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消失的猫猫

小红豆拍拍晏长秋的手臂，这一次他很顺利地从男人怀里溜了出来，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晏长秋。

什么爱不爱的，晏长秋一个上阵杀敌的元帅，怎么还这么风花雪月的呢。

不过猫猫决定原谅晏长秋这点小缺陷，反正他的任务是治愈晏长秋，现在小红豆知道晏长秋根本就没被人蒙骗，心里顿时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应该很快就能完成治愈任务了。

猫尾无意识地甩着，频率快得能让人看出焦虑。

小红豆刻意地忽略掉自己骤然加快的心率。

肯定是因为治愈有望，很激动啦。

少年伸了个懒腰，身上关节吧嗒吧嗒响，他横了眼晏长秋，都怪男人刚才抱他太紧了。

晏长秋没有得到小红豆的回应，这在他意料之中。

没关系。元帅淡淡一笑，任由少年脚步轻快地跑掉。

总用一天，小猫会懂的。

“我去帮你放热水。”晏长秋道，“自己玩一会儿？”

小猫正蹲在落地窗前，那儿的地面是高透水晶材质，能让他看见暗色的湖水。

小红豆紧盯着湖水，任何一点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双手搭在膝头，一下一下收紧，猫爪爪蓄势待发。

小红豆问：“霍雷肖说的那个，少见的鱼，吃了对身体好吗？”

“龙角彗斑鱼。”晏长秋道，“体长十米左右，黑色，头上有独角兽那样的螺旋形角。”

见小红豆一副想跳下去捕鱼的模样，晏长秋补充道：“适合补血、修复脑神经。但它也是海洋星最致命的攻击性鱼类。”

他摸摸小猫机警立起的耳朵，温声道：“不准去，看一看就行了。”

“外面那么冷，我又不傻。”小红豆拍掉他的手，尾巴砸了下晏长秋脚面，“你快去。”

晏长秋捡起手木仓，上楼准备洗猫咪。

小猫洗澡太不配合，水温得热一些，再多准备一些玩具。

想到小猫在浴池里扑鳄鱼的场景，晏长秋忍不住露出笑意。

小红豆蹲在原地，一听见楼上的水声，他立刻蹦起来，按开落地窗。

玻璃窗缓缓升起，冷风裹着雪粒子飘进来，冷得刺骨。

小红豆随手解下外套扔到沙发背上，腰背曲起又舒展，将羊毛衫也脱掉，露出白皙的皮肤。

少年身体挺拔修长，只有在用力时才能看见紧致的腰腹肌肉，浅浅的，藏在脆弱柔软的骨肉下。

也只有在为了晏长秋的时候，他才会愿意费费心神。

补血和修复神经，简直是给晏长秋量身打造的补品。

对不起咯，鱼鱼。

“还真挺冷的。”小红豆揉揉脸颊，用木仓托砸开冰面，那处裂开一个冰洞，足够他跳进去。

小红豆咬破指尖，把几滴血弄进湖里，静静等待。

天色完全暗下来，湖水漆黑无光，如同没有尽头的地狱。

猫眼瞳孔扩大，不放过一丝涟漪。

暗色的水面掀起波澜，水下，似乎有个巨大的黑影让湖面颜色更深。

下一秒，一道雪影轻盈地跳入水中，只溅起几片小水花。

就像一片雪花，轻飘飘地降落到湖面，随即便消失无踪，连影子都寻不到了。

水中比岸上更暖和些，小红豆耳朵后折，尾巴紧紧贴在身上，每次摆臂都往下游出七八米，速度比鱼叉木仓更快。

后背的水波，似乎重了些。

小红豆猛力向湖面上浮几米。

一个庞然大物高速冲向他刚刚停留的位置，头上一只螺旋形的角，还挂着上一只猎物留下的皮毛碎肉。

小红豆硬生生止住上冲势头，翻身而下，重重撞在大鱼颈部。

水下听不见骨骼折断的闷响，大鱼像一个突然失去动力的水下玩具，颈部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身体冲出一截，停在小红豆不远处，开始慢吞吞往上漂。

嗯？

小红豆瞳孔微微放大。

一团红色的、奇怪的光正从大鱼折断的躯体出透出来，照亮了一大片湖水。

它有规律地一闪一闪，就连鱼肉边缘都被照得透明。

小红豆调转方向，游向大鱼。

“滴——滴——”

在距离大鱼一两米的地方，小红豆听见了某种机械产品的滴滴声，他皱起眉，眯眼盯住大鱼颈部。

但是湖水太黑，短暂的红光让他看不清它到底是什么。小红豆谨慎地抓住大鱼头顶的角。

小红豆不确定这条鱼的习性，打算先拖它上水面再看看。实不行还有晏长秋嘛。

红光在水中缓缓上升。

“噗。”猫猫浮出水面，吐掉嘴里的一点湖水，大口喘气。

一条手臂从上方探下来，一把将他拉了上去。

“哎哎。”小红豆手上一滑，大鱼就离他而去，翻着肚皮漂在水面上。

“我说过什么？”

晏长秋声音沉得吓人，小猫身上湿淋淋滴着水，在这种天气几分钟就要冻成冰。他兜头将两张浴巾裹在小红豆身上，抱着少年往回走。

“等等！等等！”小红豆激烈挣扎，好容易才从浴巾里冒出个头。

猫耳一抖一抖，甩掉水珠。

晏长秋停也不停。

“等等！”小红豆急急忙忙往地上蹦，晏长秋拉住他，勉强停下脚步。

眼底阴沉沉，如果小红豆不给出个解释，恐怕今晚是逃不脱被玩尾巴玩到哭的惩罚了。

小红豆指着湖面上的鱼，急道：“等等，让我再看一眼鱼！”

晏长秋抓过他的手塞回浴巾里，“穿上衣服再说。”

“很像那个……”小猫皱着眉冥思苦想，突然想不起那个闪红光的装置叫什么了，挣扎也停了下来。

窗户正在缓缓下落，没一会儿就会重新关好。

小红豆盯着湖面，一动不动。

晏长秋脱下他已经半结冰的裤子，小猫身上都冻得发红了，双腿更甚，肌肤上全是受冻又受重击的紫红色淤痕。

他身上气压越来越低，快速给小红豆换上保暖的衣服，咬牙道：“我真该把你关好。”

晏长秋从没被气成过这样。

“滴——滴滴——滴滴滴——”

“我知道了！”

小红豆惊呼一声，突然撞开晏长秋，风一般冲向窗户。

“小红豆！”

小猫从玻璃落下前最后一点缝隙滑出去，晏长秋闪身狠狠砸下开窗键，但窗户仍然合上了。

哐当一声，隔断了晏长秋和小红豆，也隔断了湖面冲天而起的第一波爆炸。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爆炸的巨大冲力掀开晏长秋，他撞上桌角，刚睁开眼，玻璃窗轰然倒塌。

晏长秋侧身躲过玻璃窗，试图冲向窗外，然而接连不断的爆炸热浪汹涌而来，烧得他身上滋滋作响。

“小红豆！小红豆！”

晏长秋困兽般怒吼着，拼命冲开烈焰。

就在他脚下踏空即将入水的一瞬，炸弹再次爆炸了。巨大的冲击让临时搭建的房屋发出濒临崩溃的哀嚎声。

随即，天花板和金属房梁垮塌下来，崩塌的石材彻底挡住原本玻璃窗的位置。

总督府遇袭，尖锐的警报声撕破夜幕，悬浮车从四面八方飞来。

霍雷肖看着湖心熊熊燃烧的烈焰，表情扭曲。

“救人！”

亲卫带着冷却瓶悬空滑下，用极低温快速扑灭明火，然而小屋已经彻底沦为一片焦黑废墟。

霍雷肖怒喝：“让开！”

亲卫慌忙让出道路，他跳下悬浮车，落在废墟边缘，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要咬碎牙齿。

“查。”霍雷肖声音冰冷，暴怒之下他反而恢复了冷静，怒意与被人袭击总督住所的羞辱感狠狠抽在他脸上。

火辣辣的疼。

亲卫喘着气：“元帅他……”

垮塌的钢梁突然掀起，一个人影闪身而出，冲向湖水。

冰面被高温融化开一个大洞，爆炸已经结束了，除去刺鼻的焦糊味，黑暗中只有冰冷的风雪依旧不停。

霍雷肖身形一震，吼道：“晏长秋！”

人影丝毫不停。

霍雷肖低咒一声，也冲了过去。

离得近了，霍雷肖完全失态，口中骂声连连。

“晏长秋！你疯了！”他不敢碰被烧得遍体鳞伤的晏长秋，只能挡在他面前，吼道，“医生！”

晏长秋被迫停下脚步，身上暗红皮肉翻卷，脸上满是黑灰，只有一双眼亮得惊人。

他抓起霍雷肖的领口，厉声道：“让你的人下水！”

“什么？”霍雷肖闻到可怖的焦糊味，咬牙道，“水里有什……”

他突然停下话头。

离开废墟的，只有晏长秋一个人。

“全部下水！找洛缪·弗格森！”

亲卫不敢迟疑，一个接一个跳入水中。

医生看见晏长秋身上的伤，倒吸一口凉气，“元帅必须马上进入修复仓！超过五分钟就来不及了！”

晏长秋死死盯着湖面，一动不动。

霍雷肖反手将麻醉剂扎进晏长秋手臂，“送元帅去修复仓！”

晏长秋挥开他，往湖面走了两步，迎面倒下。

模糊的视野中再也没有那个白色的影子了。

医生迅速抬起晏长秋，他没有闭眼，口中喃喃低语。

“晏元帅在说什么？”一个医生问。

霍雷肖快步上前，细细听着。

“……他不是洛缪。”

晏长秋越过医生，死盯着湖面。

“他不是洛缪·弗格森。”

“他是我的小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