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护国寺

在皇太后离开后谢瑶身旁的宫女就开始准备出宫的物件，虽说是准备，可谢瑶能带走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皇太后能在今日直接来通知自己，就说明她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喜儿将梳妆台上的东西一一拿出，那些大多数都是陛下赏赐的，他总是这样，无论瞧见什么好看的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

可这些华美的首饰对自己而已只是一个束缚，只可惜云帝始终没能意识到这点。

或许……是他不愿明白。

谢瑶看向桌面上的那些饰品，微一抬手就止住了喜儿动作。

“这些东西你与宫内下人一同分了吧，在护国寺内还如此奢靡，这不妥。”谢瑶的声音很轻，低垂的眸子让人瞧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喜儿对他的决定有点惊讶，但她们做下人的，不该管主子的决策，顺着谢瑶的意思便将这些首饰带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谢瑶一人时，她才从袖中取出一枚钥匙，将常年上锁的抽屉打开，取出雕刻精美的檀木匣。

她的指尖轻抚过那匣子，眼中也带着满满的眷恋。

这其中装着的，是她小心翼翼维护着的至宝。

也是……她无法倾诉的感情。

……

等宫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谢瑶最后带出云中殿的东西，也仅仅只是一个雕刻精美的檀木匣罢了。

宫人在门口齐齐等待着，而谢瑶则站在院中，抬眸看着匾额上云中殿三个字。

这个自己住上半生的地方，对于其中的回忆，她是有些不舍的，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

所有的思绪最后也只是化作了一道长长的叹息。

“长公主，再是逗留下去，怕是要来不及了。”皇太后身边的嬷嬷瞧着她此刻的模样，语气冰冷得催促着。

谢瑶听着便回过神来，看着嬷嬷冷漠的表情，心中思绪也是百转千回。

皇太后到底还是不放心自己，还特意留下她的人来监视。

不过也是，她在这宫内，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收了收思绪，对此处也不再留念，轻声道：“走吧。”

在去往护国寺的路上谢瑶一直都很安静，护国寺在烨城的最北边，从皇城到护国寺，至少需要三个时辰才能抵达。

陛下如今在宫内，恐怕也无法随心而出。

如此也好，她也不用再刻意回避云帝。

李嬷嬷看着谢瑶这副安安静静的模样倒也放下心来，皇太后特意留下自己看着，就怕她会不配合，不过如今看来，这长公主倒是格外识时务。

也是，和皇太后作对的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皇太后已经派人的打点好了，将谢瑶送至安排好的别院后，李嬷嬷也不再多留，吩咐院中侍女几句后就离开了。

谢瑶看着侍奉自己的侍女，也知晓这些都是皇太后安插在身旁的眼线，她的身边，从来都没有能真正放心的人。

……

自从谢瑶入住护国寺也算是有几天了，每天不是在庭院内发呆就是去佛堂念经。

而转眼便到了素斋日，这天护国寺内的僧人都在寺外帮那些权贵布施，谢瑶身为长公主自然也要去帮忙。

她将熬好的米粥一一分给聚在寺前的流民，一个抬眸就瞧见了熟悉之人。

“见过长公主。”阮初岁的声音响起，她的素衣在秋风中轻晃着，发间也别了一朵白花，在瞧见长公主时脸上也挂着得体的笑。

谢瑶见此便简单交代喜儿几句，随后就走到阮初岁的面前，淡然一笑道：“阮姑娘今日怎会来此？”

“家母生前每逢素斋日便会到护国寺布施，顺带祈求家人平安，我今日……是代母亲来布施的。”

阮初岁在说到母亲的时候眸中明显闪过几分悲伤，但很快便又恢复成平常模样。

看着她这副样子，谢瑶也隐隐有些心疼，阮初岁如今也不过才十八岁，倒是早早就肩负起了这么多重担。

“我听闻你最近和贺家走得很近？”谢瑶捻起落在她肩上的落叶，好似不经意得开口。

阮初岁对这问题倒是有些微愣，但还是老老实实得回答道：“贺大人只是帮了我一些忙而已，我很是感激。”

谢瑶看着阮初岁纯良无害的笑，她还不知道此刻危险正在身旁准备伺机而动。

自己当初就没能把怜妃拉出泥沼，眼下不能再对阮初岁视而不见。

“许是我多事，但贺家在烨城中的传闻不少，贺家的养子贺知年更甚，若是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难免会惹来什么祸端。”

阮初岁听着长公主的话，一时间还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她话里话外都是在提醒自己，贺知年不是什么好人。

可……为什么突然要提起这个呢？

她不明白。

“我知晓长公主的好心，城中传闻大多都是捕风捉影，我也经历过那些，不想同那些人一样，仅凭借三言两语就给一个人定罪。”

阮初岁犹豫了下，斟酌着话语将心中的话给出了口。

大火之后，自己与贺知年的关系也走近了许多，在经历上不少事之后只觉得他虽然在外风评不佳，但内在还是个温柔的人。

这段时间她也经历过不少流言蜚语，那些人不过都是以讹传讹。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知晓那些话有多荒唐，阮初岁不相信外界的那些传闻，她只愿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

谢瑶见她如此执着的样子，倒是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亲姐妹，这脾气秉性竟如此相似，就连这执拗劲也一样。

她见此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见过长公主。”

那人不紧不慢得走来，玄色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轻晃着，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是贺知年。

被他这么一打断，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谢瑶瞥了眼贺知年似笑非笑的脸，心情突然就沉了底。

她同贺知年可没什么话说，见此便止住了话头，和对方约好下次再谈后，便拂袖离开。

阮初岁看着长公主离开的背影，对她刚刚的那些话说不在意是假的。

长公主并不是什么好事之人，如今特意提醒自己，莫不是……贺知年真有什么问题？

贺知年看着她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有些沮丧得开口，“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没有没有，我同长公主也不是聊什么要紧话，不过贺公子怎么会来护国寺？”阮初岁看着贺知年这这副模样倒是慌了神。

他此刻耷拉着头实在是太像一只撒娇的大狗狗，以至于自己对刚刚怀疑他的想法都快愧疚起来了。

贺知年看着阮初岁有些无措的样子，倒是没忍住就笑出了声，刻意打趣道。

“我刚巧在附近和同僚相聚，却听过路人说瞧见一个姑娘带着十人高的衣服往护国寺走，身旁也没带几个人，护国寺的阶梯那般长，也不知要如何搬上。”

阮初岁听着脸腾得就红了，小小声得辩论道：“没有十人高，也……没有很费劲……”

贺知年笑了下，语气也温柔了不少，“那些人就是爱夸大其词，我瞧着初岁姑娘可不似他们口中说得这般柔弱，本想来帮帮忙的，现在看来也不需要我了吧。”

说着还叹了口气，难过得就要转身离开，许是他失落的表情太明显，阮初岁一个没忍住就心软了。

“贺公子说得不错，这些衣服太多，我带的人太少，若是有贺公子相助，恐怕能轻松不少吧。”

她说完后都不敢对上贺知年的视线，还有些别扭得偏过头。

少女脸上的红霞胜似春日的暖阳，贺知年只一眼便知晓，自己的目的也快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