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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第二百六十四章

站在一旁的梁九功和魏珠心中也懊悔不已,都恨不得将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给重新团吧团吧塞进嘴里。

虽然他们俩明白四阿哥早晚会知道自己的亲生额娘的,血缘关系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会随着更改的玉牒也给纠正掉呢?

但瞅着不满八周岁的四阿哥,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东墙处,细长丹凤眼红彤彤的,又是希冀又是惊恐地瞅着他们,俩能干的太监总管不禁心虚又不忍地撇开了脸。

室外的雪花纷飞,滴水成冰。

站在内室门口的胤禛瞧见自己汗阿玛一副不知道该咋开口的纠结模样,魏珠和梁九功也纷纷移开了视线,不与他目光对视了。

即便对面的三个大男人没有一个出声回答他的问题,但这种时候沉默已经算是默认了……

明明是身处温暖的大厅里,但胤禛却觉得自己好像正独自一人站在大雪纷飞的寒冷室外,还没有搞清楚怎么自己一个人被赶出门外了,紧跟着他就又被人迎头给浇了一大木桶的加有碎冰块儿的井水,从头到脚湿漉漉的,从内到外也冷了个彻底。

阖宫上下,只有他和额娘是同日生辰,宫人们都说这是“母子缘分”,每一年过生辰时,他都喜气洋洋的。

从他学会爬行时就整日乐颠颠地,顶着弯弯曲曲的卷毛头,追着太子哥哥早些年送给他的木头小狗在储秀宫的羊毛地毯上满地乱爬着玩耍。

从他记事时,自己就在储秀宫里生活了。

明明翻过来年,他就满八周岁了,在额娘膝下快乐成长到今日,突然今日他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侥幸”得到的?换句话来说,则是那些过往的幸福生活压根儿就是他不配拥有的?

他和调皮的双胞胎其实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显赫的赫舍里一族不是自己的嫡亲母族,索相也不是他的嫡亲郭罗玛法?

他的亲生郭罗玛法是个犯事儿的小小御膳房前总管,他的外家也是因为贪|污被帝王砍头、流放的罪臣家族?

他的亲生额娘不是心善又高贵的皇贵妃,而是一个早年时在地龙翻身之际能够狠心抛弃他独自逃命,如今又一手策划出来满宫遍地天花惨剧的罪臣官女子?

呵呵,这多讽刺啊。

一夕之间门,这一切的一切全都翻了个儿,就像是民间门话本上写得富贵之家的“真假公子“一样。

他不是储秀宫一脉的“大阿哥”,而是储秀宫的“假公子”,因为运气好享受到了一场本不该属于他的母爱和身为皇贵妃长子的荣耀。

越是聪慧的人面对事情时越是会多想,越容易钻牛角尖,更何况胤禛本就是性子爱较真、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嫉恶如仇、爱憎分明之辈。

他越想越觉得脑子混乱,越觉得自己身上流的血也是肮脏的!

外家身为包衣奴才,却胆大包天地敢盗窃主子的东西,倒卖御膳,把自己给养成了贪婪的硕鼠。

一朝被帝王捏住尾巴从米缸里揪了出来,于情于理于法,判个抄家灭族本就是应有之义。

谁知他的亲生额娘不但不觉得羞耻,反而还厚颜无耻地在深宫里,与那些心中只有个人私利的白莲教余孽们相互勾结,罔顾无辜人的性命,手段狠辣地在宫中投发疫毒,这般性子卑劣、心肠歹毒的女子竟然是他的亲生额娘?

老天爷啊!

倘若眼下几个正在储秀宫中出着痘、命悬一线的弟弟真得没能熬过去,他以后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安娘娘、宣娘娘、宜娘娘等人啊!

思想彻底钻到死胡同里跑不出来的胤禛,眼中含着晶莹的泪,从来没有觉得自卑的他,不由难堪地低下了头,垂在身侧的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的大拇指都捏的发白了,一条条的青筋在手背上鼓起来,良心和愧疚像是潮水般,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险些喘不上气儿来。

外人不知道胤禛如今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康熙瞧出来四儿子明显不对劲儿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安,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儿会对胤禛打击这般大,忍不住抿了抿薄唇,往前走了几步开口宽慰道:

“小四,你玉牒在储秀宫呢,你就是你额娘的长子。”

康熙的语气满含担忧,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胤禛,脑袋却晕乎乎的,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目不转睛地呆呆瞅着脚下平整的地砖,觉得地砖就像是他破了一个大洞的心脏一般,心口上的大洞呜呜咽咽的灌着冷风,眼前的地砖也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漩涡,漩涡一圈一圈地打着旋儿转,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给吸进去,然后再用里面的飓风将自己的身体给撕成好几瓣儿。

跟在胤禛后脚醒来的胤礽和胤禔,双双趿拉着室内便鞋站在内室的地毯上,他们兄弟俩刚刚也将外面几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咋开口了。

上前安慰小四?对他解释当年的事情?张口唾骂心狠手辣的乌雅氏?

他俩感觉这三个话题好像都不太合适,完全找不到开口的时机。

身上穿着杏黄色寝衣的胤礽,瞧见站在门口的胤禛身子晃了一下,心中一惊,忙快步冲上前,忧虑地开口喊道:

“小四!”

他的话音刚落,脸色煞白的胤禛就眼皮一翻,身子一软晕倒了。

幸好康熙离得近,还一直关注着四儿子的状态,忙伸手将四儿子给扶住了,避免胤禛摔倒在身旁的大花瓶瓷片上,被碎瓷片给割伤了。

“哎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要早知道胤禛会变成这样,康熙绝对不会多嘴问出“乌雅氏是谁”,这种蠢话的。

他十分头疼地将四儿子给打横抱起来,迈着大步子往内室里走。

站在大厅里同样心中懊悔不已的梁九功和魏珠也忙抬脚跟了上去。

躺在龙床上睡得正香甜的双胞胎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也被吵醒了,下意识地就皱起淡黄色的小眉头,想要哼唧着哭了。

守在龙床边的小宫女们也早就被眼前发生的意外给吓傻了。

瞅见床上被吵醒的十三、十四阿哥要哭了,皇上也匆匆忙忙地抱着四阿哥朝着床边走过来。

她们忙俯身上前将闭着大眼睛,皱着小鼻子的双胞胎给抱了起来,脚步极快地带着俩小奶娃去净房中的马桶边“嘘嘘”放水,换尿不湿了。

魏珠整日与鲜血打交道,也是略通医理的。

等皇上将昏倒的四阿哥放在龙床上后,他无需帝王催促,就忙上前将右手搭在了四阿哥的右手腕上。

胤禔和胤礽站在床边,康熙站在兄弟俩身旁,看着魏珠给自己的四儿子诊脉。

急性子的大阿哥看着魏珠诊了好一会儿脉了,都不吭声,忍不住偏过脸看着康熙开口询问道:“汗阿玛,不行的话,要不咱还是找个太医过来给小四看看吧。”

站在胤禔右手边的胤礽也焦灼地紧紧抿着嘴,心中与他大哥想法一样,但明白此刻找来一个太医到乾清宫有多不现实。

眼下不管是当没当值的太医,全都在宫里宫外治疗天花病人,忙得飞起,哪有一个空闲的啊!

康熙也是这般想的,就算他现在想找个多余的太医来乾清宫都寻不到。

边张嘴打着哈欠,边用小手揉着惺忪睡眼“嘘嘘”放水回来的双胞胎,看到四哥哥也像是生病了般躺在龙床上,俩小奶娃被小宫女们放在龙床上后,就困惑的手脚并用地“噌噌噌”爬到了胤禛身侧。

小胤祥瞧见四哥哥果然不对劲儿,忍不住将淡黄色的小眉毛皱成了波浪形,担忧地将自己的小胖手放在胤禛的额头上,学着往日里额娘用手心给他们量体温的样子。

“皇上,放心吧,四阿哥没有大碍,只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一时之间门想不开气血翻涌把自己给气晕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清醒了。”

魏珠诊完脉,叹了口气,将手给收回来,直起了身子。

听到这话,在场几人全都舒了口气。

康熙提起来的一颗心也又重新落回了肚子里,弯腰顺手将快要把小脑袋贴在胤禛脸上的小十四给扒拉到怀里,推着他的小屁股给赶到了一旁去。

梁九功更是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细密汗珠,假如真因为这事儿把四阿哥给搞出什么大病来了,那他以后都不知道该咋面对储秀宫的皇贵妃了,岂不是看见人家一次,就心虚一回?

胤礽心中明白胤禛的生母这回绝对是逃不了的,他不由瞧了瞧昏迷的四弟,又咬了咬下唇,目光转向了他们汗阿玛,低声询问道:

“那汗阿玛,您打算怎么处置乌雅氏啊?”

站在他身旁的胤禔闻言,也跟着将视线移到了康熙身上。

肩并着肩,盘着小短腿儿坐在一起的双胞胎听到了陌生人的名字,同样好奇地仰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康熙。

“呵!敢在宫中投疫毒!单凭着乌雅氏这回做下的事情,即使她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朕砍的!”

听到宝贝儿子的问话,心中憋着浓浓怒火的康熙连犹豫都没犹豫,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冷哼道。

话未说尽,他又凤目沉沉地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胤禛,眉头皱了皱,不太情愿地继续往下道:

“不过看在小四的面子上,朕会给她留个全尸的!”

“魏珠,你现在安排暗卫去景祺阁监视着那个疯子,从她身上下手,将那些白莲教的臭虫们都给引出来,这回朕一定要把宫里给收拾干净!”

“是!”

康熙的反应在魏珠的预料范围之内,待听完吩咐后,他忙俯身拱手,调转个身子就告退了。

梁九功也忍不住在心底里摇了摇头,明白今年冬天紫禁城里又要血气冲天了啊。

胤礽和胤禔则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兄弟俩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冒出了相同的想法,觉得小四真是可怜极了。

有这样拉跨的生母在,还不如像那孙大圣般天生天养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呢。

在场之中只有听不太懂话的双胞胎,还一脸天真懵懂的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呢。

他们小哥俩一会儿用小手拉拉胤禛的手,一会儿又想起一夜没见着额娘了,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变得雾蒙蒙的。

……

康熙在乾清宫里一夜没有合眼。

皇贵妃、安妃、宜妃等人在储秀宫里也是忙活了整整一夜,连眼睛都没敢闭一下。

巳时三刻,储秀宫的东偏殿里。

鼻子处蒙着三角形白汗巾的白露刚刚帮着李太医给病得最重的九阿哥喂了药,一扭头就看到自家主子额头上满是冷汗,还用手捂着心口,一副心悸的模样,当即吓了一大跳。

她赶忙将手中的白瓷药碗递给了站在身侧的翊坤宫大宫女红菱,几步上前搀扶着皇贵妃坐到了雕花椅子上,担忧地开口询问道:

“主子,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可能是有点儿低血糖了,露啊,你给我倒杯蜂蜜水端过来吧。”

坐在椅子上的晴嫣闭了闭眼,又轻轻晃了晃头,对着站在身旁的白露吩咐道。

白露虽然不知道低血糖是什么意思,但她猜测着可能是自家娘娘一夜没睡又没吃早膳的缘故,故而才身体不舒服的。

她忙点了点头,快步跑去隔壁的茶房给皇贵妃倒蜂蜜水。

晴嫣则紧紧抿着唇,目光直直地看着地毯上的花纹,胸口没来由发闷,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像极了当年太子外甥被建宁大长公主绑架那般。

想到这些,她不由转过头瞧着窗外雪花纷飞的景象,焦灼地咬了咬唇瓣……

同一时刻,与储秀宫处在同一条东西向宫道上的景祺阁。

虽不像储秀宫里的气氛那般紧张,宫人们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在各个房间门进进出出、为躺在病床上的小主子们熬药、换药,生怕小主子们熬不过去这一劫了。

但景祺阁中如今也像是点燃了炸|药包般,气氛危险的可以。

阵阵呼啸的寒风声,以及簌簌的落雪声,将暗卫们本就极轻的动静给彻底掩盖住了。

暗卫们奉魏珠的命令,脚下踩着寒风跑到紫禁城东北角的景祺阁,一行人宛如鬼魅般隐藏在这座废弃的院子里,身手好的暗卫们瞧见乌雅氏的房间门门口站了两个鬼鬼祟祟、守门的年轻太监,他们直接灵巧地飞檐走壁,停在了乌雅氏的屋顶上,侧身趴在琉璃瓦上,屏住呼吸探听里面的人正在聊什么。

站在房间门里的几个太监,瞧着神情焦急、双手交握着,双腿不停歇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的乌雅氏,心中鄙夷极了。

领头的老太监坐在房间门中央的方桌旁,眼中含着冷意,手上翘着兰花指,嘴角却乐呵呵地上扬道:

“杂家不明白乌雅姑娘这是在担忧什么,明明如今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预想完美来实现的,一天之内鞑子皇帝这么多的儿子都出痘了,宫里宫外全都是人心惶惶的,我们可以说是重创了鞑子皇帝,你咋脸上没有一点欣喜的笑意呢?难不成姑娘是后悔与我们合作了吗?”

心中本就藏着事的乌雅氏闻言,憋在内里的火气彻底压不下去了,她眼中满是怒火地扭头看向说话的老太监,冷声怼道:

“那些人的贱命管我何干?”

“我恼怒的是,明明之前我就给你们说过,不管你们对谁下手,都绝不能动六阿哥,为何六阿哥明明养在寿康宫里,此刻也出痘了?”

一想到上辈子,康熙将几个儿子放在一起种人痘预防天花,三、四、五、七都活下来了,偏偏只有她的胤祚死在了种人痘上面,乌雅氏险些都要将下嘴唇给咬破了,恼怒不已地盯着老太监,恶声恶气地道: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搞了好几只病猫,给六阿哥身边也偷偷放了一只!”

听到乌雅氏这妥妥的被害妄想,无脑发言,老太监都气乐了,抬起右手捋着他没有长一根胡子的下巴,声音尖细地道:

“呵!乌雅姑娘真是高看我们了。”

“你难不成以为这宫里的御猫是那外面不计数目的流浪猫不成?我们费劲巴拉地往一只御猫身上涂|毒都已经折损了我们暗地里不少的人脉了,还多搞几只病猫,杂家倒是想这么干,也没那能耐啊。”

“那六阿哥也在南三所读书,他也没种过痘,九阿哥都能把其他兄弟给传染了,难不成那六阿哥就是什么了不起的神仙童子,百毒不侵吗?他运气不好,被感染上天花了,可多正常呀!”

“瞧瞧乌雅姑娘对杂家的质问听起来有多么的可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对不对!”

老太监看着自己带来的太监们,哈哈大笑。

屋内的其他太监也都跟着被带笑了。

乌雅氏听着耳边传来的讽刺笑声,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制止住了涌上心头想要“啪啪啪”狠狠抽老太监大耳光子的冲动。

老太监虽一直笑着,不过眼睛却是紧紧盯着乌雅氏,将她脸上的怒意看得明明白白的。

他和这女人已经打了好几年交道了,自认也对乌雅氏的性子了解的七七八八。

他很清楚这女人压根儿就是个冷心冷肺的主儿,对自己亲生的四阿哥都不甚喜爱,但对小佟嫔所出的六阿哥却莫名关心。

更何况阖宫上下,大多数人都知道乌雅氏和大佟嫔有旧怨,虽说现在承乾宫的大、小佟嫔撕破脸了,但六阿哥毕竟是佟佳一族的外孙,是大佟嫔的亲外甥,怎不着乌雅氏都不该对六阿哥抱有善念的啊。

想不通啊,想不通。

不要说屋子里的老太监对乌雅氏这诡异的对六阿哥的泛滥同情心搞不明白了,连顶着雪花爬在屋顶上、耳聪目明的顶级暗卫们听到屋子中的乌雅氏谈起了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承乾宫六阿哥,也都觉得满头雾水,搞不明白这是要闹那样。

趴在屋檐最外面的暗卫,耳力非常灵敏,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似乎有大量的脚步声,就站起身子往南看,所谓站得高望得远,他一下子就瞧见了一大批人正快速往景祺阁这边赶来。

领头的人是身穿着玄色冬袍的皇上,皇上身后还跟着大阿哥、太子殿下和四阿哥,以及带刀的御前侍卫们。

瞧见守在景祺阁大门处的魏珠总管已经抬脚迎上去了。

站在屋顶上远眺的暗卫也明白皇上这是来收网抓人了。

他立即身子轻盈,像是一只猫儿般,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本就因为紫禁城里天花泛滥,而战战兢兢守着房门的俩年轻太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悄无声音地绕到他们身后的暗卫用手刀给砍在脑后,砍晕了。

埋伏在大梨树后面、墙角盲区处的其他暗卫们,也脚步极轻地跑上去帮忙把晕倒的年轻太监绑住手脚、嘴里塞着从怀着掏出来的白汗巾,小心翼翼地搬运到了其他的空屋子里。

留下来的两个暗卫则将那俩太监戴在头上的红缨帽子,戴到了自己的脑袋上,站在他们俩原先守门的位置。

待在屋子里的老太监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了,忙机敏地坐直身子,探着脖子往北墙处的玻璃窗上瞅了一眼,瞧见窗子外一晃而过的红缨帽子后,他又放下了心,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想想也是,紫禁城里眼下处处宫门紧闭,而且屋外面还有守门的太监,这个点儿咋会有人会跑来废弃的景祺阁呢。

心中非常自负的老太监,这般一想就又将身子给放松了下来,用手摩挲着桌子面,眯着浑浊的眼睛看着身前的乌雅氏,万分不解地开口疑惑道:

“杂家不明白,六阿哥明明和乌雅姑娘没有什么关系吧?为何乌雅姑娘对他这般看重呢?”

“虽然这孩子的名字是“继承皇位”的‘祚’,但他的天残情况也注定了六阿哥以后绝对不会有问鼎大位的可能性。”

“退一万步,即使宫里头所有的阿哥都死了,六阿哥最后好运地捡了个皇位,但那个时候得利的也是承乾宫的人吧,怎么算都与乌雅姑娘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呀?乌雅姑娘究竟为何对他这般关注呢?”

“据杂家了解的信息看,乌雅姑娘可不是一个母爱泛滥的人啊,对四阿哥都没有这份儿‘多余的’善心,为何要把这善心放在六阿哥身上呢?”

老太监越说越觉得这里面隐藏的迷点儿太多,像是坐在村口处喜欢打听别人家八卦的嘴碎老太婆一般,将右胳膊肘放在身旁的方桌子上,用右手拖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腮帮子,对乌雅氏展现他旺盛的、无处安放的好奇心。

这种好奇的姿态,倘若放到一个天真的小娃娃身上,或许还会让人觉得有一丝可爱。

可看着年过半百的老太监悠哉游哉地做出这种无辜卖萌的动作,乌雅氏只觉得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恶心的反胃感,但凡有其他的选择,她都懒得与这群只会缩在背后搞事的白莲教为伍。

这个民间门组织从南宋开始就有了,几乎在各朝各代都存在他们反叛的影子,在朝廷一方看来,“白莲教”三字就等于“反叛教”。

如今发展到清朝,连朝廷都拿其没办法,他们就像是老鼠一般,繁殖快、到处又都是四通八达的耗子洞,怎么抓都抓不尽,和如今紫禁城里的天花病毒一样,天花在紫禁城里到处开花,白莲教也在大清的东、西、南、北、中,遍地生根。

活了两辈子的乌雅氏可是明白朝廷为了解决这些没完没了的臭虫们,有多头疼。

看着老太监眯眼盯着她,毫无一点儿人与人之间门的界限感,非得想要从她嘴里把她最大秘密挖出来的恶心模样,她忍不住烦躁地敷衍摆手道:

“四阿哥就是一个讨债鬼,我只后悔当年他待在我肚子里时,没有趁机把他给小产掉,但六阿哥就不一样了,他乖巧可爱,天资聪颖,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那个讨人厌的逆子怎么配与六阿哥放在一起做对比呢?”

遵从他们汗阿玛的指挥,轻手轻脚地跟在大哥、太子二哥身后,走到屋子门口的胤禛,待听到隔着屋门,从里面传出来的女声后,她第一反应就觉得这女子的声音陌生缺又莫名耳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究竟是为什么呢,乌雅氏毫不遮掩的嫌弃内容就像是一条细线般,钻进了胤禛的耳朵里,使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的和天空上的雪花一样了。

别提胤禛受到的冲击力大了,连站在门口的胤礽、胤禔,以及屋子里面的太监们听到乌雅氏这好似“自己生下的孩子是根草,别人生下来的孩子则是块宝”的憨批发言后,也都懵逼地齐齐瞪大了眼睛。

康熙心中的怒火数值更是噌噌噌地翻倍往上增长。

跟在他左右手边的魏珠和梁九功的嘴角,也都不由抽搐个不停。

梁九功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四阿哥,瞧见胤禛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去了,不由在心中大吼一声:乌雅氏真是造孽啊!别活了!等杂家冲进去就一刀砍了你!

想到大半个时辰前,皇上都准备带着御前侍卫们冒雪来景祺阁捉“耗子”了。

恰好被气晕倒的四阿哥,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听闻皇上要来捉人了,四阿哥强撑着力气从龙床上爬起来,说自己毕竟是为人子的,想要来见乌雅氏一面,送她最后一程。

哪成想四阿哥脸色苍白的一路跑来了,竟然入耳就听到这般戳心的话,这也真是太惨了吧!

“那四阿哥就是薄情寡义之人,眼里看不到自己的亲生额娘,专门盯着那些贱人们讨好,倘若给他掌握权力的机会,他狠毒起来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敢杀,这种人怎么能够和六阿哥相比呢?”

本就因为小六出痘,情绪不稳,担忧小六重蹈上辈子覆辙的乌雅氏,看到屋内的老太监都一副不愿意相信她话的模样。

她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又联想到明明上辈子皇上驾崩前,亲口对她说他看好老十四的,偏偏皇上驾崩时,守在畅春园的全是老四的人,老十四匆匆忙忙从大西北跑回京城奔丧,在城门口就被老四给扣押,幽禁了。

连她闭眼前都没能看见老十四一面!

而且上辈子宫里的皇贵妃是佟佳·玉柔那贱人,皇上信任他的小白花表妹,故而将几个儿子种人痘的地点放在了承乾宫。

结果就偏偏出了意外,三、四、五、七,这四位阿哥的命都保住了,唯独她聪明的胤祚没了!!!

种人痘本就危险,只要宫人稍稍不注意一些,或许种痘人的体质差一些,就很有可能丧命,但乌雅氏选择性忽略人痘的致死率,满心满眼痘觉得上辈子肯定是佟佳·玉柔暗中搞鬼了,故而才只有小六没能熬过去。

房间门里的太监们看着乌雅氏脸上狠厉的表情,配上她那狰狞的疤痕,都不禁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子凉意来。

天下间门有做母亲的这样子说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吗?这是母子吗?是仇人才对吧!

乌雅氏则对太监们的反应毫无反应,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没错长子就是佟佳·玉柔养出来的逆子,他抢了自己老十四的皇位,明明小六就是被佟佳·玉柔害死的,他还非得对自己说“皇额娘”是好人,逆子眼里只有他那伪善的养母,半点儿看不到她!

越想越气,乌雅氏又出声唾骂道:

“我这辈子真恨把他又生下来了啊!”

太监们听到“又”字,脑袋更晕了,想不通这里面究竟是咋回事儿,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突然从外面传来。

屋子里被吓了一大跳的太监,和从痛苦回忆里挣扎出来的乌雅氏动作一致的齐齐扭头往门口看,下一瞬就瞧见了脸色发黑宛如锅底一般,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拿钝刀给一片一片地活刮了的康熙。

乌雅氏瞧见来者不善的康熙后,也被吓傻了,看到站在胤礽身后,脸色惨白,双眼红彤彤的胤禛后,瞳孔更是一缩。

胤禛与乌雅氏目光对视后,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是什么,就觉得心脏破开的那个洞变得更大了。

他死死咬着下唇把想要冲出眼眶的泪水给憋回去,下意识不想让乌雅氏看到他难过的一面,脸上面无表情,变成了乌雅氏上辈子最讨厌的面瘫冷面脸。

乌雅氏恐惧地吞了吞口水,看着康熙用一副瞧尸体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仿佛是屠夫看着养肥的猪,思索着从哪里捅向他的第一刀般,她下意识地就抬起脚往后面退了几步。

屋子内的太监们也被吓懵了,在他们的认知里康熙此时不应该坐在乾清宫里为天花头疼的吗?怎么会好似天降一般突然冒出来啊!

老太监看到身穿着黑衣,脸上蒙着半块黑布,脑袋上却不伦不类地戴着普通太监红缨帽子的俩暗卫们后,就明白他们刚才说的话应该全都被暗卫们给听到了,忍不住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咒骂了一句:

“狡猾的鞑子皇帝,真是该死的。”

守在门口的御前侍卫,暗卫们看着屋子内的太监们,打算咬舌自尽了,忙冲上前几下子就将其卸了下巴,嘴里塞上白布,将太监们的两条胳膊扭曲着压在背后,死死按着他们的脑袋和挣扎的身子,一个不落地将他们带出了屋子。

转眼间门屋子内就剩下了乌雅氏一个人。

她不由抿着唇,退到了床边,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了。

恐惧到头就也不再惧怕了,她索性攥紧拳头,目光直视着康熙,不屑地嗤笑道:

“怎么着?皇上这是打算来收拾我了?”

“啧啧,你还大张旗鼓地带着你的大儿子、二儿子、四儿子全都跑来这儿了,可真是看得起我啊?”

“你说错了,不是朕看得起你,而是小四总觉得你毕竟生了他,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想着临终前亲自送你去上黄泉。”

康熙眯着双眼,目光锐利地盯着乌雅氏,冷声道。

乌雅氏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先是一愣,随后又将将目光给移到了板着小脸的胤禛身上。

只看了一眼,她就来气,果然又是那一张讨人厌的死人脸,每次他来永和宫自己她请安时,都是一副极其不愿意的死人脸,仿佛是被人逼着做任务,办差每月定时定点到她宫里点个卯一般。

乌雅氏难受地撇开脸不愿意再看胤禛一眼,而是用手指慢慢摸上自己脸颊上的伤疤,痴痴地笑道:

“皇上,既然如今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就再额外送给你一个惊天大秘密吧,你恨疼你的宝贝儿子吧?”

康熙闻言不由蹙了蹙眉头,不明白乌雅氏这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胤礽也不懂都死到临头了,乌雅氏提他干嘛呵!晦气!

乌雅氏瞧见康熙和胤礽父子俩脸上露出来,如出一辙的不耐表情,眼中划过一抹冷光,幽幽地出声道:

“那你就多疼疼你宝贝儿子吧,反正你也疼不了他多少年了,以后你这宝贝儿子可是会被亲手两立两废的哦,从高贵的大清储君,沦落到连宫人都敢欺负的废太子,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你最后把你宝贝儿子给坑的有多惨吗?”

围在门口的众人听到乌雅氏这明晃晃的挑拨君储之间门关系的话,好似晴天霹雳一般,都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脸上才挂上面瘫面具的胤禛都又把表情给吓了出来。情。

胤礽也瞪大了眼睛,一副惊骇不已的模样,看向乌雅氏,不明白这女人究竟是哪来的胆子和底气敢说这种话!

“朕收回在乾清宫的话,你不必保留全尸了,死后直接扔到乱葬场里喂野狗吧!”

康熙的眸子变得冰寒一片,死死盯着乌雅氏。

乌雅氏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始仰头狂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笑着笑着眼泪就滑出了眼眶,眼前这个男人才明明更是最义薄寡恩的,她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何自己上辈子就对这个渣男那般心心念念的。

屋外的大雪纷飞,寒冷不已。

屋内的众人也都目光冷冷地将乌雅氏看成了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康熙已经彻底歇了想要审问乌雅氏,从她嘴里抠出来白莲教余孽情况的心思,右手举起来往上摆了摆,紧跟着就从身后走出来了俩御前侍卫,握着腰间门的佩刀打算押着乌雅氏去行刑了。

笑够了的乌雅氏瞧见朝他走来的侍卫们,立刻拔下斜插在头发里的素银簪子,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扑哧”一下狠狠刺到了自己的喉咙处。

众人被她这一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

俩御前侍卫也都错愕地站在了原地。

胤禛看到从乌雅氏喉咙处喷出来的鲜血,也不由瞳孔一缩,而后就又将脑袋偏到了另一侧,紧紧闭上了眼睛。

倒在地上的乌雅氏用右手捂着心口,大口大口从嘴里往外吐血,瞧见康熙的冷脸,恨不得将自己凌迟处死的狠辣表情,又瞅见了胤禛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泪光。

她不由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染血的牙齿,难看的伤疤,倒台的家族,狗屎一样的生活,她搞不明白老天爷让她重新活一回的用意。

她深深看了一眼站在人群里的胤禛,这个自己两辈子都逃不开的长子,她打算将他的模样给牢牢记住刻在心头上,假如还有来生的话,她绝对绝对不要再把这个冤家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了。

眼里的泪水就像嘴里的鲜血一般,流都流不尽。

乌雅氏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极快的流逝,她觉得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大笑话。

倘若这辈子的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么在她怀上胤禛时,是不是就能有纯粹为人母的喜悦了?

眼里的泪水“啪嗒啪嗒”顺着脸颊滑到地砖上,将地砖打湿了一大片,地砖上有灰,被冷水一打,乌雅氏素白的手指立刻被地砖上的灰给搞脏了。

算了,还是放过他一回吧。

她猛烈咳嗽了两声又往外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艰难地用脏兮兮的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将头给抬起来。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眸中却毫无惧色的直直看向康熙,出声讥讽地磕磕绊绊道:

“爱,爱新觉罗·玄烨,你,你会有报应的,你把你亲手培养出来的,宝贝,宝贝太子两立两废了,你以后,以后,会有九个儿子为了争你的皇位,打得,打得头破血流的。“

“九,九龙,九龙夺嫡,你,你多,有”排面啊。

乌雅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还没有说完,脑袋就重重地倒在了纤细的右胳膊上。

唉,真是遗憾啊。

两辈子的记忆宛如走马灯一般此刻飞速地乌雅氏脑海中交织着回放,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连乌雅氏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了,她到底是上辈子身居高位的圣母皇太后?还是这辈子家破人亡的卑微官女子?

她就觉得好不甘心,好不甘心,还差了一点点儿啊。

她还没等到这辈子的小六熬没熬过去天花呢,也没等到亲自找机会去确认这辈子的小十四究竟是不是她的老十四呢。

心中的事儿还没有做完,乌雅氏流着眼泪的红彤彤的眼睛眨了两下,又眨了两下,最后还是极其不甘地闭上了……

瞧见乌雅氏在自己眼前咽气了,胤禛整个人也都好像被泡在苦兮兮的黄连水里了,心间门的那颗大洞彻底扩大到极限,紧绷的心脏撑不住了,再巨大的张力下碎成了好几瓣儿……

室外的雪花狂飞,十一月的深冬,莫名有“轰隆隆”的冬雷渐渐地在天边响了起来。

声音之大,将一直心神不宁的皇贵妃吵得完全静不下心,精力也集中不到手里的事儿上。

晴嫣索性放下手头上的事儿,抬脚走到了东偏殿外的屋檐下,看着从阴沉的灰白色天空上洋洋洒洒飘下来的鹅毛大雪,右眼皮一直狂跳个不停,怎么按都停不下来。

她明白宫里肯定是出大事儿了,不由伸出右手想要接一片从空中坠落下来的雪花。

上一回是胤礽,那么这一回呢?究竟是胤禛,小胤祥,亦或是小胤祯呢?

晴嫣眼中含着浓浓的担忧,看着大雪苦苦思索、着急着。

殊不知,如今身处景祺阁的康熙简直快要被气死了。

康熙怎么都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般毫无羞耻之心的人。

凭一己之力,将半个紫禁城的宫人都险些害了,明明犯下了滔天大错,乌雅氏临死前不但不向他认错,没有半点儿后悔之意,还彻彻底底恶心了他一把,对乌雅氏这个女人他可真是恨到了骨子里,完全没有人死如灯灭,仇恨全消的感觉。

这个疯女人竟然胆敢挑拨他和自己宝贝儿子间门的父子关系,还敢破坏他们兄弟间门的感情,简直是死不足惜!死不足惜!再死一百回都不足以弥补他的心头恨。

康熙右手颤抖地指着乌雅氏的尸体,咬牙切齿地冷声道:

“给朕拖出去!”

侍卫们,暗卫们,以及梁九功和魏珠都觉得他们今日听了太多不该听的话,此时不禁双腿发颤,听到皇上的怒吼后,忙两条腿打着摆子手忙脚乱地冲上前收拾乌雅氏躺在血泊里的尸体。

康熙瞧也没再瞧乌雅氏一眼,直接扭头转身离去。

胤礽看着胤禛红彤彤、双目无神放空地盯着乌雅氏,心里也难受极了,不由伸出温暖的双手遮住胤禛的细长丹凤眼,温声道:

“小四,走,太子哥哥带你回家找姨母。”

胤禛憋了许久的眼泪,瞬间门憋不住奔涌了出来。

胤礽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湿意,没有出声,而是与站在身旁的胤禔对视了一眼,胤禔也叹了口气,拉着胤禛的胳膊转身大步朝前道:

“小四别看了,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等储秀宫解封了,大哥带你去皇庄上看胤哈。”

胤禛机械地转过身子,被俩哥哥拉着走出了景祺阁。

跟在后面收尾的梁九功和魏珠则站在景祺阁的大门口,担忧地目送着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头的皇上,以及互相挨着并肩走在一块的兄弟仨。

皇室的父子亲情,兄弟姐妹间门的感情都太脆弱,经不起一丝一毫的考验,只因为这中间门掺杂太多利益和权力了。

最为了解康熙的梁九功,明白皇上心里肯定是最难过的,为人父的亲耳听到这种和诅|咒差不多“太子被皇上亲手两立两废”、“九龙夺嫡,九个兄弟为了争夺皇位打得头破血流”的戳心肝儿话,哎哟,皇上可怎么受得了哟!

贴心的梁公公,忍不住扭头往西瞧了一眼,随后又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低声祈祷道:

“杂家的娘娘啊,您赶紧从储秀宫里出来吧,要不然皇上他们就要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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