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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她轻描淡写的口吻不会在两人间产生赧然的氛围,甚至会让人觉得她不过是在问你类似于“吃饭了吗”这种再寻常不过的话题。

方才的温存在这一刻消弭殆尽。

江开的声线里压着薄怒,“盛盏清,你是认真的吗?”

一小时不到,就被没大没小地直呼了两遍名字,盛盏清面色有些僵,转瞬无所谓地笑笑:“不愿意就不愿意,吼什么呢?”

在即将路过他的时候,蓦地被拉住。

他将她受伤的那条手臂高高举起,在黑暗里精准无误地送上自己的唇。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发丝穿过指缝,在心上挠痒。

啄吻声中断,他俯身,额头与她相贴,咬牙切齿,又像是无可奈何地妥协,“谁说我不愿意了。”

“盏清姐想要的,我都会给。”

江开垂眸去寻她的脸。

仿佛浸着血的白玫瑰,花梗上的刺穿过他的皮肤,割裂他的神经,最后,他也跟她一样,被血溅染得体无完肤。

可那又怎样?

她疯,他便陪着她疯。

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夜色,两个人在浅薄的光影里浮浮沉沉。

江开的肩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他偏头看去,她的伤口已经崩裂,血从纱布里渗出来,在手臂上留下蜿蜒的脉络,滴滴答答地坠落在他们莹白的肌肤与深黑的床单上。

感知他的心不在焉,盛盏清将他下巴转回来,“能不能专心点?”

最烦上床还磕磕巴巴的男人。

虽然她也就上过两次,还是和同一个人,虽然第一次她也走神了。

被她这么一教育,他也就不管了。

下一秒,无孔不入地钻进对方的世界,任由染血的玫瑰凋亡。

像是两个人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还非要找出一丝柳暗花明迹象的浪漫。

半夜,盛盏清醒过一次。

背后温热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一颤,带起腰间的手臂收紧几分。

“嗯?”朦胧的男嗓烙在她后颈,有些痒。

他成功搅乱了她的呼吸,让她不自在地往另一侧挪了挪。

江开阖着眼,将人往怀里拢,一面懒懒散散地说,“别动了,再动我要起来了。”

“……”

醒来时,江开不在身边,盛盏清扬起手臂,纱布被人重新缠过,这次蝴蝶结打得很工整。

门开着,客厅又不见丝毫动静,她以为江开已经走了,在独卫洗漱完后,随便套了件衬衫,连大腿都没遮住。

她的目光在对上沙发上的江开时,陡然一滞。

对方夹着烟的手跟着她一顿。

盛盏清眨了眨眼,这是他第一次被她抓住抽烟,本来可以讽刺一番,但眼下这场面,说不清谁更尴尬。

两人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齐齐避开目光。

盛盏清从卧室套了条短裤出来后,江开已经将烟摁灭,站在茶几边,视线下垂,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经过,不着痕迹地往那投去一瞥,愣住。

乐队合照旁放着一张她的个人照,那是她最叛逆的时候,不过17岁,不顾阿姐反对,染了头奶奶灰,对着镜头笑得得意忘形。

她飞快绕回去,粘上毡条,将他的注视隔绝在外。

江开并没有因她的举动而收回视线,“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闭口不谈昨晚的事。

头顶的呼吸让盛盏清一颤,“十七岁。”

“十七岁的姐姐,”他微妙地将话音一顿,“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

盛盏清不知道他是刻意地在撩她,还是只是简单发表了下自己的真实看法。但不管是何者,都成功让她乱了节奏。

苏燃的及时出现,挽救了盛盏清的无措。

“你怎么来了?”盛盏清抬头问。

苏燃扬了扬袋子,“给你带吃的。”她把餐盒放到餐桌上,朝客厅扫了眼,看见江开时笑说,“还好我多买了。”

江开走过去帮忙,苏燃把献殷勤的机会留给她,走到客厅,挨着盛盏清坐下。

“阿盏,今天三号了。”都过去了。

“我知道。”

她神色浅淡,看不出异常,苏燃笑着转移话题:“江开待了一晚上?”

“算是吧。”盛盏清对着江开的背影,抿了下唇,郑重其事道:“我觉得,我最近的雌性激素可能分泌得过于旺盛了。”

她声音极低,一度让苏燃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玩意?”

“你那有什么过得去的男人,给我介绍一个,最好能调节一下我的内分泌。”

敢情是想谈恋爱了。

苏燃懒懒抬了下眉,扫过流理台前的江开,当她在放屁,不咸不淡地敷衍了句,“那你喜欢哪样的?”

话一落下,盛盏清眼前倏地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个高腰窄,肩背线条利落,两颊有些消瘦,虽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显露出来的气质干净清寥。

她照着脑海中的影像,简单同苏燃形容了遍。

对方沉默半晌,笑着扬起嗓门:“江开弟弟,快过来,你阿盏姐姐想和你谈情……”

话音戛然而止,江开出现时,表情有些茫然,“弹什么琴?”

盛盏清猛地一噎,挠了挠耳廓,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还能是什么琴,当然是钢琴,别想着偷懒,手指灵活度得一直保持着。”

她这副为人师表的样子,让苏燃笑到不能自已。

江开哦了声,把碗筷递给她。

盛盏清嚼了几口饭,眼睛不自觉往江开方向瞄去。

他穿了件圆领T恤,领口略大,一抬手,衣领便斜斜地往另一处滑落,肩膀处的吻痕无处遁行。

盛盏清倒吸一口凉气,在苏燃还没察觉前,用筷子另一头摁住他衣领,使劲往上提。

“公众场合,注意一下形象。”

江开表情难得一见的呆滞。

苏燃又笑起来,“体谅一下,毕竟我家阿盏男德班讲师出身。”

“……”

饭吃到一半,江开突然抬头问:“盏清姐,林哥说我最好在这两天把直播定下。直播流程我不太懂,到时候你能陪我一起吗?”

盛盏清满脸问号,说的她就懂了一样。

“这事你去找傅则林,我没直播过,帮不了你。”

“林哥他去外地办事,这几天都不在。”

苏燃视线在他俩身上转悠了几圈,插话:“阿盏,你就在旁边看着,又不需要你入镜,帮一下怎么了。”

“……”

就你热心肠。

盛盏清在当个提上裤子就跑”的大渣男和“事后敷衍一番”的小渣男间挣扎了足足半分钟,最终选择后者。

“行,你记得告诉我时间地点。”

-

直播定在江开的私人录音室。

再次见到江开时,他已经把头发剪短,比寸头长些,没有刘海遮挡,露出饱满的额头,脸被衬得更加白净,阳光清冽的少年气息突出不少,走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到一眼就能把人目光吸走。

盛盏清愣了会,匆忙将目光收回,耳边响起苏燃的声音——

“你不如直接把江开的身份证报给我。”

盛盏清觉得,苏燃怕是疯了。

准备就绪后,江开指着一旁的沙发道:“盏清姐,你坐在那休息一会,我大概两小时后能下播。”

见没自己什么事,盛盏清点了下头,走到角落,一屁股坐下,在拍摄盲区,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插上耳机,本想着实时监控他的直播进展,却被弹出来的另一条热搜话题夺取全部注意力。

顿了很久,她才点开。

#陆清和逝世五周年#

最新进入眼帘的是一段长达十余分钟的视频。

很荒凉的地段,“城北墓园”四个字印在褪色的灰墙黑瓦上,周围青苔滚滚,成为单调色彩下的唯一点缀。

因是私人墓园,不对外开放,除非亲友,其余人一概不被允许进入。围栏外乌泱泱的人群,几乎要把小路堵绝。

如苏燃所言,他们每个人手里捧着一束花,文竹,千日草,还有阿姐最喜欢的三色堇。

花瓣饱满,花叶间埋着几滴水珠,不见衰败,昂然地盛放着。

似乎来了一阵风,吹乱不少人的眼。大概是不想让偶像看到自己的狼狈,他们不约而同地抬手拭去,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盛盏清忽然感觉身边所有的空气都朝她挤过来,或许往年阿姐的忌日也是这么过去的,但这是她第一次鼓足勇气点开看,虽然没有切身感受过,可那种致命的想念和压抑还是能透过冰冷的屏幕,冷不丁向她袭来。

宛若附骨之蛆,剔不剔除都痛。

愣了会神,画面里拐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乔柏遥一身黑色挺括西装,神色不似往常那般儒雅温煦,带点疲惫和伤感。

罕见的真实在记者抵去话筒的那一瞬间土崩瓦解,他熟稔地收敛哀思,修长的手指虚搭在话筒上,在镜头面前重新摆出一副无懈可击的模样。

照本宣科的一段话后,有娱记问:“乔先生,前不久你才和陈蔓衣女士官宣恋情,那您今日又来缅怀,她会怎么想呢?”

他眼底有一刹的冰冷,但被他很好掩饰过去,只是搭在话筒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今天是清和的忌日,无关话题我不便阐述。”

一群吸人血的脏臭蚊蝇,盛盏清眼不见为净,正准备锁屏,忽而听见乔柏遥说了句,“我希望明年她也能来。”

“她指的是谁?CB主唱Shadow吗?”

“Shadow?”乔柏遥似笑非笑地抖了下唇角,“是她,没错。”

盛盏清手指猛地蜷缩了下,却在这时,右前方一道目光向她倾轧而来。

她有预感地抬头,江开一瞬不瞬地盯住她,被调得透亮的冷调灯光从头顶浇下,顺着英挺的鼻梁在他脸上扫下一片阴影,衬得那眼睛更加深邃。

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异样。

遥遥相望数秒,盛盏清暗暗吸了口气,整理好情绪后,再度往屏幕看去。

话题成功被带跑,“请问您最近和Shadow还有联系吗?”

“当然有,前不久我们还见过一面。”乔柏遥淡淡说,“如果她能看到,我希望她明年能和我们一起过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和清和也该和解了。”

视频播放到这,几年前一段录音见缝插针地响起。

那是盛盏清刚CB主唱时,在陆清和一周年忌日前几天,被人偷偷录下的。

原话是:“我不可能去看她,在我还没接受她的离开之前,我想我会一直恨着她。”

其实她心里清楚,她恨的从来不是不辞而别的陆清和,而是救不了阿姐的自己。

这段音频被放到网上前,被人加工了一番,顺理成章地变成:“我不可能去看她,会一直恨着她。”

彼时网友或许产生过疑问,Shadow为什么要恨陆清和,她们之前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其中一个人连去缅怀死者、在舆论面前作秀吸粉也不愿意?

但这些真相并不重要,为黑而黑才是断章取义的精华所在。

遭到恶意剪辑的录音,顿时掀起轩然大波,为她博得了不少关注焦点。

能带来热度的争议,再黑也是好的。故而公司没有压下,反倒推波助澜了一把。

“有传闻说,Shadow和陆清和女士一直有过节,您能否跟我们透露几句呢?”

记者的追问打断了盛盏清的遐思,等她意识回笼,画面里只有乔柏遥离去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屏幕陡然变黑,映出她消瘦暗淡的轮廓。

另一边,江开应粉丝要求,清唱了几句许嵩的《大千世界》。

“你是大千世界尘埃等闲

也是我仅有的风花雪月”

清晰的吐字,缱绻的唱腔,足以让人沉溺的声线。

她愣愣抬头,毫无征兆地跌进他的大千世界里。

他的声音霎时化成柔软细腻的一双手,钻进她的胸腔,将她变得冷硬的心脏反复揉搓捂热。

眉眼间的笑意像褪不尽那般,在看到粉丝的留言时,更是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知南,你怎么不对着屏幕唱?

他缓缓吐出一句话,“在看我的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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