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柳如烟浅笑两声。
她手中握着帕子，抬起手遮挡在唇瓣之前，虽然在笑，可是那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待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柳如烟身上，柳如烟才缓缓道：“我早就猜到了九皇子会有这么一说，九皇子请看这是谁。”
柳如烟话音才落，便见冰凌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从众人身后缓缓而来。
看到那男子百里辰的脚下一软，向后踉跄两步，面如死灰，嘴角不住颤抖。
柳如烟对皇上款款行礼：“回禀陛下，这人前几日一直鬼鬼祟祟地想要偷偷地跟上大军，被我身边的人发现。查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是九皇子府中的人，之所以想要混入军中，全然是为了要接近许鹤宇传递消息。至于此人到底是不是九皇子府中的人，我想只要一查玉谍便知。”
皇上侧眼睨了睨那人，面色阴沉：“不必查了，朕曾经在九皇子府中见到过此人。”
“父皇……”
百里辰还想要辩解，皇上却已经满面恼怒地指着他的鼻尖，对身边的人高声道：“将这逆子给我拉下去，朕要亲自审问他！”
……
悠长的深宫长廊内。
皇后脱簪散发跪在大殿之外。
廊下的大监已经来劝慰过很多次，可皇后说什么都不肯起身。
大殿之内偶尔还能听到百里辰的惨叫和痛苦的呻吟。
皇上说要亲自审问百里辰，原本百官皆以为皇上是要委托一位信得过的大臣来审问百里辰。
未曾想到，皇上居然真的亲自将百里辰待到了大殿内。
百里翼站在一边，身侧立着柳如烟。
百里辰的后背上满是血印，那是皇上亲自手持马鞭抽来的。
“你还不肯说实话？”皇上的声音冰冷。
他定定地站在百里辰身前，往日里平静冷冽的双眼中满是血红。
柳如烟从未见到过这样的皇上，不由有些害怕，当马鞭再度扬起的时候，柳如烟本能地侧过身，抬手挡在自己的眼前。
百里翼见状侧步上前，一个侧身将柳如烟挡在身后。
他微微别过头，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说完，百里翼大步上前，在皇上面前站定，拱手行礼：“父皇稍安。老九固然犯下了滔天大祸，可父皇的身子更重要。若是为了这等事情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话音才落，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百里辰却骤然来了精神。
他猛地抬起眼，冷色盯着百里翼：“不用你来当好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这话还没有引来百里翼的不满，倒是皇上率先发难：“你到现在还觉得一切都是别人的错？难不成是翼儿要你谋杀亲兄弟，要你栽栽赃嫁祸的嘛？”
百里辰冷笑两声。
他缓缓站起身。
背上的鞭痕鲜血尚未凝干，些许血渍沾染着他的衣衫，将白色的衣衫染得一片通红。
百里辰站起来的时候，伤口被牵扯，疼得他只能微微躬下身子，勉强克制些许疼痛。
百里辰定定地望着百里翼：“辰妃进宫之前，我母妃是整个宫中最得父皇宠爱的妃子，可她进宫之后，父皇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以至于我母妃只能用那样下作的手段骗父皇留宿一夜。我的出生，一直被父皇视为是他对辰妃不忠，是污点。”
百里辰一边说着，一边别过头望向皇上，脸上的笑容凝固着，眼底满是失望。
皇上对上百里辰的目光，只看了一秒便立即挪开。
见状百里辰的冷笑更重，继续道：“我母妃后来被宫中流言蜚语逼得跳井，我只能由皇后娘娘抚养。可是皇后娘娘有她自己的儿子，她又怎会真心待我？这些年，我不过就是皇后娘娘用来稳固百里席地位的棋子罢了。”
百里辰突然仰头大笑两声，笑声中满是悲凉。
柳如烟站在一边，垂着脑袋，轻声道：“皇后娘娘为了能让百里席在军中有威望，所以才不惜送了九皇子前去军中。这些年九皇子在军中战功赫赫，可是对于朝廷中其他人而言，九皇子却不过是百里席的一个附属罢了。如果不是百里席谋乱，只怕没有人会留意到九皇子。”
百里辰诧异地望向柳如烟，似乎没有想到最懂自己的人居然会是柳如烟。
他怅然若失地冷笑两声：“没错。百里席谋乱，皇后让我想法子救百里席一命。他是谋乱，可皇后却让我救他！这么多年，我以为她对我这个养子好歹能有一丝丝感情。直到那天我才发现，亲生的永远是亲生的。”
“所以你就开始布局？”柳如烟猛然想到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百里辰，一字一句地问道，“从百里席和北狄勾结，到许鹤宇出手杀了百里席，你的对手一直都不是百里翼，你想要对付的人始终都是百里席！”
百里辰满意地望着柳如烟，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浓郁起来：“柳姑娘，难怪就连百里席都说比起百里翼你更难对付呢。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你什么都已经想到了。”
“从你一开始在京城故意刁难我，再到你和王爷争锋相对，都是为了让外人觉得你是因为百里席的缘故，你憋着一口气想要为自己的兄长报仇。皇后娘娘才会对你放松警惕，你再暗中勾结清水帮，将许鹤宇送到百里席身边。百里席自认为自己得到了江湖第二大门派的帮助，却不知道许鹤宇压根就是你送到他身边，在必要时候了解他的一把匕首！”
百里辰并不否认，扬动唇角浅笑两声：“只可惜你和我在不一样的阵营。当初你非要嫁给青王，他不答应。其实父皇也曾经想过将你许配给我。我还觉得父皇总是这样，别人不要的就给我。现在看来，当初我真应该答应。若是你是我的王妃，你我联手，何愁天下？”
皇上被百里辰的话彻底惹怒，对殿外喊道：“来人，将这个不孝子给我拖下去，朕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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