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清晨的谈话

清晨，当第一道曙光透过窗户，照耀在床板上的时候，床榻上的苏小洛，已经不在小院了。

少年孤身一人，来到了事先和秦天约定好的地点。

静静等待五分钟后，身穿一袭黑衣，面容冷峻的秦天，出现在了苏小洛的视线内。

对方同样是孤身一人，并没有带着谢均。

苏小洛顿时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连谢老也没资格参与？

“来的挺早！”秦天淡淡的笑道。

“刚到。”苏小洛咧嘴一笑：“秦院长，咱们接下来要去哪？”

“先陪我走走吧。”秦天说着，率先迈步朝前走去。

这条路距离洛都学院，不到两个街口。

此时虽然初晓，但街道上已经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大多数是旧人类，生活在城市的底层。

为了生存，只能早起晚归的奔波。

这一点，似乎和上世纪没什么变化。

走着走着，二人来到一摊包子铺，秦天忽然问道：“吃早饭了吗？”

苏小洛这才想起来，自己洗漱后便前往了约定地点，还没吃饭。

当下挠了挠头，笑道：“您也没吃吧。稍等会儿，我去买！”

秦天笑了笑，看着苏小洛径直跑向包子铺。

不多时，苏小洛提了两袋包子，两杯豆浆走了回来。

秦天接过早餐，笑着问道：“我看你跟老板聊天的样子，好像很熟？”

苏小洛点头道：“他家的实惠。同等价钱，能吃饱。之前在学院上学的时候，周末经常来买，一来二去就混了个脸熟。”

“跑两个街道，就为了图实惠？”秦天似是有些诧异。

“对啊！”苏小洛摊手回道：“那个时候太穷，一块钱都要想办法掰开花，有时候兼职断了，一个馒头要吃两顿，那个时候不是为了吃饱，而是垫垫肚子，别在体育课上饿晕了就行。”

“为什么？”秦天疑惑的问道：“饿晕了，去休息不也挺好的？”

苏小洛沉吟了片刻，回道：“爱面子啊。”

“……”

秦天这才意识到，对方也仅仅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骨子里那份自尊心，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二人边吃边走，路途上，没什么风景，只是朴实的烟火气。

馒头，包子，粥米，各类的早餐味道，弥漫在青石板路上。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苏小洛耐不住性子了，问道：“院长，咱们要走到什么时候？”

秦天笑道：“怎么？太乏味了？”

苏小洛摇头道：“我只是好奇，您为什么要带我走这一段路，我觉得应该有什么深意，但我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秦天看了一眼少年，轻笑道：“你很聪明，当年我带着雪昊走这条路的时候，臭小子一路上光顾着吃了，我还记得，他一共吃了六个小笼包，喝了一碗粥，还有一碗关东煮。”

苏小洛有些疑惑，秦天的话语中，似是有几分沉闷。

忽然，后者指着四周的百姓，问道：“你怎么看待他们的？”

“什么？”苏小洛疑惑的问道。

“在你眼里，这些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秦天说的更加清晰了几分。

苏小洛微微沉默，不确定的问道：“活着？”

“……”

秦天脑门上升起一道黑线，刚夸完这小子聪明，这儿就犯傻了？

“那是忙碌的意义。我指的是，他们存在于这个时代，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秦天问道。

这一次，苏小洛沉思的更久了。

秦天也不着急，静静的朝前走着，苏小洛一边走，一边想。

大概过了十分钟，少年答道：“我在书上看过这么一句话：存在即合理。”

“或许对于现在这个时代，他们的存在，更像是累赘，阻碍了人们对于神学的追求和探索，但我觉得，每一条生命的诞生，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其实，在成为新人类之前，我也思考过一个问题。宇宙风暴席卷过后，蓝星进入灵气复苏时代，修仙者，觉醒者，异能者，召唤师，甚至在遥远的西方，还有魔法师的存在。百家争鸣，绚丽缤纷，可为什么会出现有些人进化，有些人没有进化的情况？”

“那个时候，我是有怨气的，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们成为了天选之人，可以求长生，可以飞天遁地，像神仙一般自由自在，而我们，却只能任劳任怨，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苟且偷生。”

“其实这个问题，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只是有时候，脑海中会出现一些怪异的想法。”

秦天好奇的问道：“什么想法？”

“说不上来。”苏小洛努了努嘴，笑道：“我只是觉得，会不会正是因为有旧人类存在，新人类才显得更加神秘，更加令人向往。”.七

“您听过一句话吗？欲望才是人类前进的动力。新人类的神秘和强大，是旧人类穷极一生也无法得到的，而追求进化的这个过程，或许才是对神学探索的正确道路。”

秦天昂首，思衬了几秒，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人类更好的探索神学之密？”

苏小洛笑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一直反感诸神会议打造全新的超凡世界，除了他们造杀孽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当所有人都成为了超凡者，法律和秩序，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到时候，民主上面的资本，就会演变成真正的强者为尊，没有人能够限制强者的为所欲为，而届时，那些终极一生，也只能达到二级，三级的弱者，是不是会面临如今旧人类一样的局面？”

秦天神色一滞，他没想到，一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竟然会有这般高瞻远瞩的思想。

似是察觉到了秦天的诧异，苏小洛解释道：“其实我说的这些，您也应该想过吧？通俗来讲，这就是人类的共性。在失去秩序和法律后，阶级的体现，是最清晰的。”

其实，苏小洛说的已经很委婉了。

这不是人类的共性，而是劣根性。

灵气复苏之处，已经有许多表现，来证明了这一点。

一名学生，突然获得了超自然的神力，心态膨胀后，竟然殴打老师，欲将其杀之泄恨！

一名能够隐身的觉醒者，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偷窥女神的洗澡，还趁着深夜，将其奸污。

一名异能者前往珠宝店，竟然控制了工作人员，偷窃大量黄金。

在诸神纪之初，诸如此类的情况，比比皆是。

那时，各国还没有从灵气复苏中反应过来，缺少相应的法律和制裁手段。

那个世纪，也是被称为诸神纪最混乱的世纪！

而当这些情况得到了一定的整治后，阶级感，便立刻体现了出来。

华夏采取堵不如疏的管理方针，新人类会得到丰厚的政策福利，以及社会待遇。

而反之，旧人类则工作在最底层，他们占据了务农和工人百分之九十五的岗位。

一个国家，一个时代，若是想发展，是离不开这些底层工人的。

就算蓝星上所有人，都成为了超凡者，也依旧会有相对而言，实力最弱的那批人，代替旧人类，成为新的务农和工人。

换句话说，又有哪位强者，肯弯下腰，在田野上除草种植大麦呢？

甚至，再想的恶劣点，到那个时候，已经不是资本社会，而是会倒退回奴隶社会。

“若是有朝一日，你站在了这个世界最顶端，或者说，你成为了掌控者，你会怎么做？”秦天饶有兴趣的询问道。

苏小洛沉思片刻，摊手回道：“我不知道。我不是秦始皇，也不是唐太宗，我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我想我会带着身边的人，找一片大海，盖一座别墅，吹着海风，吃着烧烤。”

听完苏小洛这番话，秦天的眉头，微微皱了几分。

因为他发现，在他所接触到的天之骄子中，无论是后天觉醒，修行，还是先天异能者，所言所行之事，皆是为了成为强者。

而他们成为强者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脱离世俗的枷锁，成为人上人，大人物。

若是可以，他们也想指点江山，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像一个土皇帝一般。

事实上，这并不可耻，现在那些盘踞一方的大能，皆是这个生活质量。

而苏小洛，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对方考虑的很多，也考虑的很长远，但追求的东西，却和他人截然不同。

“那我换一个说法。”秦天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道：“若有一天，这个世界需要你帮忙，而你也有这个实力帮，你会帮吗？”

“会啊！”苏小洛毫不犹豫的回道：“既然我有解决问题的实力，为什么不帮？又不会废太多事！”

“如果代价很高呢？”秦天又问道。

苏小洛狐疑的看了一眼秦天，问道：“您不会是打算让我当什么救世主吧？那我可不感兴趣。”

“只是随便聊聊，说出你的心里话就行。”秦天笑道。

“我的心里话就是，我不会付出任何代价！”苏小洛抿唇道：“我看过很多小说，大结局总要是搞一些煽情的，伤感的一幕，我不理解。一个人没有实力，强出头，那是煞笔。世界毁灭又如何？只要我能保住身边的人，就跟我没关系。”

秦天似乎还想加大难度，但苏小洛却是摆手道：“院长，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您就别问了。我算是看出来了，您就是在试探我，或者说考验我。”

“您就直说吧，准备带我去哪？又准备告诉我什么事情？要是太危险，您还是免开尊口吧。我这刚经历一次生死劫，还没准备好经历下一次！”

闻言，秦天笑了。

笑的很释然！

他终于知道苏小洛为什么那么与众不同了。

因为对方活的很潇洒，很洒脱！

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天之骄子，但对方的回答，要么是舍身忘死，要么是慷慨赴死。

他们把死挂在嘴边，看上去似乎可以舍弃一切，可以为了这个世界，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

甚至连自己亲人的安危，也可以弃之不顾。

有人问，你有一百万，你会捐出去九十九万吗？

他们说会！

又有人问，你有一千万，你会全部捐出去吗？

他们也说会！

可当有人问，你有一百元，你会捐出去十块钱吗？

他们却说不会！

有人问为什么？

他们说因为我真的有一百块！

有些东西，当自己真正拥有了，才知道珍贵，才知道心疼！

而那些天之骄子，在没有实力，没有背景的时候，所说的话，只是为了得到这些实力和背景。

一旦让他们拥有这些之后，再想让他们放弃，就难了！

苏小洛不一样，他似乎从来不考虑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他所考虑的，只是值不值，有没有意义。

拯救世界？

那也要看值不值得。

付出性命值得吗？不值得！

献祭亲人值得吗？不值得！

这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最正常，最坦率的回答。

如果连自己的亲朋好友都可以放弃，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去拯救世界？

世界毁灭的时候，他们怕是跑的最快的那个才对！

想到这里，秦天终于明白，谢均说可以带这小子去试一试的原因了。

秦天忽然站定，看了一眼洛城的西城门，笑道：“走吧，接下来，我会为你揭秘，为何要带你走这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