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过于极端从来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也不喜欢任何极端的事情。但是此刻，从夏油杰口中说出的‘激进’只让我觉得如释重负，哪怕它代表的是我平时最为厌恶的极端。

极端和极恶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诅咒师和咒术师的目的不是一样的吗？祓除诅咒。

只不过两方的过程不太一样。

我现在不想去思考什么‘结果重要还是过程重要’的哲学问题，在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后心口悬着的石头已经轻飘飘的落地。我开始打起十二分精神听课，同时拿出考东大的架势来面对这一团乱糟糟的咒力、术式。

一个下午的结果非常可观。

——我什么也没学会。

夏油杰看着我憋得满脸涨红也没学会稳定的输出咒力，忍不住骂道：“你真的是东大预备役吗？”

我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喘着粗气反驳道：“你的教学方法真的靠谱吗？”

滑铁卢。

这绝对是我人生的滑铁卢。

坦白来说我不算是十项全能的选手，物理那种狗都不学的学科也令我十分苦手，但是像现在这样，忙活了一下午不但一无所获、反倒比学之前更加糊涂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我抬头看着坐在房间角落，见状非常响亮地‘啧’了一声的夏油杰。

你这些年来到底在学什么东西啊？学习咒术的时候没直接秃头还真是难为你了。

咒力来源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只有稳定地从负面情绪中输出咒力才能真正的运用咒力，起到祓除诅咒的效果。

这个概念很好理解，我听后忍不住像往常上课一样提问：“咒力居然是靠负面情绪产生的吗？那术师祓除诅咒的时候岂不是一直把自己浸润在负面情绪之中？咒灵也是负面情绪产生的，为什么不能用积极的情绪去解决？”

夏油杰：“……”

我的问题成功地让他梗住，在看见他脸上诡异的表情后我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压下心中的小小雀跃，我低头在夏油杰的眼神变得核善起来前飞快说了一句：“抱歉，请继续吧！”

哼哼，夏油杰可算是在我手上栽了一次。

没错，我还记着他把我像面粉袋子一样拎来拎去的动作，但是又不敢直接破口大骂，只能拐弯抹角地使坏。

夏油杰说我很幸运，天赋几乎决定了一名术师能力的上限，而我并非出身于传统的术师家族，却侥幸地拥有了极其稀有的咒言。

咒言。

这就是我能力的名字。

所言即真实。

他还说我那天晚上是走了狗屎运，一个不小心将咒力加到了那句话上，所以导致他被赶出镇子……并且还变成了秃头。

咳……夏油杰还补充了一句，说后者很大程度上是我的缘故。

“日本不剃度的和尚有很多，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大概是因为你内心坚信光头才应该是和尚该·有·的·模·样。”

夏油杰说这话的时候笑容阴恻恻的，半分也没有和尚的模样，反倒像是恐怖小说里披着人皮吃小孩的精怪。

然后他让我试着对一只四级咒灵——蝇头——使用言灵，我说得嗓子都冒烟了，那只黄色的蝇头仍旧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扑闪着小翅膀停留在原地。

因此他让我进行了控制输出咒力的训练。

具体内容为：一边玩双○成行，一边用咒言驱逐不断扑到我脸上的蝇头，只能驱逐不能祓除的那种。

还是随机路人队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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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合理怀疑夏油杰是在报复秃头之仇。

这款游戏我之前玩过，还是和雄一一起玩的。当时那鸡飞狗跳的场景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雄一控制的小人在同一处来来回回蹦了四五次都没跳上去，我一开始被气得嗷嗷叫，后来等到他卡在同一关半个多小时后我就平静了。

各种意义上的，平静了。

人生之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

如果说和雄一一起玩游戏是过山车般的体验……

那夏油杰的‘特殊训练’就是让我的血压不断在喜马拉雅峰和马里亚纳海沟之间反复横跳。

突然注意到夏油杰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赶忙将这些思绪抛之脑后。他瞳仁微转，缓缓扫过室内的一片狼藉，然后目光停留那只挂在电脑上半死不活的蝇头。

我有点心虚地眨了眨眼。

我玩游戏的时候脾气实在算不上好，咒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输出，有的蝇头被我一句话消灭只留下了残秽，有的就……就不那么幸运。

夏油杰突然伸手那只蝇头送电脑屏幕上拽下去，巴掌大的咒灵在他的掌中微微抖动着身躯，他指尖稍稍用力一捻就让其消散在了空气中。

“注入了咒力，哪怕是普通的肉搏也可以将诅咒祓除。”

他俯下身，将界面还停留在游戏的笔记本电脑合上，勾了勾唇角：“可如果不能控制好的话，每一次情绪高涨时的咒力都会白白流失，等到要战斗的时候却又一点咒力都调动不起来……”

说着，他突然敛去了笑意，神色变得莫名忧愁起来。

“沙耶，真的做不到吗？”

哈？

我瞪大了眼睛。

你个光头猩猩，你是在瞧不起我吗？

果然给你留了眉毛的我还是太仁慈了！！

我当初应该说[臭卤蛋滚出小镇]的！

理智告诉我夏油杰这大概是在故意用激将法，但是感性让我无法在此刻认输！

于是我非常自信地伸出右手比了个数字，豪气万分道：“3天！3天之内我必学会怎么控制咒力！”

某当事人听后点了点头，露出了一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哦]的慈爱表情，然后把笔记本往我这边推了推。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我这边蝇头管够哦。”

晚餐是在盘星教的食堂解决的，我震惊于盘星教居然把自己搞得像是什么正经企业一样，入伙的员工管吃管住，连食堂都是24h营业的。

菅田真奈美听到我这样吐槽后忍不住笑出了声，美女姐姐在身侧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把手中的咖啡泼洒出去。

“你难道以为我们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吗？有去无回的那种？”

我切下一块提拉米苏塞入口中，眨眨眼没有作声。

难道不是吗！正经教主会用这种威逼利诱的方式‘请’人入教吗！

不过想到夏油杰痛失秀发的模样，我又忍不住感到十分畅快，因此和菅田真奈美多说了几句。美女姐姐是很爽快的性格，经过短短的一天半我已经迅速和她混熟，虽然算不上是什么交心挚友……但开两句玩笑还是可以的。

“原来是你把夏油大人变成这副模样的？我们看到后都吓了一跳呢。”

菅田真奈美口中的‘我们’应该指的是夏油杰的另外几个同伴，听说里面还有特地从国外招揽过来的人才。盘星教还真是个国际化的组织啊，要不是知道夏油杰是什么德行，我都快以为这是什么立志向全世界传播爱的宗教。

我啊呜一口把剩下的小半块提拉米苏都塞进口中，含糊不清地小声抱怨：“不过夏油杰教学的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这跟让我自学也没什么差别了。”

菅田真奈美听到这句话后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下，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我的发顶：“不要怀疑特级的实力啊，按照他的方法来一定没问题的。”

“我不是怀疑他……啊？”反驳的话语说到一半就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后半句我是怎样也吐不出来。

刚刚，我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略带茫然地将刚刚的对话在脑内从头顺了一遍，我忍不住将某个词语在口中重新咀嚼一番。

“特级？”

美女撩了撩自己柔顺的长发，十分自然地接话：“对，夏油大人是特级，他没跟你说吗？”

……完全没有。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一脸[这也能当特级]的表情？”

不用怀疑，这现在就是我的想法。

祓除诅咒的重任居然要交给这种家伙吗？那这事还是算了吧……我觉得直接放弃可能比指望夏油杰死的更痛快一些。

“不，我不是我没有，我完全没有质疑夏油杰能力的意思！”

我质疑的是他的人品！

咒灵与咒术师的等级夏油杰在今天下午也给我讲过，二者都有从四级到特级一共五个等级，唯一的区别就是同等级别的术师强于咒灵。

也就是说，夏油杰这个家伙，居然比特级咒灵都强。

我直接瞳孔地震加战术后仰——

虽然没见过特级咒灵，但这并不妨碍我脑补出特级咒灵的恐怖形象。我记得夏油杰用来恐吓要吃掉我的咒灵是二级咒灵来着……那特级咒灵的恐怖程度岂不是得翻倍再翻倍？

如果这么算的话，强于特级咒灵的夏油杰——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能深究。

可我又忍不住在脑内魔改夏油杰光头猩猩的形象。

现在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从普普通通的光头猩猩，进化为满身筋肉的光头金刚了。

“沙耶？”

大约是注意到我整个人近乎灰白的颜色，菅田真奈美忍不住小声叫了下我的名字。

我听见了，但是完全没有那个心思去回应。

吃蛋糕的手微微颤抖jpg

我迫害了光头金刚。

完蛋了。

这三个字在我脑袋里如同弹幕般成片飞过，甚至还是红色加粗的字体。

夏油杰没有直接对我进行物理意义上的报复，还真是温柔啊。

大脑已经完全混乱的我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