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婉清哭得哀切，扯着百里翼的手半分不肯松开。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什么绝世虐恋，百里翼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抛弃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另结婚约呢。
柳如烟站在门边，眼瞧着孔婉清生离死别，哭得哀恸异常，心中不由好笑。
不就是卖惨吗？
谁不会啊！
想着，柳如烟面色一变，顿时红了眼眶，几步上前，扑通一声便跪倒在百里翼身前。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莫说是百里翼，便是孔婉清都吓了一跳。
百里翼双手举过身子，错愕地盯着眼前的柳如烟。
“王爷，妾身是无辜的啊。妾身嫁给王爷这么几日便被人蓄意刺杀了两次，请王爷为妾身做主啊。否则的话……”
柳如烟顿了顿，原本就干涩无泪的眼睛此刻更是明亮。
她抬眼凝视着百里翼，思索片刻，继续道：“否则的话，妾身便是死都不能瞑目啊。”
说着，柳如烟夸张地举起手，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看上去和那些市井泼妇没有什么两样。
准确说柳如烟甚至比那些泼妇，刚像泼妇……
她用帕子遮挡着眼睛，骄傲地别过头，扬着下巴，扫视了孔婉清两眼。
孔婉清被她的目光激怒，哭得越发哀恸：“王爷，我和您相伴多年……”
“王爷，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嫡妻。”
孔婉清一顿，恶狠狠地剜了柳如烟一眼：“王爷，您难道忘记了儿时对我的承诺了吗？”
“王爷，您难道不记得您娶我的时候，可是凤冠霞帔，风风光光进地王府大门。”
……
孔婉清每说一句，柳如烟便立即跟上。
一个说的是悠久的童年感情。
一个却一直搬出自己的身份，强调她才是正经嫡妻。
两人一来一往，谁也不肯服输。
很快，书房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家丁婢女们。
京城两个名门贵女，同时在王爷身边撒泼，这样的场景可甚少能看到。
百里翼也是一脸尴尬，嘴角抽搐，许久之后，终于爆发。
“都闭嘴！”
柳如烟和孔婉清此刻倒是听话得很。
两人纷纷住口，却都不服气地盯着对方。
百里翼锐眼扫视一圈，门口瞧热闹的众人立即散开。
他这才伸出手。
见状，孔婉清忙抬手握去。
不想，柳如烟却抢在她之前，水葱一样的手指已经率先落在百里翼的手掌心内。
她缓缓站起身，还不忘笑脸如花地对百里翼点点头：“多谢王爷。”
孔婉清眼瞧此情形，面色发寒，只得自己撑着桌面缓缓站起身，满面怒色地站在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百里翼打量柳如烟两眼。
她眼底毫无感情波动，也不知是如何将刚才那一场撒泼的戏码演的那样活灵活现。
百里翼不由摇头，侧眼再度望向孔婉清，沉声道：“孔婉清，你我儿时相识，相伴多年。可我却一直没能看出，你居然是太子的人。”
孔婉清嘴角抽搐两下，想要解释，百里翼却抬手拦住她的话头。
“那天晚上我派人给你送去芙蓉糕，为的就是判断一下，那晚来我府中的人到底是不是你。祁连说，你的婢女说你已经睡了，可是他分明看到你坐在屋中，还在包扎伤口！”
孔婉清不可思议地凝视着百里翼：“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
“不，其实更早。”
百里翼一步一步逼近孔婉清，直到将她逼到角落之中，才缓缓道：“徐娘暴毙当日，我便已经开始怀疑害死徐娘的人就是你。否则，你以为那枚定情之物是如何落在关押桃枝之处的？我就是想要看看你若是看到了会作何反应。”
柳如烟顿时明白了百里翼的意思。
她猛然抬起眼，错愕地望向百里翼。
原来，他心中早已经有了沟壑，这么多次他都是在试探孔婉清！
孔婉清也并非愚笨之人，眼瞧着百里翼已然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无遗，面色也逐渐阴沉下来：“既然你已经知道是我了，为什么那天不让她捉了我去御前回话。王爷该不会是指望用两句话就逼得我承认刺杀王妃的罪名吧？”
身份已然被戳穿，孔婉清面色一沉，仿佛换了个人，再也没有往日里那娇媚可怜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杀之气。
她所问的问题也是柳如烟想要知道的！
百里翼凝视着孔婉清，垂在身侧的右手竟然紧紧地攒在一起，直到指尖已经快要没入掌心，才缓缓道：“当年，母妃死的时候，只有你们孔家为母妃燃了一盏长生灯。这点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孔婉清唇瓣颤抖着，错愕地盯着百里翼：“就为了这个？”
“不管你是否记得，我都多谢当年的你。即便是我母妃服毒自尽，朝野上下对我避之不及，你却依旧愿意留在我身边，每日都去阿哥所瞧我。清儿，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不送你去见父皇，已是报了当年恩情。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言毕，百里翼拿起桌上的玉佩，大步走到孔婉清面前。
他捏住孔婉清的手腕，将那玉佩硬生生地塞进孔婉清手中。
孔婉清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地握着手，凝视着百里翼，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顺着面颊落在脖颈里。
她不住摇头：“青王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可百里翼却充耳不闻，依旧奋力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将那玉佩放在她手中，又重新握住她的手。
他再度抬眸，与孔婉清四目相对，缓缓道：“从今日开始，你是你，我是我。也请你转告太子，枸骨子之事我已经查清楚了。他既然要与我一战，我青王府迎战便是！”
言毕，百里翼拨开孔婉清，几步上前，一把拉住柳如烟的小手，头也不回径直往外走去。
孔婉清跌撞两步，却在书房门口摔倒在地，凄厉的喊声传来：“青王哥哥……青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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