锯齿划过对手腹部,却没有喷溅鲜血,只是掉出几个齿轮。脸色苍白的少年上台搬走那堆已成破烂的废铁。
“第五十回,林言胜。”全场并无欢呼,静得惊人。
林言只是背对擂台坐在边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撸着今早刚淘的小黄鹂。
“嗯哼,运气不错哎三十八连胜,还有哪家的宝贝要上来报销吗?爷不收费。”他露出几近纯洁无瑕的笑容,嘴上依旧不饶人,“啊忘了,参战五十人,我第二十三,后面没人了好像。”
“那,前二十一个没和我打过的,一起上?别浪费爷时间,我订了玉籁坊包厢,要赶不上戏曲开幕了。”
但哪有再赛的规则,林府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新一代林家矩子,是林言。
“当朝首贵为离家,当朝首富为林府。”踩着苏家上了位的离家显不显贵另为一谈,林府的富有则无人质疑,更有甚者认为,“当今首富为林府”都不为过。
比起江湖上那些听调不听宣的修真门派,老百姓更看得到摸得着的,是一列列王朝护卫,一个个黄紫公卿,而这些人身上穿的腰间配的,皆出林府。
可以说是,林府出品必属精品,林府制造绝对牢靠。
作为机关术大家,连同守护帝都的巨大机关都由他们修建与维护,以常人之巧匹敌修真者之力。
这么一个世家贵族,龙椅上那位不忌惮?
出乎意料的不会,原因很简单。
这帮商人不得为官入伍,这帮匠人编制管理。
将他们打散到各地监修工程,却不给任何实权。且各地分家,除家族大祭或王命急宣,不得入城。
这样下去,林府如何经得住这么久明目张胆的分割?于是龙椅那位又想了个法子。
在墨家矩子后,加了林家矩子,领天下制造机构。
每十年从各个分支选出优秀的年轻人,齐聚本家,用亲手铸造的傀儡比武,胜者便是这十年间的林家矩子。
说白了,给了林家统领天下机关术家族的虚名,以及留在帝都的理由。
这便是“五年一墨,十年一林”的由来了。
只可惜这一代矩子,叫林言。
帝都四害之一的林言。
纨绔子弟什么意思?请参照林言。
游手好闲什么意思?请参照林言。
世风日下什么意思?请参照林言。
其实仔细想想,这林言没杀生没作恶,没强抢妇女也没欺负老弱,也就开心时拿钱丢人,不开心时拿钱砸人,虽然嘴上没个干净时候,但总体还算不错?
只不过在老百姓眼里,这就是所谓的家道中落之征。
但要说他是个被冤枉的豪客,那就大错特错了。
学堂,不去!书楼,不去!算了碍眼!盘下来拆了!
就因为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最终林府逼着他写了检讨贴在城门口,又捐赠了四座更豪华的学院,才结束了这件丢人的事。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检讨是代笔的,禁足是无用的,悔过?检讨刚贴上去第二天醉醺醺爬出青楼的那谁不就是林家那小谁嘛。
帝都四害,名副其实。
出了林府直赴玉籁坊,林言依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无赖样,只是脚步慢了些许,和那边卖菜的大妈打个招呼,和巷口卖肉的大叔问个好,一副友好邻居的做派。
至于赶不赶时间,哪怕他慢上半个时辰,那场戏也得给他延迟半个时辰,无所谓。
只是他心中欣喜得很。
爷爷之前被夺走的矩子令,又回到他手里了。
那个在族谱上被抹掉的一族,迫不得已从他爷爷这一辈得重新写上去了。
林府也有大小宗,林言所在一支直到他曾祖这一辈,才从大宗分了出去,只过了一辈,因伙同谋逆被诛灭。
爷爷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来了帝都本家,插入到另外一支下做了个“私生子”,才有了身份存活下来。
可,他是那一代的获胜者。
害怕他身份被挖掘的本家,和他做了交易:放弃矩子身份,此后三代内无需工作,由林家出资终生培养。
矩子是朝廷任命,且全程有人记录,无法造假。
但,残疾人,总无法担任矩子了。
自废双眼,自断双臂。
那年父亲刚出生。
……
总之,后来的后来,父母都走得早,至于怎么走的,林言想追查也查不到,他跟着爷爷生活了十几年,在爷爷去世后,才来到了本家。
此时哪怕记入族谱,也是从祖父一辈开始记起,至于祖父的根源,往往无人探寻了。
怎么可能真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呢?我只是比你们聪明太多了啊。林言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今天天气真不错,听个曲儿再去喝顿花酒,这回喊哪个花魁好呢?”
“有钱却也有才,真是烦恼啊。”
……
正是天朗气清,锦衣的少年伸了个懒腰,从帝都最大的赌坊走出来,只是似乎……袖中的银票比来时反而多了。
“不够尽兴啊。”他摇摇头。
来往的行人见到他腰间雕了牡丹家纹的玉佩,只恐避让不及。
“景弈!”
肩上被人拍了一下,陆景弈回过头,这披着轻甲,一看便是刚从皇城回来的,只有陈欲眠。
“陈将军今日怎不在天都巡视?”陆景弈阴阳怪气起来,“哦,我懂了,陛下终于看不过去,去了你的将军职?”
“你这小子。”陈欲眠锤了他一下,“我跟陛下告了假的,倒是言少,今日怎么没跟你一起?”
两人杵在赌坊门口,早就深受“帝都四害”折磨的帝都人纷纷让开,竟是没一人敢靠近。
陆景弈道:“言少最近可是忙着写自省书呢,哪有空出来。”
“得了吧,你骗骗其他人也就算了,言少的自省哪次是自己写的?”陈欲眠推着陆景弈朝林府的方向走去,“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很重要吗?”
“那倒也是。”陈欲眠点点头,突然挑眉道,“哎,那不是言少吗。”
玉籁坊的花魁又换了人,锦云楼出了新菜品,封月湖上,那条号称“帝都之最”的花船刚刚落成。
去哪好呢?林言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近来才研究出“天机弩”,林言的心情自然很好,就连昨日在路上听到有人喊了声“败家子”,也只是转头回敬一个和善的微笑。
至于为什么这也要被人联名写信送到林家,导致他又被要求抄……不对,写自省书——
听着身后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林言猛地停下,反应慢了些的陆景弈一下撞到他背上,竟是觉得肋骨隐隐作痛。
陈欲眠在一旁嗤笑,整个人都笑得晃抖起来。
“我说言少,您这身子骨是铁打的吗?”陆景弈捂着胸口,眉宇间颇有恼羞成怒之意。
“护甲而已。”林言笑着回过头,“毕竟我只是个手无寸铁弱不禁风的……手艺人呢。”
“呸,我可去你的吧。”陆景弈翻了个白眼。
林言道:“景弈你如果需要,明日我便差人送到府上。”
“那当然好。”陆景弈点点头,继而恍然醒悟,“不对,我们这辛苦(陈欲眠投来质疑的眼神)拦下你可不是为这事的。”
稍稍冷下声音来,林言低声而又快速地问道:“赤星城出事了?”
陈欲眠拍拍他的肩膀:“你太过紧张了,今日十三殿下邀我们去天都喝酒,让我出来找你们而已。”
陆景弈接道:“亏得今日言少在这闲逛。你也不先问问情况,要是今日言少真在家禁闭,失了十三殿下的约,总是少了些乐趣。”
“得了吧,言少要是能被关住,除非天都陷落。”陈欲眠公然说着大不敬的话。
天都,正是帝都中心那座皇城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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