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另一个故事

隔天，洛南书讲了另一个故事

确切的说和时七的故事是同一个，不过主人公换成了沈予安

“沈先生在一年前也来过雾里，而他的故事里也出现了时小姐。”

“他买了什么？”

“一个替他转述故事的人。”

那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他遇见了一个女孩，独自一人拎着蛋糕

她出来的突然，而他赶时间去参加比赛，没刹住车撞了她一下

他看到女孩清亮的眼神惊诧的看着他，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没时间停下

只说了句：“没事吧，非常抱歉，还有，祝你生日快乐，再见！”

其实他只是看到女孩拎着个蛋糕盒子随口一说的

之后坐在车上他才后悔起来，不应该这么轻浮的

应该停下来好好道歉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和这个女孩认识一下

可世事难料

打完比赛队里起哄去庆祝一下，一群人吵吵闹闹到了十一点

看着其他队员一个个上了车，他也叫了张车，头脑晕晕沉沉的

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血红，前面的司机也没了动静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看见好多人围了过来，乱作一团

接下来两天他梦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有训练馆里没日没夜的训练，有第一次正式上场比赛，有一次次比赛得奖后的庆祝，还有……那个女孩

沈予安啊，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婆婆妈妈了

连梦里都是人家女孩

心里嘲笑着自己，他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却是一片黑暗，他以为是纱布的原因，伸手想解开

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哥，你的眼睛还没好，不能拆。”

“沈予凛？”他停了手上的动作，闭上眼睛又睁开，还是一片黑暗，“现在几点？”

对面却迟迟没有声音，“问你话呢，没有表手机总有吧，问个时间这么难回答？”

沈予凛开口，声音却不大对劲，“啊，现在是凌晨一点。”

“你没开灯？”

“没有，这不怕影响你吗？”

沈予安还是感觉不对劲，“你把灯打开。”

沈予凛支支吾吾，“刚刚……停电了，现在还没来电。”

要是他还没怀疑什么，那就是他蠢了，“沈予凛，说谎的时候不要停顿，很容易被识破的。快去把灯打开。”

沈予凛还没回答，就有人走了进来，沈予安躺在床上没动，“老二，你先出去吃饭吧，我来看着他。”

来人是他妈妈，褚安

怎么声音这么疲惫，沈予安开口叫她，“妈。”

即使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到一家母亲大人一脸惊讶的神情

“小安，你什么时候醒的？”

怎么一个比一个叫的亲近，褚安一向习惯叫他老大或者全名，突然改了个称呼，有点不习惯

“老二，去叫医生。”

一滴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妈，你别哭啊，你儿子我身强体壮的，这点伤也就闹着玩的。不过，这么晚了打扰人家医生不太好吧？”

褚安哭的厉害，但还有理智，“什么晚不晚的，大白天让他们查个病房还打扰他们不成？”

刚才沈予凛的话全被推翻，所以现在可能是中午十一二点

他心里快速分析这个可能性

相比起沈予凛的支支吾吾，他更愿意相信后来的褚安

又有一群人进了病房

是沈予凛叫来的医生

对着他一顿检查之后才说道：“这段时间注意休养，减少外界的刺激。”

“好的，谢谢医生。”

他叫住了医生，“医生，我的眼睛还能看见吗？”

“是这样的……”

医生的话被褚安打断，“我们会和他说明的，您辛苦了。”

屋里一片沉默，都在等待着对方开口

他又听到有人出去的声音

大概是沈予凛

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门被关上褚安就开口了，“小安，你做手术的时候出现了点状况……”

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

“您告诉我我是不是瞎了？”

回应他的只有褚安的哭声，心下了然，沈予安也没在多问，“妈，我累了，想睡会儿。”

病房又安静了下来

接着他出了院，整天待在房间里，越来越沉默寡言，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从前的那些队友来看他，被他一一轰走

他骄傲了十九年，不会让人看见他狼狈的一面的

而他从前的位置也被那些队友一一取代

一时间，他找不到他存在的意义了

所以沈予凛才会看不惯时七

刚遇到时七时，她和他如出一辙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后来是他的教练来找的他，他并没有劝他乐观积极，反而把他骂得个狗血淋头，他记得特别清楚，是这样说的：

“你平时不是很狂吗，谁都不放在眼里，就连我的话你都左耳进右耳出。拿了奖就出去嘚瑟，这下好了，嘚瑟出问题了吧。”

他当时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压根没听，又或是他根本不想听

教练见他的样子更来火了，“你给我起来，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走，跟我去训练场！”

他握了握手里的重剑，熟悉的手感，熟悉的场地

而眼前，依然一片黑暗

“现在我就站在你正前方两米处，平时我也说过击剑要的不仅是你们的眼睛，更重要的是握住剑那一刻你整个身体的感觉。”

他记得他那时的手微微颤抖，手心里全是汗，却怎么也抬不起手里的剑

“奖杯从来都不只是靠一双眼睛拿来的，沈予安，拿出你冠军的气势来，这么多年训练不能全喂狗了！”

鬼使神差的，他朝对面刺了过去，碰到对面，剑身稍稍弯曲

他这一剑如果感觉没错刺在了教练的手臂上

“我说你这小子，下手是一点没马虎，你当老子这手是金属做的啊！”

教练的话让他松了口气

虽然教练没说，但他也悟出了一个道理

不用眼睛

照样可以生活下去

不就是黑暗吗，多大点事！

后来他才知道，他那一剑其实并没有击准，教练受了伤。

然而，他没想到他还能遇见她

他和沈予凛那天去南巷看老宅，一时兴起去了附近的公园

可能这就是缘分的奇妙之处

公园里嬉戏玩耍的小孩偏多，出于好奇心好几个孩子围了过来问他手中的棍子是什么

他颇有耐心的逗他们

不用一会儿，就玩到了一起

然后就有个叫阳阳的小孩说：“大哥哥你真好，不像那边的那个姐姐那么吓人。”

“哦，怎么吓人了？”

他在脑中想象着阳阳口中可怕大姐姐的表情

是不是很生气？

“那个姐姐都不会笑，冷冰冰的。”

小孩子的世界里永远这么简单

于是才有了他送花的那一幕

意料之中的冷漠，他想起了半个月前的自己

厌世烦躁

她问：“每个人都能开心吗？”

他愣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违心的回答

其实他也不是能让每个人都开心

比如说他自己

他知道了她叫时七

后来他搬去了南巷，沈予凛被家里打包跟着他来了南巷

他再次遇到了她

刚开始他并不知道那个女孩就是时七

从沈予凛的口中，他知道她好像很冷漠，看谁都是冷冰冰的，而她好像还是一个人住

沈予凛和她同班

刚转去第一天就遇上了时七打了一个女生

沈予凛和他说：“我就说吧，她不是什么好人，学校里那些传言也未必都是假的……”

他打断了沈予凛，语气不是很好，并警告沈予凛不准在她面前说

很奇怪，他总是愿意相信那个沉默寡言的姑娘

第二天沈予凛告诉他，时七被一群男生堵了

他心里着急，刚想站起来

又听到沈予凛说：“她把那几个人都打求饶了。”

他骂沈予凛说话不要大喘气

“没想到她还挺能打的，那招式，一看就是学过的。”

她很晚才回来，这次她把他们都拒在了门外

虽然他们也从不曾踏进过她的领地

她说：“就算我去杀人放火，和你有关吗？”

语气里满是火药

然而他在意的是她身上的酒精味

她受伤了？

一晚上，他都在想她的事

第二天让家里阿姨做了早餐就去了旁边，按了好久的门铃她才来开门

他想，如果她不来那他就一直站在那等她出来

所幸，没过多久她就打开了门

那是第一次，他真正开始了解她

之后他让沈予凛去查了查背后的事

那个男生姓王还是姓李来着，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想让时七早恋！于是他从源头上掐断了这个可能性

那女生也是，哭的那叫一个卖力，还好他看不见

当然他也只是小小的建议了一下，两人就转了学

沈予凛对她的态度也变了不少

而时七好像在慢慢接受他们，介绍了拳击馆老板宋译给我们认识

按沈予凛的描述，那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相，但对时七却很好

还和他讲了很多时七初中的事

宋译说：“那时候的她吧，特爱多管闲事，遇到流浪猫流浪狗什么的就想往家里带，她妈妈又不让她养，就全送我这儿来了。我这儿又不是收容所，整天养那玩意儿养的头疼，就被我全送走了。就她那一个小身板，还总爱和别人打架，人家都是英雄救美，她倒好，美女救狗熊。她也就在外面横，经常一身伤不敢回家……”

宋译说的起劲，他在脑海中勾画着过去的她，心里满是心疼

他问：“小七和她妈妈的关系怎么样？”

宋译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一点，叹了口气

真是个情感丰富的人

其实也不奇怪，南巷的小楼虽然不大，但只住一个人还是显得冷清了些

宋译说：“她爸妈……她妈妈忙着发大财呢，几乎不管她，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

他当时只注意到宋译话语间的讽刺，并没有在意他的停顿

听完后，他心情更加复杂了

许是这一番话，让宋译心血来潮，想让她搬去和他一起住，这样放心些

宋译虽然年长他们几岁，但他第一反应还是抗拒的

男女可是授受不亲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行，不可以

后来他才知道，宋译早就有女朋友了，两人的关系一直很稳定

当即否认了他的提议，只说：“我们与小七是邻居，平时也会多加注意的。”

宋译也痛快，只让他们平时多照顾小七，有空就来店里找她

他说不清对时七是怎样一种感觉，或许刚开始只是不想让她也和他一样，后来就存了私心

一次周末，他发了烧，当时也没在意，就蒙着被子睡着了

周末阿姨通常都会回家休息，沈予凛也早和他的那帮朋友出去野了

时七不知用什么方法进了小楼

迷蒙间，他感觉有人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手掌的温度冰凉

悉悉索索一阵响声之后，他被一道轻柔的声音叫醒了

“沈予安，醒醒，你发烧了，我们得去医院。”

一直到医院，他才反应过来

他好像喜欢上这个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