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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不愿◎

打宫里出来后,茶花便将情绪掩饰的极好。

任由裴倾玉怎么探问,她也不曾多嘴说些什么。

她只将自己今日的进展告诉对方,语气仍旧是轻轻柔柔。

“我今日见过了陈茵娘,可她听见我提起老昭王时,反应却很是激动,我觉得她必然是知晓了一些我们都还不知道的事情……”

裴倾玉却看了她好几眼,顿时停下了脚步忽然问道:“茶花,你就没有旁的话要与我说吗?”

茶花抬眸看向他,却摇了摇头。

岂料裴倾玉却把眉心一拢,随即轻声道:“我今日回府一趟,你回了私宅便好好休息吧。”

说罢,便与身后的小厮各自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茶花站在原地,眼前仿佛还映着他方才眉心那抹突如其来的冷意,拧着帕子的指尖也略是无措地紧了紧。

一旁留下陪着她的婆子道:“我家姑娘今日有些不适,先回了府去,姑娘便乘老王的马车回去吧。”

茶花收回目光,微微颔首,随即便移步去了另一辆马车前。

只是待婆子将那上车的小凳放好时,茶花却听见有人道了一句“站住”。

她一听这声音脸色也瞬地一变,忙要抬脚上车,又听那人嗓音不徐不疾道:“今日的话不说完,放到他日,可就不是动动嘴皮子这么简单了……”

那般可恶的言辞,除了那位始终高高在上的昭王殿下,茶花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她攥紧帕子,颇是屈辱地收回了脚,回眸便瞧见了倚在墙角的男人。

对方唇角噙着笑,倒是心情比她要好百倍。

赵时隽抛弄着手中一个物件,将小姑娘叫来跟前后,却柔着嗓音道:“你怕什么?”

“不过是你这耳坠不知怎地就落到了我身上,我想着该送还给你,也是一番好意罢了……”

她的耳坠为何会落到他的身上,他是比谁都心知肚明。

茶花抿紧唇瓣,见他摊开掌心,垂眸便要将东西拿走,他却不轻不重地将她手指握住。

“莫不是还在气恼方才的事情?”

她没有答复,可因他这话,手指却不自觉地缩了起来,将掌心盖住。

那滚烫物件在她的指腹间来回摩挲的画面叫她耳根几乎又要开始发烫。

看见她这小动作,他亦是不由扬唇。

“我若真想欺负你,就不是这样。”

可赵时隽这话不仅没能宽慰到她,反而像是变相地告诉茶花,方才那些事情,他还可以做得更加过分可怕……

茶花的嗓音仍旧有些沙哑,带着一些哭过的痕迹。

她忽然道:“殿下这样待我……是喜欢我吗?”

赵时隽被她这话问得微微一怔。

他低头打量着她情绪低沉的模样,接着才松开了手,叫她将耳坠顺利地取了回去。

“茶花,我若真想欺负你,就不会让你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了,明白吗?”

他低头朝她放缓了语气,“我打算向天子请求册封你为侧妃,让你仅次于王妃的地位如何?”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方才那话。

但这一番心意,只怕是瞎子都能明晃晃地看出来了。

他也不是不疼惜她。

她眼泪比旁人多,跟水捏的小人儿似的,也禁不起欺负。

他都没把她怎么样,她甚至都能哭着说出“手掌心磨疼了”这样的话。

他又哪里会是铁做的?

可即便是不信,还不是顺了她的心意草草了事。

他道她这样又娇又怜的,真做了妾室,旁人不将她放在眼中,想欺负她指不定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又可能是今日酒水饮多了些,叫他竟连天子都还没提过,就先开口承诺了她。

昭王侧妃的位置不比王妃要差。

当朝的礼法虽没有前朝严苛,妾仍旧不可扶正,但侧妃却是完全有这个机会的。

是以侧妃的地位俨然不会比正妃低上多少。

他想完这些又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必然是昏了头了。

她眼下甚至都还没摆脱那罪人身份……

可茶花听完沉默了良久之后,却忽然偏过头去,轻轻地道了一句:“我……也许可以试着和殿下相处看看……”

赵时隽闻言眯了眯眸子,却听小姑娘不给他插话的机会,紧接着又道:“但倘若殿下不愿给我尝试的机会,那、那我宁可一死。”

赵时隽霎时眉心一蹙。

“什么死不死的,尽把晦气话挂在嘴边?”

“茶花,这穷苦人家过惯了苦日子需要适应也就罢了,我府里的泼天富贵塞你手指缝里,你却也还需要适应?”

他抬手触到她脸颊,指腹在她眼尾碾磨了两下,语气半是宠溺,嗓音低沉道:“你这样娇,只怕往后是真要活在我手掌心了……”

他凑近了些,发觉她耳根到脖颈那处又染上些许漂亮的粉红。

她这幅害羞的性子就像是一株含羞草似的,一碰就喜欢把自己蜷缩起来。

茶花别开脸,避开他的手指,轻声道:“殿下答应我了是吗?”

男人将手收回,轻笑了一声。

“我有的选吗?”

“只是打从今日起,你要学着怎么把我装进你那心窝里去,明白吗?”

耳坠硌得茶花掌心有些刺痛,她抬起眼眸,看向月光下的男子,当下他那副眉眼间的戾气全消,噙着笑意垂眸望着她的模样叫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他不是真的大魔王……

他也只不过是个不足二十的年轻公子,倘若收一收那些暴戾的情绪和眼神,他这幅温柔的模样指不定要溺死多少春心萌动的少女。

茶花掐着指尖收回目光,又低头看向旁处,小声道:“我该回去了。”

先前给她机会的时候,她没能想明白,这会她自己知道主动讨要机会了,倒好似开了窍一般。

赵时隽瞥了一眼探头探脑的车夫和婆子,口中徐徐答了句“好”。

……

踏着洒满月色的庭院,茶花回到屋里时,外面几乎都混沌得看不清东西。

夜里洗漱过卧到榻上,即便是梦里她好似都会嗅到那些怪异的气息。

“疼……”

小姑娘颦起眉,口中啜泣。

手掌心火辣辣的,她不喜欢这样。

男人却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喟叹般。

“这才哪里到哪里呢,你竟喊疼?”

“只怕泥巴捏的小人都比你要有用……”

乃至天亮时,那梦境才将将散去。

婆子打水进屋来,瞥见茶花水汪汪的眼睛,迟疑片刻才低声道:“姑娘还在生裴姑娘的气吗?”

茶花拧了帕子,听她这么说略有些诧异。

“您怎会这样想?”

那婆子见她茫然,是真不知情,便叹了口气道:“昨儿公子回了府之后,冲着姑娘发了好大一通火气,且当着她母亲的面便惩戒了她,都禁了她的足,闹得老爷都知道了……”

“不过公子要责罚她,便是老爷和夫人亦是鲜少能护得住的。”

茶花略是诧异。

裴倾玉好几日没再过来,茶花也不会刻意去打听他的行踪。

她只静静地做好自己的事情,等着下一次能够帮到哥哥的机会到来。

只是期间昭王府却又会让人送些东西过来,有穿的有用的,唯独没有那一只发带。

赵时隽仿佛终于愿意让步,不再紧紧地逼迫于茶花,但隔三差五的东西显然也是在提醒她别忘了些什么。

这日恰好送的又是一些点心。

那雪嫩的糕点软糯幽香,夹心是鲜红的樱桃汁裹出来的馅料,莫要说尝起来的滋味,看着便叫人觉得极是软糯可爱,很是心动。

那些穿的用的茶花是半点也没碰过,可偏偏就是这糕点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偏巧这时候裴倾玉从外面过来。

茶花忙缩回拿起糕点的手指,见着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忙起身要与他见礼,他却诧异地将她扶坐下。

他面上不见当日的冷意,反倒有些无奈的语气,“你每每见我何必如此客套?”

似乎不管他怎么做,她都始终与他很是见外。

茶花却没在意这个,在他坐下后,又甚是不安地询问了关于裴少婵的事情。

裴倾玉收敛了几分笑意,抬眸打量了她一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前几日强忍委屈的模样。

茶花只比裴倾玉的妹妹大半岁,两人甚至是同一年出生。

可裴少婵自幼便生活富足,无忧无虑,哪怕真做了什么坏事,上头也有父母和哥哥庇佑。

而茶花则不同。

她自幼便比其他女孩儿遭遇更多,即便昔日贵为宣宁侯府千金,也一样被父亲幽囚起来,不见天日。

后来宣宁侯府出事,她又随着哥哥颠沛流离,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从不会与旁人诉苦半分。

即便裴倾玉主动想要帮她,她亦是更习惯自己独自去承受。

可那日她隐忍的样子落在裴倾玉的眼中却极其的刺目。

彼时小姑娘指尖拧着衣摆,哪怕鼻尖和眼圈都泛着红,可她在人前连委屈都不敢委屈。

她紧抿着红唇,半个字也不曾透露过裴少婵的不是。

她揣得什么心思,裴倾玉也不是不清楚。

不外乎就是指望着他能帮她哥哥早日查明案情,又怕她若说了他妹妹不好,他在陈茶彦的案子上会不尽心。

再对比他妹妹,明明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情,却想哭便哭,想恼就恼,早早就回到家中去母亲怀里哭诉告状。

身侧的姑娘换成任何一个人,这都让裴倾玉心里会很不是滋味。

“那日我早些离开心中是存了气,却不是针对你,而是对我妹妹少婵怒其不争罢了……”

他何尝不盼着自己妹妹好,她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却只会作天作地,难不成家里人要替她收拾一辈子的烂摊子?

这毕竟是裴倾玉的家事,茶花却不好多说什么。

裴倾玉低头看见桌上那一叠精巧点心,靠在边上一个有个小小的齿痕,显然是被小姑娘咬过一小口。

他进府时听下人说了赵时隽的事情,又提出想帮茶花主动解决。

“他拿了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我可以想办法提你讨要回来……”

不曾想,茶花却拒绝道:“这件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

“茶花……”

“大人能够愿意帮哥哥查案,我心里已经很是感激,我实在不想让大人再有其他的后顾之忧了。”

茶花的语气柔软,却很是坚决。

至于她与昭王这件事情,必然会尽力不影响到裴倾玉。

裴倾玉语气失落道:“不过才几日没见,你怎都与我生疏了,是不是也还在怪我?”

先前还愿意喊他一声“阿锦哥哥”,可当下却一口一个“大人”。

茶花见他有所误会,忙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我与大人幼年时的称呼太过于亲昵,很是不妥,也……也不够尊重大人……”

茶花不是那么没有眼色的人。

她只是性情迟钝了一些,可裴少婵的语气事后细细回味,她也能明白几分。

他也到了适龄年纪,迟早是要成亲,即便眼下还没有选好合适的姑娘家,她也不好再拿孩子时那几分幼稚的交情攀附于他。

裴倾玉思来想去,也好似想到了什么,缓缓对她说道:“我尚且还没有要成亲的念头。”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似乎犹疑了许久,才再度开口:“茶花,我不敢说自己有多喜欢你,但我们自幼时便该有了感情对吗?”

茶花闻言,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却继续说道:“我对其他陌生女子的感情,远没有与你的深厚……”

“倘若我真的打算娶妻,也只会先考虑与自己已经有了名分的女子。”

他原本不想这么莽撞,但又唯恐因为这件事情叫她与自己离了心。

届时他反倒不知要如何是好。

在见到茶花之前,裴倾玉也没想过要毁诺的心思。

毕竟在他心里,从来没有要妻室来做自己垫脚石的念头,只想寻一贤内助在身侧。

是以只要茶花人品没有太大的问题,他多半都不会提出这约定不作数的话。

可真见到她以后,他也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生得太好了些……

试问幼年便当做小妻子看待的女子,在若干年后重逢,又是这样一幅惊艳姿容,他心中如何会半点涟漪都没有?

“茶花,我打小就将你当做我的妻子看待,并非是玩笑话的。”

“你若是愿意,我便绝不允许家里人做出那等背信弃义的事情。”

茶花怔怔地,是半点也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这样直白。

裴倾玉显然也不想这样唐突,奈何裴少婵实在是会惹是生非。

他看得出茶花是个温吞性子,看似软绵,实则根本不会轻易和谁产生极深的羁绊。

少婵那样无礼,叫她便当即改口称呼他为“大人”,再过几日,只怕他在她面前,连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我并没有旁的意思……眼下,我们先以你哥哥的事情为主好吗?”

他这话变相地化解了尴尬,也不至于让茶花为难到会当场生出抵触的情绪。

茶花听罢,明显地松了口气,垂眸轻轻地“嗯”了一声。

又隔几日,赵时隽都没得茶花一星半点的回应。

正当赵时隽心情要阴沉下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她拿话搪塞过去时,打茶花那私宅里便来了个婆子。

仍旧是上回来同赵时隽讨要发带的婆子,但这回她却俨然更加恭敬了几分,将茶花的意思转告给了对方。

“姑娘吃了殿下赠的糕点,她觉得味道很好,让老奴过来代为道谢,她这几日又自己准备了些食材,也想做份糕点回敬给殿下。”

只是茶花不愿来昭王府上,只指明了到京郊附近的桃花寺见面。

那地方漫山遍野的桃花,这个时节正赶上春暖花开,漂亮惹眼得很,不少年轻男女都喜去那处幽会。

赵时隽听罢心道她这是被欺负怕了,好像他府里是狼窝似的?

但到底得了她这么些回应,叫他亦是缓和了眸色,挑起唇角让人给这传话的婆子打赏。

婆子拿着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出府时人都傻眼了。

到底是财大气粗,她不过是传了句话,连口水都没浪费多少,就这么轻易地得了好几个月的营生了?

只是再想想上回一个字说得不对,仿佛自个儿在他跟前下一刻就会被人乱棍打死一般,她又不禁打了个寒颤,道贵人高兴是好沾光,可他要不高兴起来恐怕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起的。

这边传妥了话。

茶花当日果真洗干净了双手,揉着面团做了些点心出来。

到了桃花寺附近的凉亭里,赵时隽尝了尝她的点心,舒展开眉眼间的情绪,望着她道:“滋味是极甜的……”

茶花被他看得颇不自在。

“殿下如今可否将我的发带还给我了?”

男人扫了她一眼,随即从袖中缓缓取出了那只素蓝发带,询问她道:“你说的是这个?”

茶花见着那物,眼中瞬间掠过一抹急色。

她抬手捉住那细布,却不曾想他微收手,发带的尾端便好似柔滑的泥鳅从她掌心溜走。

赵时隽挑起唇角,当着小姑娘的面将这东西极其缱绻地绕在了细长指节上。

“茶花,倘若你对我也有心,是不是可以将东西放在我这里?”

茶花忍着冷汗,口中微微嗫嚅,“殿下是什么意思……”

赵时隽缓缓道:“等你往后进了门,这东西不还是你的?”

说罢,茶花便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这物件又收了起来,竟是纳入怀中,贴身存放。

待二人坐了片刻,便又步入了桃林里去。

四季当中,唯独这短暂的春日里才会见到这般若粉雾弥漫的绝美花景。

倘若一阵微风吹过,甚至还会有些许花瓣轻柔地落到二人身上,拂来阵阵香风。

偏茶花脚下没数,没走几步还险些被地面上露出的树根给绊倒。

她扶着一颗花树,有些不安地抬眸看了一眼男人。

赵时隽却抬脚堵在她的跟前,在她面上细细打量了片刻,问她:“你走个路怎么也还心不在焉?”

茶花攥紧掌心道:“我……只是在想刚才在凉亭里的话。”

“倘若我真的嫁给了殿下,又觉得自己也许会伺候不好您……”

男人却笑了笑,将她抵在那桃花树下,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道:“你又何曾是个会伺候人的人了?”

这话显然指得就是她当日的娇气。

茶花被他说得脸热,见他贴得极近,攥着衣摆,愈发不安,“殿下,这里会有旁人来……”

男人却嗓音低沉地道了句“不会”。

外间重重叠叠的桃花林,是最好的掩体。

他指腹碰了碰她红润的唇瓣,察觉出她的颤意,却轻笑着将薄唇覆上。

茶花蓦地阖上了眼睫,这回感受到的却是和风细雨,如沐春风。

可比之上回那样粗鲁,她反而更不适应这样的柔情蜜意,让她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酥酥地咬了一口。

连同心跳也仓促了起来。

但很快,过于急促的心跳与滚热的面颊都让她感到呼吸不继。

她涨红了小脸推了男人好几回,才叫他勉强收敛一些。

他掐着她的下巴,饶有兴趣地摩挲。

小姑娘轻轻仰着脑袋,那双水眸还微微透着些许迷离,叫他颇有些爱不释手。

“茶花,你今日若还不能叫我满意,我可不答应……”

他已经把自己最好的脾气摆出来了,她要适应,总不可能叫他等她适应个十年八载,再给他答复?

茶花却轻轻地挣脱了他,羞涩得跟个小兔子般躲到一旁,任由他一个人停留在桃花树下回味着方才甜美的滋味。

她却掩着心口缓缓道:“我是想好了的。”

“我……不愿做殿下的侧妃。”

赵时隽怔了怔,脑中甚至都还未从方才的甜蜜中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茶花退后几步,心如擂鼓。

“我先前答应试着与殿下相处,可我觉得自己和殿下……不合适。”

谁能想到,上一刻她还娇娇软软地嵌在他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

下一刻她嘴里便吐出了冷冰冰的字眼出来。

桃林不远处传来匆促的脚步,一切反倒像是有备而来。

赵时隽收敛了笑意,却盯着她,语气极缓道:“茶花,那日你还答应得好好的,莫不是这几日我做得还不叫你满意?”

她胆怯、害怕,他就不逼她了。

她喜欢什么,他都想法子叫人送上门去讨好。

接连几日他真当她会认真考虑,连办公务时都时不时走神,揣摩她考虑的如何了?

料想他们分别时,她的态度那样软和,分明是心动的模样,这才叫他一再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了今日。

茶花道:“我今日来,只是为了拿回自己的发带……”

赵时隽眯了眯眸子,口中冷笑,“既然都已经决定好要分开,还要什么发带,留给我做个想念不好吗?”

茶花没有说话。

赵时隽抬手抚去,在发现东西不见的那一瞬间,脸色骤然一变。

下一刻茶花的手腕便被他重重攥起。

“东西呢?”

茶花被他骤然露出的骇戾神情吓得心尖直颤。

这时裴倾玉却将将赶到,几步上前去将小姑娘一把扯到身后。

赵时隽看到他二人,这时才渐渐回味过来。

她先前会提出那样的话来,恐怕也是为了从他身上拿走这根发带。

他竟不知她是何时生出了这样一份狡猾?

可见一段时日不在他的身边,她竟也被外面的人给教坏了心思。

在外人面前,赵时隽却强忍眼底一片冰冷,缓缓笑道:“茶花,我可真是后悔,早知在云舜的时候,我就该将你锁在身边,叫你寸步不离才是。”

裴倾玉扫了一眼瑟缩的小姑娘,却开口道:“茶花是我的未婚妻,昭王殿下倘若有什么事情,往后直接来寻我就是了。”

赵时隽这时才正眼打量对方。

他让俞渊查过,她哪里来的未婚夫?分明只是她搪塞他的借口罢了。

“茶花,别拿这种话骗我,也别叫我查出来,这也是你的挡箭牌……”

茶花紧紧攥住藏在袖子里的发带,“裴大人的话……不是假话。”

她抬起那双漂亮的琉璃眸,看向男人道:“我与他自幼便有约定,只是不曾过过明路。”

而她口中的话,无疑也是在告诉赵时隽,当初他是如何犯蠢,亲手将她送到了她未婚夫的手上。

可她当日却只字不提,当时想到要和老情人叙旧情,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

赵时隽怒笑,心口更是起伏不定。

“茶花,还记得离开府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到底是不愿就此与她撕破脸皮,他隐忍道:“昔日你我也有情分在的,是不是?”

林子深出幽幽寂寂。

那粉色桃花方才还是旖旎缱绻地绕着情人飞舞,当下却显得十分不识时务,闯入这冰冷刺骨的情景当中。

而茶花俨然已经不敢再去对上男人的视线。

她掐着指尖,几乎要掐破掌心。

“我与王爷昔日的情分……”

“便是没有情分。”

没有情分,不仅将他昔日待她那些恩情全部丢开,也是将他往日对她的欺负也一笔勾销。

恍若恨不得与他撇清的干干净净。

赵时隽连唇畔那抹假笑都维持不住。

“你好狠的心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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