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黎仰也没多看，因为她对这样的路边混混印象并不好，她没有理会，往店里走。

陈屿江看到黎仰走进来了，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当他看到黎仰眼中透着清冷傲然像不聚焦一样，那种事不关己的神态，他都很想去问她为什么出现在鸣城，为什么去云都，可是在她的记忆中应该都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吧，更何况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也许是这个姑娘让陈屿江印象深刻，也许是这个姑娘的气质太过于清冷，也许是这个姑娘太过于惹眼，陈屿江不知道哪来的无事找事的兴致，也许是黎仰恰好在他烦闷时出现，让他心生挑事的念头，可是他就是想让她认清自己。

“光喝多无聊，给你们找个陪的玩。”

陈屿江不冷不热地开口，那个瘦的跟猴一样的男的，名叫马猴，通常他的兄弟都喜欢叫他瘦猴，听起来像大哥的小跟班，马猴听完笑得嘴都合不拢：“怎么江哥想去云都了？”

云都是鸣城最大的风月场所，也是刚才黎仰工作的地方。

“有现成的。”

马猴往黎仰的方向看，他愣了一下往周遭确认了一下，没有别人了，可他怎么看都不觉得黎仰像是个陪酒的。

黎仰天生皮肤白皙，眉眼长得太过乖巧，扎着高马尾微卷的刘海别在耳后，眼神中总带着点懒散，长长的睫毛轻颤，就是一乖乖女模样，可偏偏有个不一般的脾气，太不符了，也太惹眼了。

马猴远远地指了指黎仰。

“那女的？不像啊。”

陈屿江眼神似有似无地盯着黎仰的脸，仔细打量，是很精致，这点他倒是承认。

陈屿江低笑，夹了口炒拉面放进嘴。

“在包厢里就像了。”

陈屿江想到黎仰在包间里，穿着连膝盖都没遮到的破布，纤细的长腿被恶心的男人摸来摸去，他只露出了一个玩笑似的遗憾的撇嘴，带着点玩世不恭。

“这身材大概是被野狗看完了吧。”

陈屿江盯着黎仰的方向，看着她抠着手指，掩饰着不安，突然玩味的开口：“说你呢，来。”

黎仰沉默，她知道这一声就是叫她的，这店偏远，店里就他们这一桌人吃饭和她自己。

而且刚才陈屿江他们的对话，也没有刻意避着她，她听得清晰。

黎仰接过饭盒，没有理会陈屿江，转身打算离开。

“说你呢，陪酒的。”

一边的马猴赶紧开口拦住黎仰。

黎仰拿着饭盒的手抖了一下，陈屿江最爱不动声色的观察细节，他注意到了黎仰的心虚，笑出了声音。

马猴和高元峥自然不明白这笑的意思，赶紧去把黎仰拦住，黎仰连躲都没来得及。

黎仰眼神中依旧没有一丝涟漪，该来的她改变不了。

“江哥叫你过去呢。”

马猴和高元峥眼看着黎仰依然没有动静，他俩偷偷看了一眼陈屿江，他眼神阴得可怕，如果这女的不过去，今晚遭殃的是他们几个兄弟。

“阿语？”

黎仰突然猛的一惊，手上的饭盒掉了。

黎仰一直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她平时在云都只要不在包厢里，其余在走廊或者外厅，她都是戴着口罩和帽子，遮得严严实实。

黎仰眉头紧皱，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其实心里紧张的要死。

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知道这个男的的想法，坚决不能让他说出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竹贤高中的学生如果知道学校有在云都工作的同学，那么她会沦为所有人都八卦对象

不！不行！

只是想想就让人绝望。

黎仰没再反抗了，任由高元峥和马猴拉着她带到了陈屿江那桌旁边。

马猴踢给她一个板凳，她没有坐下，转身想门口的方向准备出去，马猴和高元峥以为她想跑。

“你能不能省省？大美女？”

黎仰抬头看看高元峥，勾起一丝嘴角：“大美女的汤面弄掉了，你自己去还是我来”

高元峥愣愣的看着外面地上的餐盒，反应过来赶紧说：“我来我来。”

黎仰看着高元峥去门口了，她才坐下开口说：“你怎么认识我？”

陈屿江吃了晚上的第一口饭，眼神都不给黎仰一个，只是盯着盘中的菜。

“你用不着问，学生？高三？你敢在云都混就没做好被发现的准备？”

黎仰又一次听到敏感词，心里有点发颤。

黎仰心里开始发毛，这个男人说的她的消息都是准确的，她才来鸣城没几年，又不认识生人，除了许恩，别人都不应该知道她的情况。

黎仰慢慢冷静，干脆不承认。

“不好意思，我不干这活。”

陈屿江嘲笑出声“云都包厢v606，晚上九点二十六分，难道现在云都招服务员都喜欢招健忘的”

陈屿江的记忆力观察力和听力自小就好的可怕。

他只是在走廊路过一下，就顺便听到并且记住了黎仰的一切信息。

黎仰没话说，接过高元峥递给的饭盒，打开就开始吃，仿佛身边没人一样。

“别演了，我叫你阿语的时候你的动作和眼神都逃不过我的眼，贤高的？算你倒霉，爷也是。”

黎仰听到贤高的时候，手中的筷子握的死死的。

陈屿江走出去，看向马猴和高元峥示意让他俩别跟着，黎仰没多说沉默的自觉跟上，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男的有什么目的，但是黎仰不敢赌，在鸣城上学是她唯一的目的，一但被曝光，意味着她走投无路，一切都将回到起点。

陈屿江走到一个桥边停下。

黎仰没明白：“跳河？”

陈屿江开了手里的白酒，坐在台阶上：“你死了我还得麻烦进躺局子，清真店不让饮酒，爷的目的很简单，我现在让你陪我喝。”

陈屿江从兜里摸出一沓钱，凭感觉分了四份，把高度白酒从瓶中到出，满满的四杯。

“别废话了，一杯一沓，喝完都是你的。”

黎仰厌恶对皱眉，她反感这种拿钱看不起人的这种人，但现实是她不也缺钱而去陪酒不是吗她是需要钱来上学和维持生活但是她的原则是早就立好的了。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喝？”

“凭你靠这个挣钱呗。”

黎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听过的恶心话多了去了，云都有多少有钱老板，她就听过多少恶心话，多侮辱的不也都接受了吗？

黎仰突然抬眼仔细看他，她脑子里仔细辨认这是不是她之前服侍过的哪个老板的儿子或者亲友。

她眉头一直皱着，可无论怎么想，都没有一个答案。

“同学，请问我是哪儿招惹到你了吗？还是你哪个亲友……”

陈屿江冷冷的打断她，一只手撑着下巴，一边细细盯着她。

“□□和下水道的老鼠，都就不该出现在街上。”

黎仰没说话，她不想当老鼠，她也不是□□，黎仰在云都外的地方被这么说，前所未有，她把杯子重重扔在地上。

黎仰心里的委屈和压力一下子让她失去了理智，尤其是在除了云都外的地方被当众羞辱，是第一次。

黎仰紧咬下唇，死死隐忍。

陈屿江偏偏是要一定惹怒黎仰。

“告诉你，你不喝我保证贤高所有的学生都知道这件事，保证贤高的校长不敢收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被云都的女人甩过吧？”

陈屿江被这句话说的，热血压着他全身。

这个女的真冲，冲得让他想掐着她跪在他面前，陈屿江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被人抬杠过了，当然这种人一般在他面前没好下场。

突然黎仰的领子被陈屿江一把拽住，陈屿江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你到底在装什么？陪酒的。”

黎仰忍不住的嗓音带着气愤：“别一口一个陪酒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了，陪我玩会，换句话说，被我羞辱会儿。”

黎仰皱了皱好看的眉，她眼中没有怯意，她只是有一点自认倒霉，一个无缘无故的人都刻意找她茬。

“我不愿意呢。”

陈屿江直勾勾盯着她坚毅的眼神

“你拒绝试试呗？”

“既然你说我是个陪酒的，我陪的都是那些肥头大耳的老头子，你可别作践了你自己。”

陈屿江紧紧盯着那双眼睛，在从前自己也是见过那双眼睛的，只是那时候，那双眼睛多了些绝望。

陈屿江猛的松开黎仰，好似恢复了理智一般。

“滚。”

“谢谢了。”

黎仰回到了清真拉面馆里，把餐盒拎起来准备离开了。

“黎仰？”

有人从外面喊了她一声，是许恩，许恩跟黎仰是同乡都是从和城知许县转来的，但不同的是许恩有家人陪着一起，她没有。

黎仰和许恩现在的关系现在并不算太好，没什么事儿黎仰几乎不找许恩，许恩成绩不错，人长得也清秀，在学校算了比较受欢迎的，黎仰不想过于跟他沾染，以免惹一些不必要的事。

黎仰刚准备走，听到许恩叫她，她偏过头看了一眼。

许恩看到黎仰出来，交代黎仰说：“你等我一下，我来给我爸妈买点东西，我们一起走。”

黎仰没有想跟许恩一起走的意思，但是许恩既然开口了，她就在一边等着。

陈屿江只看了黎仰一眼，心中的躁怒开始发作，一股没来由脾气又开始了。

“原来许恩你的意中人是个在云都工作的？”

许恩一愣，露出一点笑容。

“恐怕许班长不知道？”

许恩犹豫了一会，一笑。

“知道。”

陈屿江看着许恩远去的背影，砸了一个杯子在地上。

许恩并排走在黎仰身旁，身上还穿着白色的校服，不同于其他同学他的校服整洁干净没有一丝乱画的痕迹，与旁边穿着私服的黎仰，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黎仰皱着眉问。

“说你是我女朋友。”

许恩带着打趣，没有提他们讽刺黎仰的事，他当然不知道黎仰陪酒的事，知道了又怎样，黎仰永远是黎仰。

“我可不是。”

黎仰没说废话，直接明了的拒绝。

许恩抿了下唇，眼中的暗淡被笑容掩饰了过去，继续问她：

“你认识他们？”

黎仰摇头。

“不认识就好。”

黎仰脑子里浮现刚那人的样子，眉骨长得好看，眉毛长得标准，右眉峰被剃成了断眉，眼神中带着些许淡漠，高高的鼻梁，俏挺的鼻尖，一颗明显的痣长在眉上，穿着个纯白色短袖，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带着些痞气。

黎仰敷衍的点头。

马猴和高元峥看到陈屿江发着火回来，啥话都不敢说。

马猴又给陈屿江点了一根烟讨好的说“那丫头不喝，那是她不识相，我喝，我喝。”

瘦猴刚准备拿过酒杯，被陈屿江率先抓住，往地上泼。

“喝你妈。”

高元峥看形式不对连忙开口，带着丝微笑调侃

“江哥，你看上那丫头了啊。”

高元峥话一出去，就感觉完了，万一江哥真喜欢，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你俩现在脑子都有问题赶紧滚。”

马猴和高元峥不敢多呆，赶紧溜了。

黎仰，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就用她身上去了。

陈屿江脑海里想着的全是，那年的画面，那年他十五岁，黎仰十三岁，在学校里，黎仰总是穿着朴素但却干净的衣服，永远是一双干净的白鞋，他第一次知道她，是因为陈宇昂，那时候班上都在传，隔壁班班长陈宇昂大张旗鼓的追一个学妹，陈屿江自然是不在意这种闲事，那时候的他正忙着训练和接任务，每天都时间挤着用，可是那天，他刚结束了一个训练营之后，正常回学校上课，沈原风和他在栏杆上聊天，沈原风笑了一下，指着对面一个清冷气息而又带着些隐藏的厌世感，高高的马尾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诺，那个，就是陈宇昂没追到那个妹子，不过她也太没存在感了吧，长那么纯，老子要毕业了才发现，还是因为陈宇昂。”

陈屿江听了这句话，顺着扫过去看了一眼，好巧，黎仰感觉到了目光，回望过去，对视上了。

她眉头皱着，眼里没有这个年龄女生该有的灵气，她没有打量他们，眼中只有一种警惕和自卑。

这是陈屿江一眼就能读出来的。

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太阴沉了，只是那一眼，陈屿江就断定陈宇昂永远追不到这个女生。

陈宇昂高调的表白自然惹了一个喜欢陈宇昂的小太妹的不满。

那个小太妹叫李烟，她在学校是非主流的代表，染着粉色的头发，化着最浓的妆，指甲永远不重样，可偏偏就是那个不懂事的年纪，还受人追捧。

李烟把黎仰赌进厕所隔间的前十几分钟，正忙着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半个小时后来接他。

李烟的父亲是和城他们县城里有名的创业成功者，开了一家有名的玻璃厂，他们县是最早兴起创业的，所以那里大部分都学生家里都不拮据，当然，除了黎仰。

陈屿江那个时候从办公室拿好假条，准备离开校门，路过走廊厕所附近，听到了叫喊声，越走近听的越清晰，他本来是懒得插手的，可是他听到了两个字，黎仰。

于是他去刚关好的老师办公室里，拿起一个桌子上的陶瓷杯，狠狠扔在了洗手池门口，四分五裂。

随着一声巨响，里面的人就像惊弓之鸟，被吓得落荒而逃。

陈屿江听到里面的动静停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校门。

之后的事情，陈屿江不知道，也不想再想。陈屿江当初既然选择了插手那件事，就不是再想看到今天的黎仰的在云都陪酒。

他突然感觉自己脾气越来越大，从兜里翻出一颗烟，往嘴里放。

陈屿江把手机开机，看了看日历明天星期一，他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他点开看，全是刘芷兰给他打的，他紧紧地皱着眉，刘芷兰知道他不会接她电话的，还打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