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兰城外驻扎。
百里翼不在军中，军中的一干事务都交给了祁连和陈旭。
这些日子马不停蹄地赶路，柳如烟早已经是疲累不已。
今日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她反倒是坐卧不安，索性拎着水桶，来了马厩。
这半个多月以来，她一直骑着一匹白色的马。
马儿的鬃毛十分软和，摸起来绵绵的。
许是因为柳如烟总是用抚摸的动作安抚它，这马儿只要一看到柳如烟靠近，就打着响鼻，便是寻常人都能瞧得出来它脸上居然带着一丝笑意。
冰凌原本在为马儿刷洗身子，瞧到这一幕，笑呵呵地望向柳如烟：“小姐您瞧，这马儿也喜欢小姐呢。”
柳如烟淡然一笑，并未答话，径直上前。
她接过冰凌手中的刷子，站在马的左侧，用刷子沾上水，轻轻刷着马的侧身。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过到了这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上了战场。以后说不定哪位将军就会骑你上战场，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听到这话，冰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这话说的真是可笑。战马如何能知道注意安全呢？我看小姐想要提醒注意安全的人不是战马吧？”
闻言，柳如烟面色一红，娇嗔的目光落在冰凌身上。
她微微嘟着小嘴，盯着冰凌：“你这丫头就是嘴坏得很！我不是希望马儿注意安全，那是希望谁？”
“自打咱们快要到兰城，奴婢就瞧得出来，小姐满腹心事。我看小姐不是担心马的安危，是担心王爷吧？”
柳如烟长叹一声，一双柳叶眉微微蹙在一起。
她垂着眼，一边拎着刷子给马冲洗侧身，一边轻声道：“是啊，这到了兰城才算是真正意义上上了战场。王爷一直都在京城，几乎没有上过战场。他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刀剑无眼，我……”
话到一半，柳如烟不由长叹一声，收了声音，只顾着刷马。
“你怎么了？”
一个淡然的声音传来，惊得柳如烟豁地抬起眼，一眼就看到马儿的右侧，百里翼双手背在身后，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柳如烟面色一红，手里的刷子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她定定地望着百里翼，唇角微微颤抖两下：“王……王爷不是去参加宴席了吗？”
百里翼见她那样子，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他浅笑两声，上前走到柳如烟身边，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刷子，顺着方才柳如烟刷洗的方向轻轻地刷了过去。
柳如烟退后一步，望着百里翼的侧脸：“王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刘刺史的宴席已经参加完了？”
百里翼的笑容逐渐凝固，摇了摇头：“这个刘然，守着偌大一个兰城，可却是个尸位素餐之人。他连兰城之中到底有多少兵力，多少粮食都全然不知，只知道溜须拍马。”
柳如烟微微挑着眉角，打量了百里翼一圈，低声道：“可若是没有个了解情况的人为王爷指路，王爷打算如何与北狄大军抗衡呢？”
百里翼手里动作不停，别过头望向柳如烟，脸上依旧带着那淡然的笑容。
他这笑容惹得柳如烟云里雾里，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心地挑着眉角，打量着百里翼。
顿了片刻，百里翼突然道：“你方才自己一个人说什么呢？”
闻言，柳如烟的脸刷地一下通红。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攒在一起，喉咙飞速地上下滑动。
百里翼探手握住柳如烟的手腕，顺势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抓着她的手握住马刷，一手环绕在她的腰间，两人就那样一前一后地靠在一起，一起刷马。
柳如烟的脸越发通红，心跳加速，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越是如此，百里翼越是欢喜。
“你担心我？”
百里翼凑在柳如烟的耳边，低声道。
柳如烟面色更红，连带着脖颈都一片赤红。
许久之后，她缓缓点头：“我明面上是王爷的随行大夫，若是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说不定天下人又要妄议我们药王谷先是害死了辰妃娘娘，之后又来毒害王爷。那药王谷才真是说不清楚了呢。”
闻言，百里翼扬首哈哈大笑两声。
他不再多言，只握着柳如烟的手，仔细地刷着马背。
好一会儿之后，百里翼才轻声道：“你放心，有你在，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也会好好保护你。”
二人在马厩之中举止亲密，一同刷着马，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不远处一对阴沉的目光始终盯着两人。
穆晓站在军帐外，双眼纹丝不动地凝视着柳如烟与百里翼，右手紧紧地握着剑刃，手背上青筋暴起，面色难看得很。
“穆姑娘。”陈旭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站在穆晓身边，见她面色不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自是也看到了马厩中的那一幕。
陈旭与穆晓反应全然不同，带着几分淡然的笑意：“王爷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闻言，穆晓猛然别过头，冷色盯着陈旭：“你也算是青王府的旧人，怎么也觉得王爷该和她在一起吗？”
陈旭一愣，略带不解地打量着穆晓：“穆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若说之前陛下的赐婚是王妃一厢情愿，王爷不愿意。可这次的赐婚却是王爷亲自向陛下求得，可见王爷对王妃是一片真心。”
听到这话，穆晓面色越沉：“一片真心？王爷被她的美色蛊惑，难道你们也看不清楚吗？她们柳家当年对辰妃娘娘做过什么？药王谷又做了多少事情，你们都忘记了吗？”
陈旭与穆晓对视一眼，无奈垂首摇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缓道：“穆姑娘，你仔细想想若是当年的事情真是我们知道的那样王爷怎会如此？自打王爷离开药王谷后，对王妃的态度就转变了不少，难道穆姑娘还不明白吗？”
穆晓不解地盯着陈旭，瞧了许久，却见陈旭只是大步往马厩走去。
穆晓却始终未懂陈旭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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