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水刑

百里翼探出的手，逐渐收了回来。

他挑着眉角，不可思议地盯着柳如烟，顿了许久，才慢慢问道：“你当真觉得我只是想要问责于你？”

柳如烟垂着眼，不敢看向百里翼：“柳如馨与妾身虽非一奶同胞，可是她既然是父亲的女儿，她的所作所为自然都要柳家来承担。妾身身为柳家之女，责无旁贷。”

说着，柳如烟重重叩首在地。

百里翼坐在床上，纹丝不动地凝视着柳如烟，许久才冷哼两声：“王妃与柳家共进退的心意本王知道了，起来吧。”

柳如烟抬眼望向百里翼，却见他眉眼抖动，眼底似乎含着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正望着她。

半晌，眼看着百里翼没有别的话要说，柳如烟只得起身。

祁连速度很快，不多一会儿的功夫，他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柳如馨。

一进屋，柳如馨一眼看到站在一边的柳如烟，面色便是一紧，抬眼再瞧到榻上的百里翼，更是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她随着祁连一道儿上前，恭敬地对百里翼福身行礼：“见过王爷。”

百里翼不答话，也不让她起身，安静地盯着柳如馨。

许久，柳如馨率先坚持不住，微微侧过眼，扫视了百里翼一圈，勉强勾动唇角，挤出了一抹笑容：“王爷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百里翼从枕边拿起那只巴掌大小的葫芦，在柳如馨的眼前晃动两下。

看到那葫芦，柳如馨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不过，她到底是柳家的女儿，心理素质果真不是寻常人能比拟。

柳如馨很快就定下了心神，扬动唇角，挤出了一抹笑容，定定地望着百里翼：“王爷，这是什么啊？”

百里翼冷哼两声，凝视着她，话却是对祁连说的：“祁连，你来说。”

祁连将那葫芦是怎么来的，自己又是如何得知柳如馨下毒之事，一五一十地又说了一遍。

听完祁连的话，柳如馨登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百里翼：“王爷，这……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都是有人蓄意构陷我。”

柳如馨抵死不认，百里翼也早有心理准备。

“说得也是。柳家与我青王府如今已经是姻亲了，按说柳家二小姐也该唤我一声姐夫，当不会下毒谋害我。不过，正所谓重刑才能见人心。”

百里翼话音才落，柳如馨心中骤然一顿，拧着眉头，慌乱地望着百里翼。

“祁连，柳家二小姐不仅是官眷，动不得大刑。可有什么适合她的刑罚吗？”

祁连冷笑一声，慢慢地逼近柳如馨，声音低沉可怖：“自古审问官眷最喜用的便是水刑。此刑毫不见伤，还能逼得一众官眷将该说的都吐个干净，二小姐若是不愿意招认，倒是可以试一试水刑。若是二小姐能够熬过水刑，依旧不松口，属下愿意承担一切罪名，当众同二小姐跪地道歉。”

柳如馨一向养在深闺，哪里知道什么水刑。

她侧过眼，慌乱地望着祁连，从喉咙里硬生生地挤出了几个字：“水刑？什么是水刑？”

柳如烟也不等百里翼和祁连回答，自己率先看向柳如馨，缓缓道：“水刑那是圣祖爷时候传下来的一种刑罚，指的是用一张草纸捂住受刑者的脸，再有行刑者将水滴一点点地滴在受刑者的脸上。这种刑罚厉害就厉害在受刑之人不会留下丝毫的伤痕，可是但凡受过水刑的人，最后无一例外什么都说了。”

柳如烟说着，抬眸看向柳如馨，目光阴沉，缓缓沉声道：“柳如馨，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柳如馨的身子颤抖起来，浑身上下都在不住地打着颤，下巴尤其颤抖得厉害。

她抖动双眼望向柳如烟：“柳如烟，你好狠的心。你我好歹也是姐妹，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用水刑吗？”

柳如烟冷哼两声，缓步上前。

她蹲在柳如馨身前，抬手挑住柳如馨的下巴，嘴角的笑容越发阴沉：“柳如馨，是你谋害王爷在前，拒不承认在后。此事动辄就是要牵连全家的罪名。你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尚且不想想全家人的死活，现在倒是想起我是你的姐妹了？”

“我……”柳如馨一时语塞，答不出话。

坐在卧榻上的百里翼趁此机会冷声问道：“柳如馨你到底肯不肯说？”

柳如馨垂着眼，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手中的帕子拉得悠长，又慢慢地缩了回去，来回好几个回合之后，却依旧什么都不说。

见状，百里翼显然也失去了耐心。

“祁连，带下去！”

一声令下，祁连更是毫不犹豫，直接上前，一把已经扣住了柳如馨的手腕，硬生生地将她拉了起来，直接往外拖去。

直到柳如馨被拖出了寝室，才听到她的惨叫声。

柳如烟背对着房门的方向，双手却死死地握在一起。

柳如馨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心中越发发寒。

柳如馨若是认了罪，此事说不定还能私下解决。

可她既然抵死不肯认罪，今日只要百里翼对她用了刑，便算是彻底将此事闹大，到时候此事到底会怎样收场，实在是难以控制。

直到此刻，柳如烟甚至都在期望着柳如馨能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那样一来至少自己可以在百里翼的面前开口求情，将此事变成家务事，不要闹得更大。

只可惜，这个道理柳如馨似乎并不明白。

她被祁连拖了出去，还在不断地恶语咒骂柳如烟，开口闭口皆言柳如烟不顾及姐妹情分，故意挑拨王爷如此针对她，日后一定会遭到报应。

柳如烟的面色一点点沉了下来，面色苍白，嘴唇也有些青紫。

见状，百里翼低声道：“柳如馨心思毒辣，我看就算是你愿意为她承担一切罪责她也未必领情，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柳如烟尚未来得及答话，却听屋外的惨叫声停止了。

很快，一道气冲冲的身影拉着柳如馨从外面阔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