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那位许大娘看上去像是还有什么瞒着我们。”乔意一路上捏着下巴，摸索着许大娘的话，还是觉得不对劲。

乔意的下巴尖，摩挲着很有质感。

贺百里盯了盯又移了目光。

“这种人？瞒着我们不是应该的吗？”贺百里没好气地回了句。

苏离心里也有着疑问，但是不急。最该急的是当下的事情。

雨连山上住着的那位前辈，苏离不认识，但她同南疆的妖族有着十足亲近的关系，算起来，应是一个大长老身份的人物。

辈分摆在眼前，苏离越想越是不快活。

不过这漫天的雨势……

苏离打量着眼前的雨，有些担心，继而陷入沉思。心道：不知那位前辈还能否见到。

末了，一棵参天大树骤然伫立在眼前，那大树上的庞大枝叶细干，肉眼可见的伸进了黑色的云端之中，不见分明。

大树被雨水灌着，倏然失去了原本生命的色彩，它被凭空笼上了一层灰，枝干上缓缓地流淌着雨水，像是汩汩流着的细血。

树看见水时，就像见了天敌一般。幼小时想要靠近，因为好奇心作祟，等到再大一些，就想要远离，因为害怕。

可大水说涨就涨，而那些树就只能在一块地上扎根，水来了，就只能挡着。挡不住了，也到了认命的时候。

苏离瞧着眼前的这一棵大树，突然间又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像是在感叹着什么，又好像是提前预知了什么，露出一副难辨的神色，仍然站在那里不动。

忽然之间，那棵巨树像是得到了什么感应一样，那冲天的枝叶骤然间往四周生长开散，像是无数条巨蛇在空中蠕动着自己的身体，交织、盘旋。

那巨树的主干中间，俨然生出了一个洞口，漆黑的一片融进长夜里，宛若一体。

“走吧。”苏离拍了拍衣上似有若无的风尘，提步说道。

三人跟随往前，一脚踏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那是一个全然是黑暗的地方，比黑夜中的各处都要漆黑。若在黑夜中，可说成伸手不见五指，那在这个地方，可谓是人与人之间靠着一片叶子的距离也看不到对方。

身边的人是活的还是死的都不知道。

苏离没方向的靠了靠，没发现旁边有人，便又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突然，旁边似有一盏烛火亮起，定睛一看，才恍然发现了祁渊那张冷冰冰的脸。温黄色的暖光照着，影子从对方高挺的鼻梁处落下来，随后又落进了那道紧闭着的唇线里，竟然意外地透着一股温柔的意味。

苏离往光亮的地方靠了靠，黑暗中看不到距离，于是她的肩头碰到了那人结实的手臂上。祁渊足足要比苏离高上一个头的距离，所以这时候，苏离只能看到那人俊俏的眉骨上贴着的眉，还有那十足好看的眼。

但她仍在心中大吼道：我刚才绝对没有想要靠近他！

祁渊看到身旁女子的眼神从直视到躲闪，到最后竟讪讪地低下头去。

她这是在害羞吗？

到后来，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见离他们不远处有几点绿色的荧光细闪，瞧上去像是星星点点的虫子在发着光亮。但很快，那些零星小点又汇聚成了一小堆，然后成了一团，到最后竟然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只见那人，白色的银发被一根简易的木簪盘起，面容上布满了一道道的皱纹，深邃地，映出了一个老人的模样。老人的背部佝偻着，手里持着一根木杖，神色安然。

她睁了睁被岁月污浊的眼睛，眸光之中已少了明亮之色。

她默然无声，扫全了来人的模样之后，先是往周边的墙壁上点上了光，接着又为自己凭空变出了一把木椅。那上边的纹样无序的列着，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木头。但众人又想了一番，这位前辈好像是树妖，竟然这样，这椅子应该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变成的。

不过众人又见了见周围点上的火光，一团团的，能照到的地方挺多，唯一的不足，应该就是这火团也是绿色的。

不久之后，那被绿光包围的人开口了。

“吾名绿攸。”苍老的嗓音远远的响起，却犹如在耳畔响起一样。

众人：“……”

绿攸双手持了持木杖，等着下文。

“听雨楼，乔意。”乔意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随后耳根泛红。

“我叫贺百里。”

这句之后，整个地方都静了两秒。乔意的耳根更红了。

“苏离。”

“祁渊。”

这两人的表情就好像要对方给他们跪下一样。

不过也不全然。因为他们都是面无表情。

听到这里，绿攸的心里也不由一震，她抖了抖手里持着的木杖，说道：“我在妖界中，应该也还有一个长老的位置，所以这话，我也还是受得起的。”

受得起什么？语气都变了，词也换了一个！

“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绿攸的目光好像又沉了些，她闭了闭眼，又接着说道：“这雨连山的雨我是没有法子，你们也都看到了我的处境。”

绿攸确实是没有法子，她能够现身，都是因为消耗了自身的法力才得已苦苦支撑着灵体不散。

“但我需要你们先帮我另外一件事。”

但？

也就是说，绿攸知道这雨怎么解！

还没等他们想通，整个树干之中传来了几串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很轻，像是一个女子的脚，踩着花鞋，轻轻地踏在一朵花中。

只见一位身披红衣的女子倏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那身红色的衣裙上边绣着金丝，是为嫁衣，看上去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手笔。

可那女子的妆面花乱，明明是红妆，脸上却装饰着两个充满了红色血丝的眼，再一看，那上边竟然只剩下了两个窟窿眼。双手纤细的露出骨头，上边包着的皮在腐烂，露出了一种青灰色泽。

明显是一死魂模样！

“这是禾云。”绿攸介绍道。

禾云微微行了一礼，只道这事说来话长，她不知应如何讲清，所以只好从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