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晚

“那个，我会帮你解释的。”顾星阳咳嗽了一声，然后眼神瞟向了一旁。

他刚才怎么丝毫没有想到，背也可以算是一个比较隐私的东西。不过都是大男人，性取向又都很正常。这样子遮遮掩掩地才会让人感觉有猫腻吧。

程遥看着顾星阳故意躲闪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你没去大澡堂子见过男的洗澡？解释什么，晚点和别人越描越黑。”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准备熄灯了，还去洗澡吗？”看着顾星阳不说话的样子，程遥已经拿好了换洗衣服准备出门。

顾星阳发着呆呢，突然被问到，抬头的时候甚至还有些茫然：“啥？”

“那你别洗了，晚点等你身上发霉了，我可不想睡你旁边。”程遥没有等顾星阳，自己就出门了。

顾星阳立马站了起来：“喂，等等我，我马上也来了。”

不过程遥倒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外面走。顾星阳整理好了换洗衣服，然后很快就追上了步速宛如遛狗的散步速度的程遥。

“哈，就知道你会等我的。”顾星阳拍了拍程遥的肩膀。

“切，我可没有说过要等你。”程遥轻轻地笑了笑，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偌大的走廊，两个人肩并着肩，一起走着。

这是顾星阳这两周内，第一次不靠药物，感受到的轻松。也是程遥第一次觉得，或许自己也不是那样的孤立无援。

两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澡堂。基本上人都走的很空了，只剩几个人在洗。其中包括许严在内的那三个人，洗的手指都起皮了，还在那边洗。

程遥直接毫不避讳地脱下了衣服，好像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丑陋的皮肤。

而顾星阳这样一对比倒是显得有些不接地气了，磨磨蹭蹭的最后还是不敢脱掉。确实，这是顾星阳第一次洗大澡堂子。与这么多人坦诚相见，他似乎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别因为他们的追捧，就真把自己当成天上的星星了。你也是个人，不是高贵的神。”程遥见顾星阳紧握着拳头，似乎在和自己做心理斗争的时候，他知道，顾星阳需要鼓励，才能踏出这一步。

程遥站在顾星阳的旁边，顾星阳这才发现，程遥整整矮了自己一个头。低头看着他不带眼镜的模样，那双眼睛其实还是会有光透露出来。

看着他盯着自己看时，顾星阳竟然有些呆住了。

想起自己开学时，对程遥说饭卡上的照片帅时，那确实是一句客气话。但现在再看，他更想用美来形容他。虽是无神的眼睛，却意外的有一种迷离的感觉。雪白的脸蛋，因为浴室的潮气变得有些微红，高挺的鼻梁是那么的立体，嘴唇一张一闭的，竟然让人有一种想

“顾星阳，你有在听我讲话吗？”看着顾星阳的眼神似乎定住了，程遥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好在他被拉回了现实，他重重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真是没吃药糊涂了。

“抱歉。”这句抱歉，是真的对于刚才自己那样的想法感到抱歉。

顾星阳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因为正对着程遥，程遥很快就看到了他的那几块腹肌。

“你这么好的身材，不舍得拿出来秀秀，真是可惜了。”程遥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顾星阳知道，这是对他真实的夸奖：“都是练出来的，你也可以。”

“那我练了，又给谁看呢？这么难看的淤青，我自己都不想见到。”程遥转过身，去往了冲澡的区域。

又在不知不觉间戳了他的痛处，顾星阳有些自责。

“哟，班长来啦？这么快就解决啦？”一个冲澡的男生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星阳和程遥。

“沈翰康，没成年呢都，你有驾驶证没有？”另一个男生故意开玩笑似的说道。

顾星阳看向了他们两旁边的许严，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无辜样子，那时的许严，显得有多么的欠揍。

因为还有十分钟就要熄灯了，整个浴室也变得空荡起来。

他们很快洗好了澡以后，在熄灯前回到了寝室。

没过多久就熄灯了，按道理讲熄灯后是不允许讲话的。可那个没驾照的沈翰康又转了个身子，清了清嗓子。

“顾星阳，你是第一天住宿吧。”因为是大通铺，沈翰康正好睡在顾星阳的左边。

“对。”顾星阳点了点头。

他确实吃了程遥给的安眠药，但程遥确实也低估了停药后失眠的痛苦，一片药，怎么会够呢？

他转头看了看右边朝着墙睡的程遥，睡得很安稳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片，对身体又有多大的影响。

“咱聊点男生宿舍该聊的东西。”沈翰康故意凑近了一点顾星阳。

“沈翰康，你他妈睡不睡觉了。妈的一天天的就你天天呼噜声最大，还要拉我垫背，你要不要脸啊。”那个开玩笑的那个男生，有些不爽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吵着他睡觉了吧。

沈翰康转过了身去，看着盯着他看的秦文远：“什么叫拉你垫背，明明就是你打的呼噜好不好，你栽赃陷害的本事真是日渐增长啊。还有，我看帅哥关你屁事儿。”

秦文远看着沈翰康耍赖的样子，感觉自己有点理亏：“狗屁，不信你问许严，他之前睡你下铺都说还以为上面在装修呢。”

秦文远转过身去喊许严，许严一副习惯了这两个小学生吵架的样子，早早地戴上了眼罩和耳塞。

“许严就护着你好吧，你就欺负我吧你！”沈翰□□气地躲进了被窝。

秦文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用手掀开了沈翰康的被子。果然，一副沈式大鬼脸，就等着他看呢。

“幼稚，好了睡觉。”秦文远给沈翰康盖好了被子。

顾星阳看着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样子，貌似不像单纯朋友一样，也有些好奇，他们的故事。

随着房间变安静，安眠药的药效似乎也慢慢地开始有了效果。顾星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这本该是个寂静的夜晚。

顾星阳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好像听见有什么装修的声音，很吵。

想起睡前那俩人的谈话，顾星阳把头转向了左边。

原来，两个人都在装修。

看着睡前许严戴上耳塞的时候，顾星阳还不清楚为什么，以为他只是习惯带着耳塞睡觉。现在自己倒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来之前带个耳塞了。

可是，似乎就算有耳塞，也不一定睡得着吧。早醒的日子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他觉得自己今天都不一定是因为呼噜声被吵醒的。

顾星阳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被这两个人逗笑了一样。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各打各的呼噜，但是却谁都没有把谁吵醒。其实，这个场景还有一种莫名的温馨？

顾星阳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两周没休息好，犯糊涂了。今天总是莫名其妙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就转过身去看程遥。还是那个姿势，朝着墙壁一动不动。他知道程遥也睡得不安稳，与其说睡，倒不如说晕。长期的睡眠问题，导致了程遥变得很瘦，体质也变弱了许多。

而或许是因为已经产生了对药物的依赖，导致程遥只好将安眠药随身携带。他觉得，似乎自己跟这个男孩比起来，貌似这个男孩比他承受了更多的样子。

整整一个夜晚，顾星阳可以感受到。其他人转身的动静，和停止了呼噜后，又继续打呼噜的样子。唯独程遥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很微弱，微弱到顾星阳差点以为程遥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起床铃声响了，是小喇叭的声音。在每个房间的广播都有播放。

顾星阳是第一个起床的人，他已经穿戴好了。看着宿舍的其他人都慢慢清醒过来，他注意到了程遥，程遥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他没有叫醒他，因为他知道睡眠的重要性。即使是借着药物才有的睡眠。

“起床了死猪。”秦文远看着抱着自己还在流口水的沈翰康，有些嫌弃一样地说道。

“再让我睡会儿，别动。”沈翰康没有睁眼，反而还抱得更紧了。

秦文远一抬头就看到了盯着他们一脸懵的顾星阳：“啊？你醒啦班长？这个”

“没事，再睡五分钟，我一会儿喊你们。”

都再睡一会儿吧，因为时间还来得及。

五分钟后，顾星阳果然一个一个地把他们喊起床了，走到程遥旁边时，却突然放慢了脚步。

顾星阳开始意识到，自己好像对于程遥，总是会有些区别对待。

“醒醒，该起床了。”顾星阳轻轻推了推程遥，他知道安眠药的药效很强，这种温和的方法，应该是不会叫醒的。

果然，程遥没有怎么动。

难道是因为没听见，那要不就凑近一点吧。

顾星阳轻轻地爬上了床，然后对着程遥的耳朵说道：“起床啦。”

程遥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有些难受的样子。耳边传来的热气，让他很不适应，他的耳根很快就红了。

“你他妈变态啊。”程遥无意识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