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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卿本佳人

入夜,附近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了,果然是一场空等。桓清意兴阑珊,拖着步子回去,怕再晚惹李元初夫妇担忧。

她凭着记忆走着,途径一条巷子拐弯处,隐约看到两个搏斗纠缠的身影,占上风的那个身材高大肥胖,身下的人被他紧紧逼在墙壁里,看不出身形。桓清右手抚上赤羽刀,心中犹豫着,她这身份不宜惹事,但对歹徒行凶之事,若是视若无睹,日后也无法心安。

她蹑手蹑脚靠近,那人一心要置身前人于死地,并未察觉。

“别动!”

那男子感觉到脖颈上的冰凉,缓缓回头,借着月色看出是个纤细女子,哼哧一声:“还以为什么人呢!胆子不小学人拔刀相助啊?你知道本王是谁吗?”

知不知道又怎样,今夜月色昏暗,此处也无灯火,还怕他会认出?她用另一只手将墙角的人拉了出来,轻轻按了按手心,柔声安抚:“没事了,你快走吧。”

虽看不清样貌,但显然并不像桓清以为的是个女子。

莫非是抢劫?不对,这胖子自称王爷,怎么可能缺钱到去抢劫,那就是得罪了他?

那男子得救后并未离去,一边跟桓清道谢一边渐渐靠近,趁着她思量之际,突然按着刀背朝着墙壁狠狠撞去。只听“噗呲”一道清脆的响声,一颗头颅掉落在脚边,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桓清脸上,赤羽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桓清回过神来急忙又捡起赤羽刀,对着他:“你……你居然……”

“姑娘你别误会,是他刚刚想逃走,我怕他日后报复心里慌张才一时失手……不过你不用怕,这巷子偏僻,两边都是废宅,过去还闹过鬼,如果我们运气不是太差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当然还是得劳烦你去把风,”他见桓清不动,叹了口气,“姑娘是初来恒城吧?这岳梁王平素只会欺压百姓,烂施淫威,他是死有余辜,姑娘不必内疚。”

那人嗓音温柔而略带磁性,如微云遮月,柔而不弱,周身散发恬淡气质,并无丝毫攻击性。

但是,人虽不是她要杀的,可毕竟是死在了她的刀下,如果被官府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会有暴露的危险,岳梁王这名号她在翎国时便略有耳闻,他虽为人不善却也算是个有本事的,曾因立军功而受封异姓王,还和翎国打过仗。如此敏感的身份,会有人相信她这个翎国人是无辜的?

桓清还在想脱身之策,那男子却已经找来了两包草木灰,直到浸干所有的血迹,才将尸体包起来抬到了巷子尽头的那座院子。

他将墙上的血迹清洗了好几遍,用布浸了浸水,在地上重新铺上干土,打着火折子看了又看才放心。毁尸灭迹这种事做得是一丝不苟,天衣无缝。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那院子破败不堪,男子身上却穿着鲜艳的锦缎,他迅速换好衣服,顺便丢了一件给她。虽然她今日穿的本就是红色衣服,但血渍还是很明显的,也只能借他的衣服穿,好在二人身材相差不太多。

借着烛光,桓清这才看清他的长相。这是一个面容极为俊美的男子,皮肤白净,唇红齿白,鼻梁干净挺拔,眉毛整齐纤细,尾部柔和上翘,配上狭长的眼眸,略显出一丝魅惑,虽是明显的男子样貌,却比女人还要漂亮。

桓清不禁想起了那句话,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今日之事与姑娘全无关系,日后即便被人揭发了,我也绝不连累姑娘,你不必忧心,忘了便好。”

说得好听,这种事岂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

这间屋子显然许久不住人了,他更不像是住在这里的人,但是却在这里备着几套衣服,还能临时找来草木灰,显然是早有预谋,多半人也是他故意引到这条巷子的。他和岳梁王有什么仇怨她不知道,但显然这不是个好惹的人,他如今没有杀人灭口怕是顾忌她手中的刀。

未免留下把柄她将血衣洗了干净,沾水擦了擦鞋子上的一点血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男装,心里仍旧不安:“我回去怎么解释衣服的事?”

“你就说衣服被人泼的脏水弄湿了,赔的呗!回去记得将我这衣服也处理掉。”他弯眼一笑,撒谎都要教?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

李元初去彭家时正赶上他外出,也没听说徐秀去过,便只留了信给守卫。既然能外出说明彭将军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她也放心了些,关于她换了身衣服的事,李元初夫妇并未怀疑什么,倒是桓清心虚当夜便做了一场噩梦,梦里那男子阴森森对着她笑,甚至还要举剑杀她。翌日出门时总要有意无意盯着张榜的地方,生怕看到什么悬赏文书,仿佛又回到了翎国南下逃亡的日子。

徐秀自从那天晕倒睡了大半天,深夜才醒过来。

夜色深重,红烛摇影,秦月手轻托腮桌旁倚坐,望着门口孤高清冷的背影,细声道:“徐公子能否给我也画张像?妾定视若珍宝,好生收藏。”

徐秀回过头冷眼看着她:“若是秦姑娘家人走散,是否也有心思给别人作画?”

秦月垂头不语,心中有些不快。这徐公子如今明明有求于人,讲话却依旧毫不留情,客气的时候很客气,不悦的时候也毫不掩饰,还真是一点没变。桓清此人,秦月并不认识,自然丝毫不担心,但也正因此一时疏忽了徐秀的心情,忘记了场合。

“那老伯那里也没有消息?阿清没有回去过?”徐秀问道。

“你放心吧,入夜前我才派人去问过,她要是回去得了信,一定会来这里找你。”

放心?怎么可能放心!徐秀如今算是明白旁人终究是旁人,如何能尽心尽力,明日他一定要亲自过去再看看。

——

桓清再也不敢从那条路经过,就连别的巷子也不敢多瞧,心不在焉地又来到了面摊,若是还没有他的消息,就只好先去找彭将军了。不经意间却正瞧见他朝这边走过来,顿时喜笑颜开,飞跑了过去。

徐秀远远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内心便激动不已,才过一日却仿佛已历三秋。老远处就开始喊她,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他抓着她的胳膊,秀眉紧蹙:“你昨天是怎么了?生病了?”

“不是,大夫说是中毒了,多亏你朋友李元初救了我,现在没事了!”就是很担心你,朝夕相处间桓清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也依赖他的存在,只是心里虽是这么想,却还开不了这个口。

李元初?可是据秦月的描述并不像是他,就算个人表达有出入,那么为什么又骗他说有差人来找过?还有,李元初的家是离此不太远,可也并不是她指的方向……看来他昨日莫名其妙晕倒,也不是大夫说的急火攻心那么简单了?

果然是信错了她!

徐秀看向秦月,秦月面上羞红,却看向她身侧的家仆,狠狠地甩了那人一个耳光:“这臭东西,竟敢欺瞒主子,该打!”

家仆不敢反驳,缩着脖子瑟瑟发抖,虽然这原本就是她的吩咐,但主子想推卸责任,他自是半句话都不敢说。

二人交情不深,徐秀没戳破她,也懒得和无关紧要的人做口舌纠缠。但行李和马却还在秦家,他们不得不再跑一趟。秦月多番挽留,不仅没打动徐秀,反而惹得他生出厌烦,便无奈作罢。

彭将军的夫人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纤眉细目,端庄娴雅,发髻上仅插着两根发钗,愣愣地看了二人一瞬,才将他们迎进去。

“是桓清姑娘?”

桓清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但她确信她们没有见过,看来彭将军竟跟她提起过自己。只是不晓得她知不知道万乔的存在,身为晚辈而且还是寄居的客人,她没有那个胆量掺和,更不敢多问。

“往后就住在这里吧,夏儿也有个伴。”夫人非常和善。她是在彭渊给徐秀写信的时候多嘴问过几句,但并不知道她的具体来历。彭夏是他们的二女儿,大女儿出嫁后,她便是家里唯一的晚辈,总是嫌家里无聊,仍常去找她大姐。如今桓清来了,难得能找到贴心的同辈人玩耍,也很欢迎。

而彭渊听说李元初曾来找过他,内心十分惊诧,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守卫昨日忘了回报,今早虽记起了,但因怕受责罚便存了侥幸心理隐瞒了此事,彭渊怒极拍案,震怒非常,隐而不告比疏于职守更加不可饶恕,随即便吩咐手下对那守卫施以杖责。

桓清却道:“我看彭叔叔您也要自己检讨下过去是否刑罚过重,以致他连这种小事都畏惧直言。”

彭渊不以为然,反而看着桓清笑道:“我算是知道你先前为什么想不开了,世人多爱为自己找借口推脱责任,你倒好,凡是都往自己身上揽,可不是难受死自己了?”

两三句话被他噎得死死的,桓清面色发红垂下头心想,脸皮太薄真不是什么好事。

“以后你可得改改了,有事推到秀儿身上,他皮糙肉厚扛得住。”彭夫人说着,推了徐秀一把。

“那秀儿以后要多吃些饭,养得更壮些才行!”桓清学着夫人对他的叫法,调侃道。

长辈都在,徐秀不敢摆脸色。回去收拾房间时,才警告她以后不要再如此称呼,她这一叫,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

彭渊虽然对属下比较严厉但待百姓却十分宽厚仁爱,常不必险祸与民亲近,所以难免被人钻了空子,此番昌西战事彭渊尚未赶到便被伪成流民的刺客刺伤了。如今接替他的是一位年轻的将军名叫成甫。成甫初战告捷,城中百姓便闻风而变,一时间“彭将既出,战无不捷”的佳话被人们淡然忘却,转而仰望起另一个少年名将,甚至有传言说彭渊受伤是假,不过是年老惧战,有意退缩。

常盼英雄如星数,需知俊才亦难得。世人对英雄常寄予厚望,却忘了英雄也是凡人,会打败仗也会受伤。

彭将军非封地之将,战时领兵,平日依旧要上朝,好在年轻的陛下还算敬重他,刚返都时还亲自到府上来探望伤势,还将宫里最好的御医带过去诊治,也算是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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