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不是很疼

宠物医院。

江晚晚满脸都是急切，“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它！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宠物医生遗憾地摇头，“对不起小姐，这只狗伤得太重，我们已经尽力了。”

“怎么会这样……”

江晚晚呆呆地看着那条失去生息的流浪狗，手颤抖地摸着它失去温度的身体，“它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掉了下来。

“医生，真的没办法了吗？能不能再试一试……”

“抱歉小姐，它已经没有心跳了，做再多努力也是无力回天，节哀吧。”

江晚晚心中难受极了。

这么好的一只狗狗。

她只不过是施舍它半个包子，它却以性命相护，她连报答的机会都没有……

“江晚晚！”

恍惚中，江晚晚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有人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四目相对。

“霍铮……”江晚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也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怎样一番形象。

沾染着点点血迹的苍白小脸，像是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眼睛，胸口是一大片尚未干涸的血渍，印在白衣服上格外刺眼……

全都落入了霍铮的眼睛里，心也不受控制地绞紧。

江晚晚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身子一轻，人就已经落在了男人宽厚温暖的怀抱中。

她小声惊呼，“霍铮，你在做什么？快放下我！”

“去医院。”霍铮抱着她往外走，一双大长腿迈得飞快。

医院对于江晚晚来说是敏感的字眼，她察觉到霍铮误会了什么，立刻挣扎起来，“我没有受伤，血不是我的，是狗狗的血！”

霍铮脸色一僵，脚步顿住。

江晚晚像条小鱼似的，灵活地从他怀里滑了下来，局促地扯了一下脏兮兮的衣服。

“真的，我没有骗你……”

霍铮冷冷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林秘书。

林秘书顶着自家上司几乎能冻死人的目光，干巴巴道：“江小姐，你这一身可真够吓人的。”

江晚晚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见霍铮的衣服也沾上了血渍，歉疚道：“对不起，又弄脏了你的衣服……对了，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霍铮语气生硬地答道，转身就走，不料胳膊却被一只白皙的小手紧紧抓住。

“都渗出血了，伤口一定是裂开了！”江晚晚看着霍铮的左手，小脸满是愧疚和懊恼。

纯白的纱布染了鲜血，不用想就知道是刚才抱她的原因，尤其是她还在他怀中挣扎，更加剧了伤势。

“车上有医药箱。”林秘书十分有眼色地取来医药箱，对江晚晚请求道，“江小姐，麻烦你了。”

江晚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霍铮，见他虽然面无表情并没有拒绝，这才接过了医药箱。

宠物店的人见霍铮气质矜贵，猜测他身份不一般，于是给他们腾出了一间干净的屋子。

双双坐下，江晚晚小心翼翼地拆开霍铮手上的纱布，见上面粘着星星点点的血肉，一颗心都绞紧了。

果不其然，伤口裂开了。

看来起来血肉模糊，狰狞可怕。

霍铮不着痕迹地拧眉，这伤口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他突然有些后悔让她来处理了。

“不用……”

拒绝的话正要出口，就被女孩关切的声音打断了。

“是不是很疼？”江晚晚看着他的伤，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心疼来。

霍铮顿了顿才道：“不疼。”

他一个有血有肉、五感俱全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疼？

江晚晚自然是不相信的。

她用自己平生最轻柔的力气，给霍铮处理伤口，像是对待脆弱易碎的豆腐似的。

可霍铮还是绷紧了一张俊脸。

江晚晚察觉到，想了想道：“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里经常会被欺负，身上落很多伤。每次上药我都会疼得直哭，张院长就会偷偷给我吃一颗糖，嘴巴甜了伤口就不痛了。”

“小孩子。”霍铮惜字如金地评价。

“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快乐。”江晚晚回忆起往事，不禁弯起唇角笑，“偷偷告诉你，我那时候特别馋，为了吃糖还偷偷舔药丸子上面的糖衣……后来舔到里面，苦死我了。”

霍铮难得耐心地听着她絮絮叨叨，他知道，她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的脑海中，也情不自禁地勾勒出一个瘦弱小女孩的身影。

她小时候，应该吃过很多苦。

可回忆起这些事，她眼中却闪烁着甜蜜幸福的光芒，“张院长最偏心的就是我了……”

满满都是乐观。

霍铮最讨厌的就是啰嗦的人，可此刻江晚晚在他耳边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他却一点都不厌烦，甚至觉得有趣。

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昏迷三年以来，耳边也有一个模糊的温柔声音，在不断地呼唤他醒来。

“霍铮，今天天气很不错哦，不如晒晒太阳吧。”

“我又看到了一个新故事，晚上讲给你听。”

“你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呀？快一点好不好……”

温柔女声渐渐和江晚晚的声音交织，重合……

“呼，换好了。”

江晚晚轻快的声音打断霍铮发散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暗道自己魔怔了。

要不然怎么会把两个女人的声音混在一起？

江晚晚的声音再像，也不是照顾他三年的江雪怡。

江晚晚不知霍铮心中所想，换完药，她全身都出了一层薄汗，但却大大地松了口气。

霍铮看了一眼手上的纱布，包扎得十分仔细，甚至还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虽然不怎么符合他的气质，但确实是用了心的。

“谢谢。”

“是我应该做的。”

江晚晚摇摇头。

正好林秘书从外面买了干净的衣服回来，江晚晚知道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道谢后去卫生间换了干净的衣物。

霍铮也换掉了脏衣服。

他有些忍受不了宠物医院的环境，急于带她离开这里。

不料江晚晚却拒绝了他，轻声道：“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你和林秘书先走吧。”

霍铮眉头紧蹙，不赞同道：“这里全是细菌。”

“他们消毒工作做得很好的。那条狗是我的朋友……它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江晚晚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红红的，愧疚地低下头去，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霍铮蓦地心一软。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