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友情的时速是21公里/h

“哎呦，这有自拍照欸！”

“好可爱呢惠里同学，哈哈，还有戴猫耳朵的照片啊。”

那下流的嗓音依然让北条惠里毛骨悚然，但是她用力吸一口气，狠狠瞪回去。

“你到底想我怎么做？”

那两人听到这句话后，其中一个高个子露出理所当然的态度：“你弄坏了我的摄像机，那我也弄坏你的相机，反正这相机都这么旧了。”

他这么说着就要把相机往地上摔，北条惠里使劲吸了口气吼道：“不能摔！”

“——哦？”

那人没有吃惊，也没有因为她的声音而退缩，只是加深了笑意，之前的动作姑且只是想看北条惠里惊慌的模样。

“你又想找那个神里高中的东悠？笑死本大爷了，都过去一个月，你以为他会来找你？”

“你这个女人，人家根本就不想找你啦，理都不想理，害我们白等那么久。”

另一个人一鼓作气朝北条惠里逼近，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这是还给你的！”

啪——

两三秒后，灼热般的痛楚往北条惠里的脸上袭来，眼前一片空白。

——既然事情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那么就要继续贯彻自己的想法，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与其再把他牵扯进来，我宁可一个人与不公正面对决。

哪怕心里是这么想，但心中就像小时候被其他人欺负一样，如同念诵着咒语一般不争气的呼喊着那个名字。

她的心意早在小时候就已经有了名字。

——悠、悠、悠、悠......

“呜呜......悠！”

“哭的话妆会花，既然我在这里，那就摆起笑脸给我看好吗？”

那声音让北条惠里紧绷的心不自觉舒展，几乎在同一时间，看见了那道想触摸的身影。

东悠看着那双瞳孔，此时正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惊吓与恐惧。

像小时候一样用力抓住他衣角的那双手微微发抖，美丽的唇瓣失去血色。

“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不是走了吗？”原来站在后面的那个高个子男生走过来。

那语气，明显是在像认识的人说话，只不过东悠完全不认识他。

北条惠里紧握住东悠的手，感觉她的手指用力到指甲都嵌进自己的肉里。

“东悠......”北条惠里发出泫然欲泣的话。

东悠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怒气在心腹积攒，可理智告诉他还是需要先保持下冷静。

“我入学神里高中到现在，如果算上这一次，我经历了近二十多次相似的剧情，我已经不再感到这有什么好玩的了。”

那高个子听见东悠这么说，唇边浮现出轻浮的笑意，像是料定东悠不会出手一样。

“我知道你的名气，可我要告诉你，是北条惠里先来找茬的，她之前有搧过我两下，我只是一报还一报，你走开，我还有一下要还回去。”

北条惠里又吓的一颤，抓的东悠的手有些痛。

“抱歉，她根本不想放开我，受欢迎的男生可真是伤脑筋。”

“你什么意思啊，是北条惠里先打我们的！难道我们不能还回去吗？”

东悠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询问着北条惠里缘由，她一开始本来没想说，可在东悠那张严肃脸的逼问下，还是道出的实情。

简单来说，就是这两人要在女更衣室放摄像机，被北条惠里当场发现，气不过的北条惠里直接搧了他们两巴掌，还把那个摄像机给砸了。

“连做个色狼都这么失败，真是太悲哀了。”东悠摇摇头，“如果是我的话，我早就识相地跳进相摸湾永远不上浮。”

那高个子的眉间用力皱了起来：“东悠，我知道你很强，可我们只想找回点面子而已，并不想闹的太大。”

“也好，一直为了女生而打架什么的，我也累了，这件事，你们开价吧。”

北条惠里一听东悠竟然想用钱来摆平这件事，顿时脸色一变：“等......等等......”

然而东悠却摆了下手示意她安心。

“呵，好啊，不愧是东悠。”那高个子踢了下脚底的小碎石，“我那个摄像机可是高端货，摔一下开都开不了了。”

“别扯那些，直接说出来，多少钱，我还要看烟花。”东悠不耐烦地说。

“我喜欢你的直白，东悠，我对你印象不错，那就十万円吧。”

北条惠里惊慌地拉着东悠的衣袖，她知道东悠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才十万左右，怎么可能付得起这种价格。

而那台摄像机的价格，姑且也就三万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东悠好像不痛不痒一般，面不改色地说：“可以，没问题。”

那高个子见东悠答应的这么迅速，顿时一愣，急忙改口说：“不对，是十三万！我刚买了三天！”

“好。”

“......二十万円！”

“好。”

“三十......不对，我应该出多少才合适？”那高个子对着他身边的友人问道。

不仅是他们迟疑住了，就连北条惠里都讶异不已，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想起了跟在东悠身边的夜架栞。

听朋友说她的家里很有钱，就连不少地方都能看见「夜架」这个姓氏。

一想到这里，北条惠里就握紧了拳头，使劲吸了口气说：“东悠，谢谢你，但我不想接受你的帮助。”

东悠像是要打消她的疑虑般说道：“想什么呢，这些都是我自己攒的钱，你之后要慢慢还的。”

北条惠里一愣，只是加深了笑意。

“......笨蛋。”

最后东悠给对方转了三十万円，看着那两人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东悠并不感到不舒服。

“东悠，和你交流很愉快！”

那两人见能捞到这么多钱，笑容满面地对东悠挥了挥手，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东悠突然喊住了他们。

一意识到东悠似乎没想就这么将事情解决掉，北条惠里看向他欲言又止，嘴巴像觅食的鲤鱼一样，无意义的翕动。

高个子转身看向东悠的神态满是和善：“还有什么事情？”

东悠淡然说：“这件事解决了，那该解决一下惠里和我的事情了。”

“......你什么意思？”那高个子脸色微微一变。

“我花了三十万円解决了惠里对你们做出的事情，那么反过来，你们在更衣室的事情。”

东悠伸出了中指。

“还有在这里围堵惠里的事情。”

接着伸出了食指。

“还有浪费我时间的事情。”

最后伸出了小拇指。

“这三件事情，我都要一一算清楚。”

“喂！你这是强词夺理！”

“是，我是强词夺理了，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打的过我？”东悠冷眼瞪着他，“现在我们有转账记录，同时惠里的相机上有你们的指纹，我大可以说你们是在勒索我。”

“——你！”

“哇，三十万円，对你们来说，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东悠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那高个子眼角在微微抽动：“你想怎么样？”

“一般情况下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东悠慢慢向他们靠近，咧嘴笑起来，“但我今天很生气，因为我所珍惜的朋友就那么几个，还偏偏被你们这种砸碎欺负。”

那高个子脚步往后一退：“东悠，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我们，我们就去警局！你知道的吧，在入口有藤泽警察署！我有亲戚在那里！”

“怎么回事？无视规则的人什么时候想起来会去仰仗规则了？”东悠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他们。

那高个子刚想说话，东悠原本好整以暇的神情变得冰冷。

啪——

他举起手，用力地搧了对方一巴掌。

那含着怒气的力道，让他挨打的脸颊逐渐红肿起来。

“你！”

可那高个子却根本不敢还手，东悠的打架名号在一些坏学生的圈里也传的非常广，要不然他们根本不会观望了将近一个月才去找北条惠里。

“生气吗？那就还手啊？”东悠再次抬起手，反手用手背打了他另一边的脸颊。

“你别得寸进尺了！”

“既然不敢动我的话，那回答我的问题，被比自己还要强大的人给欺负了，这种感觉你舒服吗？”

“呵，没想到你这个好学生也会这么嚣张啊。”

“是啊，我太嚣张了。”

东悠的眼里看不见任何表情，想要再次举起手打他。

然而举到一半就停下来视线看向一旁，抬起手指指着另一个人。

“啊对了，你这个朋友我还没有搧，喂，你，过来。”

东悠冷酷的话让那个人不寒而栗，脸上出现从未见过的惊恐，丢下那个高个子就跑开。

“太可怜了，身边都是这种朋友吗？”

“哦咯！跑不掉咯！”

熟悉的嗓音响起，木户川冒出来拦住了那个人的去路。

木户川招着两人挥了挥手，同时俐落地擦拭额头流下的汗水。

东悠见状大声喊道：“木户！搧他几巴掌都行！他打过惠里了！”

“什么？！”

木户川的表情明显变得凶恶，用力揪起那个男生的衣领，下一瞬间，重重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

“啊！”

响起的却是北条惠里的尖叫声，姑且没料到木户川下手会这么重。

东悠愣了会儿，低声道：“我果然还是太温柔了。”

他这么说着，像木户川一样举起拳头，想给那个高个子一拳。

“不......等等！钱我不要了！这事就这么算了行吗！”那高个子惊慌无比拿出手机，“真的，没骗你，我现在就给你转回去。”

“但我朋友的怒火现在还很盛......”

“我......我再给一万好吗？我真没多少钱了。”

“一万？”

“......再加三千。”

“开玩笑吗？”

东悠举着拳头就这么僵住。

“好好！三万！三万！我真的没有了！”

“那行。”东悠松了松手臂，接受了对方的转账。

对方拉起那个朋友就打算跑。

“喂！”东悠又喊住。

“有......还有什么事情吗？”

“敢报警，打死你，听见没有？”东悠散发凶光的双眼蕴含着憎恨，语气中满是威胁。

“听......听见了，听见了。”

那两人慌不择路地逃离着。

木户川揉着脖颈，模仿着东悠的语气走来说：“敢报警，打死你~~”

“来的太慢了吧？”东悠撇了他一眼埋怨道。

木户川使尽气力挥动着手臂：“你这家伙，知道从奥津宫跑到这里需要多久吗！我还不是穿的运动鞋！”

“抱歉，我没试过。”

“我告诉你！时速是21公里/h！”木户川抬起手腕上的运动表。

“川怎么也在......”北条惠里的声音听起来很迷糊。

东悠笑着说：“我直接说惠里遭遇危机，立刻来灯塔下的昆明公园，这家伙立刻跑过来了。”

木户川挑了挑粗眉：“时速是21公里/h哦！”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啊，太丢脸了。”

“来来来，你穿这鞋跑给我看，全能的神里东悠。”

听着两人的吵嘴，北条惠里一脸愕然地站在原地，她虽然没哭，但眼睛却肿肿的。

“川，七鸟同学呢？”她问道。

“被我扔了，她怎么能和惠里比。”木户川一脸哂笑着。

东悠笑嘻嘻地说：“这句话说的真有气度啊，希望能在七鸟同学面前你也能这么说。”

“这就不用了吧......”

然而就在下一瞬，事态却始料未及的突然发生转变。

“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在北条惠里的眼眶内打转，接着顺着脸颊滑落。

“都怪木户川走这么慢，惹得惠里哭了。”

东悠对呆住的木户川投以责备的目光，木户川到还真的认为自己来的太晚，一脸过意不去。

“这是我的错啊......”

东悠叉着腰理所当然地说：“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啊......”木户川为难地搔着脸颊。

“不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谁的错。”北条惠里哽咽着帮木户川辩护，抬起衣袖擦拭着溢出的泪水。

“惠里，这么哭像一个小孩子喔，不漂亮的。”东悠笑道。

北条惠里情绪满溢着，泪水悄然止住，可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两个男生的时候，再度泛泪。

“我......呜呜......我以为我是一个人了......”

听她这么一说，东悠脸上的笑容徒然僵硬，就连木户川也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进入高中后，木户川有了女友，东悠的社交状态又超乎常人，和北条惠里又不在同一所学校，来往就更少了。

“我不是一个人，我真的不是一个人......”

北条惠里不断擦拭着眼泪，明明每次想停止哭泣，可总是被泪水的波浪打翻。

“木户川。”

“怎么了？”

“接下去的几天，请我和北条惠里出去玩，费用你全部报销。”

“啊？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来敲诈我的钱财啊？”

“现在先去买一瓶水，惠里哭太多缺水了怎么办？还有，给我也买一瓶。”

“......你要什么？”

“冰的咖啡就行。”

北条惠里的胸中涌动着五味杂陈的感情，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平复。

雾岛悠月和高坂和香就站在灯塔的入口处观望了许久，但看见事态稳定下来的时候，两人都轻轻吁了口气。

“学姐，走吧。”雾岛悠月舒展眉梢，轻声说道。

高坂和香像是有些感慨地笑道：“能当东悠的朋友，说不定也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我是不是太贪婪了......”

雾岛悠月不知不觉地皱起眉头，旋即舒展开来：“高坂学姐，你已经被所谓的气氛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是呀，是呀。”高坂和香笑着拉起雾岛悠月的手，“那就让我们两个没人要的一起看烟火吧！”

“等......等等......”

雾岛悠月有些惊慌地缩了缩身子。

——自己跟高坂和香也没有很熟啊，为什么这人会这么亲近啊。

◇

二十分钟后，东悠三人离开了江之岛，来到腰越海岸。

这是一座临海公园，能看见细长的牟天桥。

木户川说七鸟葵和她的朋友一起看，而东悠已经和高坂和香打过了招呼。

海岸的风温和，海浪送来了潮汐的气息，散发着光芒的江之岛灯塔映入眼帘。

“好了，惠里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东悠笑眯眯地逼近北条惠里。

“没有，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回答时完全避开两人的视线，直接坐在台阶上。

“我和木户川想要听你的解释。”东悠的语气稍微柔和了点。

“......对不起。”北条惠里轻轻地用脚下的木屐敲击着地面。

东悠扶着额头说：“惠里，你完全不明白我和木户川的心意，我们超超超超怕你在镰川高中过的不好。”

“是啊。”木户川在旁加重了语气。

北条惠里有些歉意地抬起头。

“别认为我们有了女友就会抛弃你，就像木户川说的，女友和你比起来算的了什么啊。”

木户川眼角一抽，轻叹了口气附和道：“对对对，东悠说的都对。”

“我......”

东悠那双澄澈的瞳孔犹如深山里不为人知的湖泊，连她微笑的部分也全部看穿。

“真受不了你。”

东悠这么说着，伸出了小指头，木户川及时响应，也伸出了小指头。

“我们来拉勾勾，要是任何一方出现了危机都要说出来，不能藏着掖着，否则会神明讨厌，我们要锻造出天底下最美好的友谊。”

北条惠里听着他的话，大脑的某种思绪忽然炸开，呼吸在微微颤抖，双手不知所措地捂在小腹上。

“这是什么小孩子的做法啊。”她强撑起笑脸说。

“烦死了，赶紧。”东悠作势要拉出她的手。

“别啦！我自己来！”

北条惠里脸上露出温柔的笑，与这两根柔情的小指定下神明见证的约定。

放烟火的声音随即响起，一团闪光升向高空。

一朵鲜艳的金灿光芒往四面八方散开，倒映在幽暗的水面上，转瞬间烟消雾散，浮光掠影的鳞片轻飘飘坠落。

接下去，五彩缤纷的光团升空，过于虚幻的花朵绽放在夜空中。

因为有了经验，所以三人都不会等到烟火大会结束后才回去，要不然那时候的交通将会异常的拥堵。

最好的办法是，提早几分钟离开，说不定能坐到不是满载的电车。

北条惠里向两人告别后坐上了回去的电车，木户川则满脸忧愁地准备面对女友的怒火。

他和东悠说七鸟葵有朋友在是假的，只是在店铺内吃着麦烧。

东悠本想趁着这个时间段再回到灯塔。

在走过牟天桥的时候，看见了雾岛悠月正背对着烟火走来。

烟火的光线淡淡地照亮她呈现精致轮廓的脸庞，勾勒出她那纤细身材的曲线。

雾岛悠月似乎也察觉到了东悠，之后露出一抹浅笑。

“东悠同学，打算爬几次江之岛？”她走到东悠面前说。

“准备第三次上去。”

“那祝你好运。”

雾岛悠月回答的语气太过温柔，东悠一时间有些适应不来，她那甜美的嗓音仿佛要融化到耳膜深处。

东悠脱口而出：“牟天桥也是个不错的观景点。”

本要离开的雾岛悠月忽然停下步伐，抬起头看着烟火回应道：“嗯。”

东悠凝视着她，那长长的睫毛随着响声缓缓上下颤动，他用力屏住呼吸，硬是压下涌上心头的热切情绪。

两人像在内心里打过照应一下，站在天桥上看着烟火。

“东悠。”

雾岛悠月小小的声音混入其中，明显有些颤抖。

“嗯？什么事？”

东悠故作镇定地望着她，远处灯塔的五彩灯光显得美丽。

在那美丽之物下，身穿白底浴衣的，如同净莲般的雾岛悠月扬起微笑看着他。

那如悠月一般的姿态，让东悠忘记了一切声音。

“......”

她轻轻捏住东悠的衣袖，柔软的声音被烟火声盖过。

“不好意思，我没听见，能再说一遍？”

东悠似乎根本没听到，将耳朵凑过去，想要她再说一遍。

雾岛悠月迟疑了会儿，轻轻踮起脚尖，单手搭在东悠的耳机轻声低语。

然而就在这时，最后的烟花悄然离去，世界又恢复寂静。

又听见了，海浪的声音，和她那融化在耳膜处的声音。

“下次，要陪我单独看烟火喔。”

雾岛悠月似乎也没有预料到会变成这样，话刚说出口，就脸颊羞涩地转过头，露出如同「大意了」的神情。

心跳声在耳边吵的要死，令人头晕目眩的热量全部往脑袋集中。

最后一发悄然而逝的烟火，东悠将永远致以感激。

——今晚的一切，尽是美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