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黎仰彻底无奈了，她放下碗筷，去了教室。

还未走进教室，班里叽叽喳喳的流言已经不刻意遮掩，有的装作看书，手却直直白白的指向她，有的装作去厕所，头一直频繁回过来看她。

黎仰咬了下嘴唇，毕竟修楷晨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传言也满天飞，她是理亏的。

她坐在位子上用眼神打量周围的人，她想从别人的脸上看出是谁干的，但随即低下头，毕竟没有意义不是吗？针对她的也不止一个，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放学后，等所有人走后，她用了最幼稚的方式，写了张纸条，放在了高元峥的座位里。

纸条内容是：为什么不澄清。

一年一度的班级运动比赛，竹贤高中与众不同每次都选在了夏季，热的要命，还说什么夏季突显朝气，也不怕中暑。

这次高三学生为了缓解压力也可以参与，黎仰和往常一样什么都不想报，听班主任在讲比赛事项，她就在底下收拾书包。

老师开始让同学踊跃报名，黎仰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桌上的笔，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她的名字被老师点了。

“黎仰，这次你参与个两人一足项目吧，这个项目简单也好促进同学关系。”

黎仰还没反应过来，她本想开口拒绝，因为比赛那天她没事都不想来学校。

黎仰刚欲拒绝。

“这是刘雯婕老师特意关照的，你性格内向该好好历练下了。”

黎仰敷衍的嗯了一声。。

高三的学习生活已是天上地下，两极分化的严重。

运动会那天，黎仰上午睡了个懒觉，其实运动会即使不上课也是要准时去学校的，但黎仰认为没意义。

陈屿江这边，他风尘仆仆的赶回安鹤县，他拨打了那个号码

“人在哪”

刘芷兰那边好似哭的喘不过气来一样，声音颤抖。

“我在家里，你快回来吧”

陈屿江挂了电话，又上了客车，眉头一直皱着。

陈屿江忧心忡忡的，他跳动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陈屿江下了客车，又搭着三轮车，他没有讨价还价，随便扔了张大钱，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去落庄三组。”

越靠近落庄他的心跳的越快，他闭上眼，休息了一会，他这俩天都没睡好。

陈屿江长得俊，也是唯一去外地大学校上学的，成绩也凑合，所以他一回庄，不少姑娘从家门探出头来看，陈屿江的眉宇长得英气，五官也不是阴柔之美，看着很有男子气概。

陈屿江厌恶这种审视的目光，像是在被挑选的商品。

“滚开。”

陈屿江走到家门口，没有听到唢呐声，更没有哭丧声，他正皱着眉走进去，看到刘芷兰和他新找的那个老公王纪元凑在一块，俩人时不时互相逗一下，看到陈屿江来了露出一丝欣喜。

“外婆呢？”

刘芷兰恢复了以往娇柔的神情，到陈屿江面前拉着他的手赶紧询问：

“你外婆生前给你留了一些钱，她说密码早就告诉你了，快告诉我密码，我好把钱取出来。”

陈屿江甩开了刘芷兰的手，眉头加深，眼神带着威胁。

“外婆人呢。”

刘芷兰有些慌了。

“你听我解释，江江你外婆她其实……其实。”

刘芷兰是知道陈屿江的脾气的，她确实不太敢说出口。她旁边的王纪元受够了，开口说：

“那老太婆，一个月前早没了，骨灰都被你舅拿走埋了，快点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们，你就滚蛋。”

这句话无疑是陈屿江压抑了这么多年的爆点，他该庆幸吗终于没有筹码被刘芷兰和王纪元拿在手里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从此也意味再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他努力让自己脾气不发在这个故地。

“你什么德行，屁大点孩子以为自己能干嘛跟你爹一个样子的怂货。”

陈屿江突然的失控，让所有人意外，他举起一旁的板凳，朝王纪元脸上身上砸，一下比一下重，王纪元没反应过来，被按在地上，打出得血都不知道是哪个部位流的。

“轮得到你管我？你和刘芷兰连人都算不上。”

刘芷兰吓坏了，自己本来有心理准备陈屿江会发怒，没想到这次陈屿江脾气发那么大，准备上去拦。

“小江，别打了，算了。”

陈屿江伸出一直脚把刘芷兰也踹在地上，夏季穿的单薄摔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别恶心我，有多远滚多远。”

陈屿江掐着王纪元的脖子，越来越用力，王纪元喘不上来气，吓得赶紧求饶：

“祖宗，我错了，饶了我。”

陈屿江也不想再跟这种人浪费时间，他推开门看着这座房子，以往里面总是会坐着一位老奶奶来盼他回家。以后，再也没了。

陈屿江把屋内外婆的东西带走几样，他摸出一张外婆的照片，他放在床上，自己跪在地上，好一会才起来。

陈屿江看着门口跟狗一样的俩个人，恨不得把他俩打到再也不出来祸害。

陈屿江看到了那张银行卡，外婆很早前就交代过他，这是她一辈子的积蓄留给陈屿江用，密码陈屿江也记得。

陈屿江拿走了银行卡，走过刘芷兰面前还特意晃了晃。

陈芷兰已经顾不得钱了，她感觉面前的王纪元脸已经被毁了，到处流血。

“放心吧，他狗命还有一口，不让哪能和你配一对呢。”

陈屿江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他打人向来留命，甚至停手后连对方什么伤他都清楚，每一拳该狠的时候绝不手软。

陈屿江走出家门，终于流了第一滴泪。

他小时候被刘芷兰虐待，他没哭。

刘芷兰找了新丈夫，语言侮辱他，他没哭。

他父亲喝的狼狈，在他面前哭着说刘芷兰跟别人好了抛弃他们父子了，他没哭。

谎言，欺骗，人性每一个都让他恶心。

他出了落庄，他没有急着回鸣城，他需要时间来让他忘记安鹤县的一切，然后回归他的生活。

鸣城那边。

黎仰准备梳洗一番准备参加运动会，他扎了个丸子头，依旧穿着一身校服，去了学校。

她坐在凳子上，听到老师吹哨喊她的名字，她放下手里拿着的手机，藏进脱掉的衣服里。

她站在位置上，和几个人一起她看了看她旁边的人。

修楷晨？是他？

黎仰心中有种特别不好的念头，她咬了咬嘴，认了。

修楷晨故意看了参赛名单后，故意挤了别人的位置，就是为了继续针对黎仰，这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却谁也没站出来说话。

老师把俩个人的脚绑在一起，比赛开始，修楷晨就故意乱晃脚，黎仰靠着一只脚本来就不稳，被晃得摔在地上，修楷晨还故意乱晃，导致黎仰的手肘被擦伤了一大片，全是鲜红色。

修楷晨又盯着没说话，他心里明明是不舍得的，可是事已至此，面前这个人是陈屿江的女人，他嘴上依然硬的像死鸭子：“玩游戏嘛，总是要摔跤的，这就不行了”

修楷晨故意站她面前嘲笑道。

黎仰努力不让眼泪出来，她笑了一下，不就是欺负人吗这种行为也就这种人可以做得出来。

她忍着疼痛扶着膝盖站起来，语气略显怒意说：“走啊。”

修楷晨的眼神是可笑又可气。

“好啊。”

修楷晨猛跑了一下，黎仰腿还疼着没办法跑那么猛，她心里认为修楷晨是故意的，黎仰一个趔趄，整个人摔在水泥地上，黎仰忍住没叫出声。

“别把脸摔坏了，陈屿江不喜欢喽。”

修楷晨皱着眉给旁边的同班女生何姝使了眼色，那个女生连忙过来扶。

黎仰痛的有些颤抖，她栽下去的时候没来得及护住脸，侧脸被蹭了一大块皮，淌着血，她的膝盖和磨得破皮，穿短袖的胳膊更是惨不忍睹。

修楷晨看到了黎仰胳膊上的血，有些愣，这小姑娘虽然看着细皮嫩肉的，但他也没想到摔几下一下，流血成那样。

黎仰像是被修楷晨拖到终点一样，整个人到了终点身体虚得瘫在地上。

修楷晨看了看黎仰的脸蛋，摔得灰头土脸的。他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在黎仰胳膊上冲了一下，把灰冲干净。

“洗洗，省的老师说我打你了一样。”

胳膊的伤口受到了些刺激，疼得像针扎，黎仰没忍住掉了几滴生理眼泪，水混着血往下滴。

黎仰把他的手里的水瓶扔在他的脸上。

“你是不是有病，自己跟陈屿江的仇恨非牵扯别人，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只会欺软怕硬。”

黎仰忍够了，她不明白她是不是倒霉透了，她只想安生的度过完高中生涯，可是现在快结尾了，很难吗。

修楷晨沉默了，黎仰说的话没一句都是别人对他说过无数的话，所有人都认为陈屿江才是戴着光环的主角，明明他也是，凭什么。

他第一眼喜欢上黎仰的时候，沈知雨还在女高，虽然两人不常见了，但是沈知雨每周都会约他一起去花园写作业，大了以后，修楷晨自然知道沈知雨的心思，他的爷爷和沈知雨的爷爷是生死之交的战友，自己的母亲和沈知雨的母亲又是一个话剧团的好姐妹，两人从出生起就像是天生一对，可是渐渐的修楷晨拒绝沈知雨的次数越来越多。沈知雨这才知道修楷晨在竹贤高中有了喜欢的女生。

他给那个女生买过清晨花店的第一束玫瑰，那个女生皱着眉扔了。

他给那个女生写给九十九张纸条，那个女生直接当没看见。

他给那个女生买过一票难求的演唱会门票，那个女生拒绝了。

他给那个女生送了一身名牌衣服，那个女生拒绝了。

他给那个女生带了一个月保姆做的精致早茶，那个女生让他离她远点。

后来，沈知雨再也受不了了，她哀求她的母亲说自己不想当什么名媛小姐了，自己只想把阿晨留在身边，她的母亲拗不过她，只是恨铁不成钢，于是她放弃了女高的名额，转来了竹贤高中。

黎仰拒绝修楷晨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修楷晨，从你追女生的方式我就看出来了，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沈知雨转来竹贤高中的时候，成绩因为修楷晨往后掉了年级三十多名，那天她从办公室出来，天已经黑了，在办公室门口一直哭，陈屿江一直不喜欢那种哭哭啼啼的女人，皱着眉路过，眼睛里的嘲讽不加掩饰。

沈知雨告诉修楷晨的时候故意抹黑了陈屿江，她告诉修楷晨说陈屿江看不惯她，她害怕自己被陈屿江欺负，所以让修楷晨跟她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受到陈屿江的白眼。

相处十几年，沈知雨太了解修楷晨了，她知道修楷晨的心理，修楷晨本来就瞧不上陈屿江，自己这么一说，再故作委屈的掉几滴泪，修楷晨一定会心软。

修楷晨和陈屿江相反，他是看不得女人落泪的，他跟沈知雨那时候起码友谊是绝对真诚的。

修楷晨追不到黎仰，心里正烦闷呢，沈知雨一哭，他心里更是烦躁了，冲动的回应了沈知雨。

“那爷肯定罩你啊，我的沈公主。”

……

修楷晨双眼愤愤的看着黎仰，这女的既然想得么清楚，早就可以告诉陈屿江了，何必一直让他欺负。

“看那么清楚，怎么不告诉你男人呢，难不成他不在，还想傍我”

黎仰这才意识到，陈屿江不在学校。怪不得修楷晨只欺负她。

“选你？我是近视不是瞎。”

黎仰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从地上站起来，她没几个朋友，也没人在比完赛后高高兴兴的跑过来祝贺和问候，说不羡慕是假的。

修楷晨女朋友看到修楷晨和黎仰说话一直不过来，心里虽然清楚修楷晨对黎仰是欺负，但她看到修楷晨天天询问黎仰的行踪心里那股子酸劲儿就是消不下去。

沈知雨小跑到修楷晨身边拉着他的胳膊。

修楷晨在学校待着也只是找乐子，他有个不熟的哥哥，家里面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来担责任，自己不像那个哥哥远在国外，所以家里无论是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都是最溺爱修楷晨的，对那个哥哥的态度更像是对一个能干的下属。

修楷晨五官很端正鼻梁高挺，个子挺拔，瘦瘦的很有型，眼睛是阴沉的，可偏偏性格是个吊儿郎当的怪脾气。身边自然不缺女孩子追求，他对那些女的都看不上眼，要家室她们都比不过沈知雨，要喜欢，对她们都比不上黎仰。

他对沈知雨算不上爱，顶多是名义上的照顾，随着时间久了，不知不觉他们也就渐渐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沈知雨对修楷晨可谓特别的上心，她那样的女孩，从来没有想过分手。

“累嘛，我给你接了温水。”

沈知雨一只手挽着修楷晨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她自己的水杯，脸贴着他的胸口语气带着刻意的温柔。

黎仰看着这个女孩子精致的面容，这是个干净的女孩，成绩出众，怎么都不应该和这样卑劣的人在一起。

修楷晨接过她的水杯，粉嫩嫩的，他皱了皱眉，没有喝。

“怎么把你的水杯拿过来了。”

“我俩的不都一样嘛，吻都接过了，还在意这个嘛。”

沈知雨是个很标准的温婉大方型的女孩，她不在意当场说出这些话，她不在意别人看她的眼光，在她心里自己开心很重要，这点跟黎仰倒是很像。

修楷晨很反感沈知雨在大庭广众下刻意秀恩爱。

黎仰看出来修楷晨的端倪，这方面黎仰几年前早就看的透了，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谈恋爱，黎仰看到修楷晨对沈知雨的细节心里都一清二楚，这女孩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她驾驭不住修楷晨。

黎仰也不想当电灯泡，起身走了，她忍着身上的痛，从兜里摸出几片消毒湿巾，她擦了擦脸和胳膊，疼的吸气。

她来到位子上，把手机又随身带着，拉上拉链后，她才安心。

刘雯婕四处找黎仰，刚从她的表现她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摔成那样也没人管。

刘雯婕找到正往垃圾箱方向走的黎仰，立马上前去询问，看到黎仰胳膊上的伤口，一大片，虽然不深但看着就感觉疼得厉害。

“黎仰，怎么回事？参加个比赛怎么弄成这样？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处理下，搞不好会发炎的，那就麻烦大了。”

黎仰把手中用过的消毒纸巾扔进垃圾箱。

“刚才不小心摔的。”

刘雯婕看出来她每天在学校的心情不是皱眉就是叹气，脸上似乎永远都只有一个副样子写着漠视。

她的眼睛像挖去了神睬似的，那么亮的一双眼看不到一丝光，更好像即将失业的工人一般，满脸愁容。

“要不下午也没什么事，你回去休息吧。”

这正合黎仰心意，她本就不喜欢学校这种嘈杂事多的地方，每天都上演着一出出大戏。

“好。”

黎仰没有等下午，随即去了教室拿上了钥匙和书包，立马出了校门。

黎仰舒了一口气，轻松了不少，她现在到真有些怕修楷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