这些的。

但事情发生的太过离奇，凭空出现，又好像快要出生，纵然是她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就在她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捧着蛋——怕掉下去也怕出生后弄脏衣服的时候，蛋忽然发出了咔嚓一声。

祈本琉夏慢慢睁大亮晶晶的眼睛，呼吸都微微屏住，随着咔咔的声音响起，蛋里面的生物也似乎想要蹦出来。

祈本琉夏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她明显看到，蛋裂了一条缝，就在这时——

车拐了个大弯。

祈本琉夏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前面的座位靠背。幸好乙骨忧太伸手挡了一下她额头，不然可能就要磕到了。

车里人很多，专注做自己的事情没注意车辆运驶状况，被重重磕了一下的人也不少。

有几个没素质的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

祈本琉夏因为这短暂地分了下神，但还没开口，就猝不及防对视上一双天蓝色的、纯净的仿佛在发亮一样的双瞳。

好漂亮。

蓝汪汪的，干净的过分，有一丝丝冰冷，但更多的是茫然和纯粹。

他只露出一个脑袋，面上没什么表情。脑后扎着一个小揪揪，锁骨边贴着宽松的深色和服领子，看起来式样很朴素也很旧。

对视十几秒之后，见她直愣愣不开口，他才不得不用冷淡的嗓音自我介绍：“我叫夜卜，是从愿望中诞生的武神，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的？”

祈本琉夏：“……哇。”

乖乖的，小小的，一本正经顶着蛋壳问有什么愿望的样子，好可爱啊。

她下意识想要和人讲，但双手还捧着蛋，没手空出来拉人，侧头时蹭了蹭过乙骨忧太的手心，见他一脸皱眉，这才意识到什么。

“……他说人话了欸！？”

女孩子后知后觉这件事重点是什么，低眉顺眼，心虚地开口。

乙骨忧太倒也不是因为这件事才觉得不对，但见她少有的真·乖巧，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了：“你知道这是什么？”

祈本琉夏摇头。

见她搞不清楚状况，蛋壳里的人也有些急了，只是面上还是茫然的。

“我是听到你的呼唤出来的。只要你许愿，我就会帮你实现愿望。”

祈本琉夏：“……你刚刚说，你是什么？”

夜卜顿了顿才道：“武神。”

祈本琉夏指了指其他六个蛋：“……那他们也都是神明？”

夜卜看了一眼，毫不犹豫道：“不是，他们只是守护甜心。”

守护甜心？

祈本琉夏茫然地觑向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朝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听说过。”

“我也是。”

琉夏小小声回答。

刚刚还听到以前的同学们聊天聊到守护甜心了呢。

她又看向夜卜，不解：“为什么他们是守护甜心，你是神明？那你是不是守护甜心？”

夜卜也懵了。

他迟疑着开口：“我……好像也是守护甜心——但我是神明不错，你要许愿吗？”

祈本琉夏觉得很有意思：“我许愿你就会实现？我许愿付出什么代价？”

夜卜毫不犹豫：“我会尽全力实现。你不需要付出代价。”

琉夏不信：“为什么？”

“是你召唤出我的，我应召而生。”夜卜解释了一下，思索片刻，一脸认真地反问，“需要我叫你母亲大人吗？”

祈本琉夏：“……”

她好像无痛当妈了欸。

乙骨忧太也没想到这个守护甜心是这个性格，撇过头扑哧笑了一声。

等祈本琉夏幽怨看过来，他才清了清嗓子，当着一人一守护甜心解释道：“我听说，守护甜心是人内心中诞生的，是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挖掘出来的理想中的自己——琉夏，你的理想很奇特。”

祈本琉夏：啧。

她抿了抿唇，决定忽视掉看热闹的，继续追问夜卜：“你为什么要实现人的愿望？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是传说中的神明的话。

“你需要别人的信仰变强、或者是说维持自己的生存？”女孩子试探问。

夜卜沉默了。

沉默就是默认。

祈本琉夏一边惊叹这种神奇的存在，一边开始梳理现状。等她将这不现实的状况捋的差不多之后，正准备开口，车又是一个趔趄。

祈本琉夏又撞到少年的掌心。

她还没说什么，夜卜听到周围源源不绝传来的心愿，面色一凝，认真反问：“你想要我杀了这个，这个司机吗？”

祈本琉夏的脑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杀人？”她放轻声音，几乎是在呼出气流，谨慎地反问，“司机？”

夜卜不明所以点头：“我最擅长的应该就是这个。不过母亲你有其他愿望也可以说，我会努力实现……”

话音未落，他敏锐看向一旁的少年乙骨忧太。乙骨表情依旧淡淡，眼神却透着警告。

夜卜想要拔刀，但又想起自己还没有神器，只能忍耐，以及老实交代：“不过我现在没有神器，杀人还可以用其他方法，但无法和神魔战斗。如果需要杀神魔，可能还需要找一把神器。”

祈本琉夏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家伙疯了。她看着乙骨忧太，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这才一点点皱起眉。

“为什么要杀人？”

夜卜不明白她的意思：“我需要实现人的愿望，和人产生联系才不会消失。应人心里复仇或者报复的愿望，是最简单的方法吧？”

祈本琉夏蹙眉：“那、那如果你走在路上，某一天莫名其妙被人杀了，你会什么想法？”

夜卜：“我不会……”

“那我呢？”琉夏打断他，反问，“你现在叫我母亲，听我的话，愿意帮我实现愿望，我应该在你心中有些分量吧？如果我莫名其妙有一天被人杀了，你会怎么样？”

夜卜思考片刻。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今后会一直守在你身边避免发生这种事的。”

“你没理解！——”

琉夏倒吸一口气，小声而急促地道：“我不知道你那个时代的，从哪来的！现在，这个时代，根本不能随便伤人甚至杀人！你的思想认知有很大问题！”

“获得信仰、需要和人产生联系，都有更简单而且和平有效的方法，完全不需要你行使武力。就算你其他什么都不会，身为神明总有特殊的地方吧？这就是你可以尝试的点啊。”

祈本琉夏一边念念叨叨，一边戳戳他额头，无奈地想着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夜卜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他迟疑了很久，才问：“也就是说，这是个和平的时代，不能杀人？”

琉夏认真点点头。

不光如此，她还拉着乙骨忧太一起点头，强调自己话的真实性。

夜卜沉思片刻后，终于乖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在这个时代杀人的。”

祈本琉夏刚舒出一口气，又开始怀疑人生——她闲的没事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就在这时。

夜卜忽然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很浅，但很真实。

“既然这个时代很安全，那你也能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对吧？”

祈本琉夏眨眨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那就好。”

夜卜真心实意笑出来。

“你要是能一直活下去就好了，母亲。”

祈本琉夏：“……”

琉夏扶额：“还是，别叫我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