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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高手较量

独孤城运剑应当开炎松的一招,已经暗暗吃惊,知道这个炎松绝对不是轻易对付之辈,剑术之高至少和自己不相上下,和这样的人对战如何还能保护慕青宁?

思忖间,忽然那听见慕青宁一声叫唤,情急下遽然转身,慕青宁已经落到炎聆手中。

身后剑锋袭来,凌厉生风,独孤城大喝一声,转身迎战,可是刚才仓促转身已经露出破绽,此时居然让炎松从后面攻击得手。

肩膀上被斜斜砍了一剑,伤口不深,可是鲜血汩汩留着,也是钻心的痛楚。

慕青宁拼命挣扎,炎聆像铁人一样不可撼动分毫。

炎松再次狠戾地攻来,独孤城提剑格挡,怒火攻心,又担忧慕青宁,剑招也陡然狠辣起来,一劈一刺,同样也给了炎松几个不小的伤口。

炎松脸色一变,这样的高手,是首次遇到!

忽然间马蹄声大作,在空旷的天地间显得分外刺耳。

独孤城嘴角边溢出一丝笑容,炎聆炎松等人也吃了一惊,抬头看,几匹马已经到了近前,为首一个年轻人跃下马背,抽出宝剑过来,团团围在独孤城身前。

为首的人年轻俊朗,只是眉目间似乎有无数心机,给人很睿智深沉的感觉。

正是独孤城身边的军师言崇山!

救兵来了当然是好事!可问题她在炎聆手中,说不定会成为人质,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喂!炎聆大哥,你看太子殿下的援兵到了,你快放了我!”她趁机对炎聆展开语言攻势,识相的就放人,否则呆会儿让你变成‘鸟巢’!

炎聆毫不在意的笑一声:“抓了你,也算完成了今日的一个任务!”

“放开他!”独孤城把炎松交给言崇山和几个手下对付,转身过来救慕青宁。

慕青宁欣喜若狂,挣扎几下没办法逃出来后就大喊:“殿下!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炎聆低头一笑,一手抓着她,一手握着剑,“太子殿下,她是我们公子的人。”

受伤

独孤城冷哼一声,突然举剑展开攻击,炎聆倒也不慌不忙,抓着慕青宁还能举剑和独孤城打斗。

身在其中的慕青宁吓得半死,两把寒光闪闪的兵器在头顶挥来舞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哪一把忽然失手了,往她脑袋上这么一砍,那得了,她马上就能回家了!

慕青宁啊慕青宁,你就准备去投胎吧!

独孤城顾忌着慕青宁的安全,无法展开攻势,炎聆也有所顾忌,两个人来来去去打了几十招,不分胜负。

炎聆忽然一笑,手上用力,扯着慕青宁向前一扑,正好扑向独孤城刺过来的剑上,慕青宁惊叫一声,独孤城也猛然收剑,幸好,剑擦着慕青宁的手臂过去。

独孤城却忽然一震,握剑的手顿了顿,整个人都怔了一秒钟。

一声骨肉撕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来。

“殿下!”慕青宁大叫一声,扑向前的身体正好挡住炎聆刺进独孤城胸口的剑,她低下头,就看见血水染红了独孤城胸前的衣裳。

炎聆拔出剑,冷笑着后退。

慕青宁一瞬间头脑里纷纷乱乱的,只知道独孤城受了伤,为了不让她受伤,他却露出那么大的破绽让敌人刺了一剑!

“混蛋!”慕青宁大声咒骂,慌乱的手摸到腰间的一把匕首。

三年前,独孤城送了她这把匕首,她用来抱住了自己的小命!

这一次,也让让别人尝尝她的厉害!

迅速抽出匕首,向后一刺!

炎聆是耳目极其灵敏的人,匕首破空的声音传来,他便有所警惕,因此,慕青宁一刺没有刺中他要害,只是在他手臂上划了一条伤口!

炎聆的手也一松,慕青宁趁机逃了出来,不再恋战,跑到独孤城身边,支撑住他要倒下的身体。

“殿下!殿下!”

独孤城失血而苍白的嘴唇缓缓溢出一丝笑意,只是有些无力:“不错,比以前聪明了??。”

“快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去疗伤!”慕青宁左右看看,言崇山带来的人看来也不能把炎松怎么样,双方斗得僵持。

慷慨就义

炎聆就在身后,危险随时潜伏着。

慕青宁一急,忽然转身,把匕首抵在喉咙上:“你带着人立刻撤退,否则我就在这里自尽!”

独孤城震了一下,拉住她的手:“慕青宁!”

慕青宁反手握住他,目光丝毫不惧地看着炎聆:“我不知道夜公子想抓我干什么,不过你们最好别逼我!”

炎聆果然站住不动,平静的脸上依旧是风平浪静,细细看了慕青宁好一会儿,似乎在观察那把匕首是不是真的能一下子就要了她的命。

慕青宁整颗心狂跳不已,要是炎聆不答应,她可就立刻大哭求饶了,没办法,她又不是革命志士,哪能说抛头颅就洒热血的?

炎聆看了她一会儿,她坚定的眸子毫不畏惧,似乎让他不得不妥协了:“好吧,反正公子要抓你,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让太子活着,确实是我失职了。”

慕青宁学着电视上慷慨就义的英雄们头一扬:“现在就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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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松退的比较吃力,毕竟言崇山等几个人都不是吃素的,几个人一起攻击,到底让他吃不消,匆匆退去。

“殿下!”慕青宁撑住倒下的独孤城,用手捂着他不断流血的伤口。“你撑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言崇山等人过来,立刻展开应急的急救措施,撕下外袍把伤口包扎了,把血止住。

独孤城紧握着慕青宁的手不放,看见她急得差点儿头顶冒烟的样子,不禁莞尔:“只是小伤而已。”

“小伤,这怎么是小伤?”流了那么多血还是小伤的话,那什么才是大伤?慕青宁看见血止住了,松了一口气,抬手擦擦脸上的汗水。

言崇山抬头,怪异地看着慕青宁,其余人眼神也有些怪异。

“你们??干什么?”慕青宁小心翼翼地问,还特别回头看看身后,没有敌人啊,“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吻一下就好

独孤城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扯动着伤口有些疼,他笑得特别吃力,伸手溺爱地擦擦她的脸:“这个样子还不错。”说罢,凑过来,灼热的吻印在她唇上,完全不顾忌身边这么多人。

满脸可爱的小花猫,确实让他难以自禁。

慕青宁一瞬间脸红得要喷火,猛地推开他。

“哎哟!”独孤城惨呼一声,俊美的脸疼得皱在一起。

“怎么了!?”慕青宁吓了一跳,看他捂着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吓得慌手慌脚,“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我碰到你的伤口了?”

独孤城把她搂过去,轻微地在她耳边喷着灼热的呼吸:“嗯,碰到我的伤口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连忙认错,其实太子殿下你要是没有毛手毛脚的话,怎么会被我碰到伤口呢?这是不是自作自受?不过慕青宁不敢说出来。

“让我吻一下就好了。”独孤城在他耳边无赖地低声呢喃,声音低沉嘶哑,嘴唇触到她脖颈细嫩的肌肤,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

“无赖!”慕青宁面红耳赤,霍地站起来,可怜的独孤城原本抱着她,此时狠狠地被摔到一边去,惨叫声起,这次是真的扯到伤口了。

一群侍从手忙脚乱来扶他,何曾见过太子这么狼狈的?

言崇山站起来,对慕青宁一拱手道:“慕青宁小姐,太子受了重伤,我等不能跟随太子进蘅宫,还请小姐悉心照顾太子。”

“太子有那么多美貌侍女,哪里用得着我?”慕青宁还没有消气,被独孤城轻薄过的颈项还留着温热的余温,突然觉得很别扭。

独孤城受了伤却仍忍不住戏谑她:“只要你来,本太子就让她们全都滚。”

言崇山看向慕青宁的眼中飞速闪过杀机!

“我才不去呢。”慕青宁跨上一匹马,悠然地骑着走了。

穿过树林,蘅宫大门已经在望。

慕青宁正要骑马过去,忽然蘅宫的门打开,几匹马悠悠地出来。几个女子骑在马背上,有说有笑出来了。

和过去无关

慕青宁一看见为首那人,立刻掉头就跑!

言崇山抬眼张望,转身对独孤城道:“是蝶攸公主和南蛮王妃,想是一起看望慕容郡主的。”

独孤城看慕青宁慌里慌张的表情,笑道:“那些不都是你的熟人吗?”

慕青宁大翻白眼,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独孤城身后,唯恐让人看见:“不熟不熟。”看蝶攸公主的样子,应该早就把她这个昔日‘情郎’给忘了吧。

“蝶攸已经被父皇指婚,一年前嫁给梁丞相的公子,你妹妹慕初雪现在也已经是南蛮王妃,身份尊贵。”独孤城不紧不慢地说,瞥眼看见慕青宁陷入回忆的表情,忍不住叹了一声,“慕青宁,过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慕青宁何尝不知道,过去和她半点儿关系都不会有了。

她和慕家,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那头蝶攸公主等人已经走得远了,慕青宁才跟随独孤城进蘅宫。回到太子宫,云淑已经在那里等了。

慕青宁本想回避,却被云淑一眼看到:“小青宁!”

“郡主。”慕青宁行了一个礼,指了指独孤城说:“太子殿下受了重伤,先传御医看看吧。”

云淑大惊失色:“出什么事了?”

慕青宁立刻开始胡扯道:“殿下出宫时遇到刺客,刚好被我撞见了??。”

云淑心思单纯,不去深想,忙上前扶着独孤城进房去,独孤城回头看了慕青宁一眼:“慕青宁,你也进来。”

本来打算溜走的慕青宁像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怏怏地走进去。

独孤城没有召御医,让福德捧了药箱进来,上了药,重新包扎伤口。福德对慕青宁有气,不时用大眼睛瞪慕青宁一眼,慕青宁也不甘示弱地回敬过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十分有趣。

看得云淑笑眯眯的,独孤城也弯起眼睛笑了。

“去去去,弄好了就出去!”慕青宁对福德也没好气,看见伤口包扎好就把福德给赶出去。

独孤城看向慕青宁道:“母后的意思你都清楚了吗?”

两情相悦

云淑用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看着慕青宁:“小青宁只做陪嫁的话,会不会太委屈了,为什么连静芳郡主也要一起呢?”

慕青宁不禁看了她好几眼,难道??云淑已经想通了?能够接受独孤城同时拥有很多女人了?

云淑哼哼道:“静芳郡主有什么好?要不是慕青宁??唔唔??。”

慕青宁连忙捂住她的嘴巴,笑道:“郡主,那个你休息一下,我来说我来说。”

云淑瞪她一眼,这个时候还不说出来吗?嘟着嘴坐下。

“皇后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慕青宁低着头,想起独孤夜的话,打定主意了,既然拒绝了炎亦泽的帮助,就该靠自己。

独孤城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云淑也眨巴着大眼睛,已经等的有些不快:“只是什么,快说啊!”

“只是慕青宁已经是七殿下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整张脸立刻烧得滚烫。

独孤城脸色未变,只是失血的唇更加白了一些,看来,这也是他料想到的结果。

云淑已经跳起来:“什么?你和景王?!”

景王独孤夜,风流在外,多少女子无法抵挡?

慕青宁咬着嘴唇:“我喜欢七殿下,是从小就开始的了??。”云淑惊呼一声,慕青宁又说,“七殿下也喜欢我,我们就??。”

独孤城看着她说话时的表情,冷笑一声:“如果这些话是独孤夜说出口,我一定不信,但是你亲口说的??。”

这就是独孤夜的狡猾之处,这些话让慕青宁自己说出口,可信度是百分之八十。

云淑气得咬牙切齿,独孤城将来登基,后宫三千佳丽,每个帝王都这样,可是她只能容忍小青宁和他共同拥有一个男人,其她人一律都不行!

想不到小青宁居然??

“对不起??。”慕青宁匆匆说完,转身就跑。

“玥?”云淑转头看着独孤城,似乎伤口开始作痛,两条剑眉紧紧皱在一起。

你根本不喜欢她

独孤城懒懒地挥挥手:“淑儿,让我一个人坐会儿。”

云淑只能退出来,想想气不过,气势汹汹朝问泉宫走去!

刚好午饭过后,太阳懒懒地挂在山头,独孤夜在院子里摆弄一盆花。云淑向来任性,侍卫挡都挡不住。

独孤夜转过身,并不吃惊,挥挥手,让侍卫都下去。

“淑儿郡主怎么有空来?”他笑着浇了一点点水在花盆里,请云淑坐下。

云淑鼓着气说:“你,你真是好色之徒!”

“哦,”独孤夜被骂好色之徒,也不生气,笑道:“淑儿郡主一直这么骂我,其实说起好色来,我还算不上出类拔萃的。”

“无耻!”云淑大怒,想不到他居然不生气,还一副‘有待加强’的口气,“你说!你是不是对小青宁??。”

独孤夜抬起头:“原来郡主是为了这个事来。”笑意加深,“我和小青宁姑娘是两情相悦,她迟早都是我的王妃。”

“你胡说!”云淑站起来说,“你根本就不喜欢小青宁!你要是喜欢她的话,怎么不敢让别人知道?为什么还把委屈都让她一个人承受!”

独孤夜眼中光芒闪了闪,笑得更加妩媚:“有些感情,郡主不会明白,但我可以告诉你,慕青宁的确是我唯一喜欢的女人,除了她,任何女子我都不会碰。”说着,又去摆弄那盆花,开得正好的紫鸢花,花瓣微微颤抖着。

看见他懒散不在意的样子,云淑直爽的个性被激怒了,她从小和皇子们一起长大,加上兄长身份尊贵,有权有势,所以和皇子们都是打成一气的,从小就没有尊卑这样的概念。

“你胡说!慕青宁失踪的时候你还不是照样天天风流快活!你根本不爱她!”她冲上去,拉住独孤夜的衣袖,“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她,你真讨厌,真讨厌!”她太冲动,抓着独孤夜的衣袖不依不饶。

“放手!”独孤夜神情微微有些不悦,一甩衣袖,云淑倒退几步,身子撞上什么东西,才停下来。

宁愿毁弃

“放手!”独孤夜神情微微有些不悦,一甩衣袖,云淑倒退几步,身子撞上什么东西,才停下来。

“别动!”独孤夜忽然一声大喝,他从来不发怒,这一喝,吓得云淑身体一抖,本能地退了一步。

独孤夜眼中闪过精光。

与此同时,一声刺耳的破碎声响起。

云淑也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刚才独孤夜小心翼翼摆弄的那盆紫鸢花此刻已经摔得稀巴烂,前一刻还开的娇艳无比的花朵,已经被泥土和碎片压得不堪入目。

“这??。”云淑不知所措,她知道独孤夜一向珍爱紫鸢花的,福仁宫里那片紫鸢花,他从来不让别人碰,甚至有时候看一眼也会看到他不高兴的脸色。

这盆花,是特意从福仁宫搬过来的。

独孤夜果然脸色十分不好看,俯身拾起面目全非的紫鸢花,那双漂亮妩媚之极的眼中顿时闪过强烈的杀机。

“谁让你来胡闹的!?”独孤夜沉声道。

云淑低下头,当然说不出话来,是她自己一时冲动要来问个清楚的,谁知道会?..

独孤夜冷哼一声:“我喜欢谁何时要你过问了?”狭长的凤眼眯起,丝丝冰冷渗出来,独孤夜忽然浮起一个冷酷的笑容,“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喜欢慕青宁。”

云淑一怔,完全没料到他自己会承认得这么直接。

“你??你什么意思?”

独孤夜走近一步,逼视她慌乱的眼睛:“就算我不喜欢她又如何?她已经是我手里的东西了,我宁愿将她毁弃,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她!”

“你刚才明明说??。”云淑从没见过这样阴骛的独孤夜,以往觉得独孤城已经很阴沉可怕了,可是这个样子的独孤夜,确实比独孤城更加让人害怕。

“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想狠狠撕碎一个人,让她痛苦,求饶!”独孤夜阴冷地笑起来。这种感觉,谁会明白呢?

云淑倒吸一口凉气,脸色苍白:“你对慕青宁??为什么?”

我一直恨你!

独孤夜转头望着地上残破的紫鸢花,手指用力,刚才拾起的紫鸢花立刻被揉碎,紫色的汁液从指间淌出来??

“小青宁姑娘,怎么不进去?”小太监奸细的嗓音忽然响起来。

云淑一震,看向院子的照壁,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低得低低的小脑袋从照壁后移出来,一小步一小步靠近一些,嗫嚅道:“我来??。”声音忽然哽咽,半个字都吐不出来,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往下掉。

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听到这样一番不堪的话吗?

????..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喜欢慕青宁。”

“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想狠狠撕碎一个人,让她痛苦,求饶!”

?????

为什么?

为什么?

独孤夜,这就是你承诺过的爱吗?

云淑咬咬牙,大胆地问独孤夜:“景王殿下,您刚才说的,是不是气话?”

独孤夜松开手,让被捏碎的紫鸢花落在地板上:“淑儿,你出去。”

“我??。”本想拒绝,却忽然看见慕青宁的眼神,才怏怏不乐地垂着头出去。她知道自己一定犯错了,心里都是愧疚。

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空荡荡的,连风吹过的声音都一清二楚,期期艾艾,纠缠不休。

“你都听见了吧。”良久,独孤夜才开口,淡淡的语气,冷漠的声音。

慕青宁点点头,眼泪拼命地流,止也止不住,“为,为什么?”

独孤夜看向她的目光忽然冷冽得骇人:“你知道我从小就恨你,我一直恨你!”

慕青宁摇着头,她什么都不知道,那是慕青宁的记忆,她什么都不清楚啊!

“我知道你是女子之后,更加倍地恨你,那匹马,是我故意放在那儿的,我喂它吃了药,我想你一定会死的??。”独孤夜背对着她,此时微微侧过脸,唇边一抹冷笑,“我当时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答案在哪里?

“你说过要忘记的??。”从独孤夜嘴巴里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利的刀,狠狠剜进她的心脏。

她作为慕青宁清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因为从马背上摔下来,重伤昏迷。然而事实上,独孤夜期盼着死去的慕青宁,真的死去了??

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冰凉,颤抖的指尖无法聚拢,没有力气,自己像个破旧的布娃娃,被摆放在一边,无人理睬。

“你能忘吗?”独孤夜侧转过身,狭长的眸盯着她。

“能??。”慕青宁说的有气无力,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遵从心里的意愿去喜欢独孤夜,可是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独孤夜摇头轻笑:“慕青宁,你在骗我,也在骗你自己。我不信你真的会忘记。”

“我真的忘了!”慕青宁忽然住口,意识到自己说的错了。

独孤夜笑着转身,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慕青宁,就算我得不到你,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

慕青宁一震,四周的空气恍若一瞬间僵滞起来,带着强烈的危机感。

“陌,你不会的??。”后退,后退,直到背抵在照壁上,她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独孤夜张开的手忽然间垂下,垂在身侧:“我疯了,我真的疯了?..。”

“陌!”

“走!你滚的远远的,永远别让我看到你!”独孤夜指着她狠戾地说。

既然下不了手伤害她,那就让她从身边消失。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碎裂了,慕青宁怔了一下,转身往外跑。

慕青宁,答案在哪里?如果你已经死了,为什么我时时都能感受到你,如果你没死,那我是什么?

挂在天边的太阳隐没了最后一丝踪迹,沉入地底,天色暗下来,蘅宫里华灯初上,静悄悄,不像开始几天时那么热闹了。

慕青宁跑了许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一棵柳树停下来,摸摸脸上,都是泪水。用力抓着胸口,那颗心剧烈地跳动,鲜活灵动的生命。

“慕青宁,你告诉我??为什么?”

。——

杀招!

?????.

“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想狠狠撕碎一个人,让她痛苦,求饶!”

?????..

多大的恨才会产生这样的心理?把一个人的情感扭曲至此?

慕青宁慢慢蹲下去,背倚着树干,想着从三年前初到这个世界时,一件一件发生的事情。

第一次看见独孤夜时,他骑马赶路,惊了她的轿子,那时他,白衣胜雪,黑影宛如定格的黑白背景,让人久久无法忘怀。

再见时,他风流倜傥,在皇宫的御花园。

在酒楼上凭窗而立。

在围墙上仰头看星星。

在漆黑的巷子里无助地哭??

无数画面,纷沓直来。

那样的独孤夜,让人如何拒绝?

黑暗中忽然寒光一闪,森冷的杀气扑面而至。

慕青宁在古代多次遇到袭击,已经养成敏锐的直觉,寒光出现时,便向旁边一滚,兵器砍在柳树上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好险!

刚才如果一直陷在回忆中,恐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慕青宁站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有刺客——”

脑后忽然遭到重重的一击,猝不及防之下,慕青宁只觉得脑袋沉重无比,一股热流忽地涌上鼻端,汩汩流出来。

她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后脑剧痛,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昏花??

剑气直逼后背,冷冽无比,对准了心脏的位置!

慕青宁遽然转身,身子一矮,躲过一剑,此时刚好到一个灯笼下面,与那袭击的刺客打了一个照面!

“炎松!”慕青宁吃了一惊,竟是夜公子的人要她的命!

炎松红衣红发,眼圈一圈诡异的红色在夜色中分外诡异,冷冷一笑:“奉公子之命!取你性命!”说着一剑刺来!

慕青宁惊醒,忙着躲闪。

今天夜公子才要活捉她的,为什么突然又要取她性命了?

剑光如闪电,劈面而来,慕青宁知道躲不过,只能抱着脑袋大叫:“救命啊——”

谁能保护你

锵!

兵器相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股火花激越出来,在黑夜中一闪!

“你是何人?竟然管我家公子的事?”炎松冷喝一声,继续出招。

慕青宁的手臂被拉起,拖着往后退:“快走!”

“世子爷!”慕青宁不敢置信,救她的人竟然是静梧。

炎松的剑快如闪电,招招致命,静梧紧绷着脸,护着慕青宁,沉着应战。

“没那么容易走!”炎松毕竟是炎部数一数二的高手,能被夜公子派到蘅宫来行刺的人,绝对不是普通高手!

静梧也渐渐感觉到对方的狠辣,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显得力不从心,炎松抓住机会,佞笑一声,剑走偏锋,直直刺进静梧胸膛里,然后身体快速移动,手一伸抓住慕青宁的肩膀!

“世子爷!”慕青宁今天是第二次看见血,而且两次都是因自己而起,心里慌乱不已,被炎松抓住肩膀,大失方寸,双手胡乱挥舞,竟然一拳打在炎松鼻子上。

炎松狂叫一声,用力一抓!

静梧虽然受了伤,暂时还有反抗的能力,看见慕青宁有危险,立刻挥剑攻击,一剑刺中炎松的左肋。

炎松嗷叫一声,放开慕青宁。

趁此机会,静梧抓着慕青宁的手向后奔逃。

“世子爷!”一路上鲜血滴落,慕青宁看得触目惊心,“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谁能保护你?”静梧仿佛没听见慕青宁的话,自顾自问道。

“什么?”慕青宁不明白,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伸手也帮静梧捂着胸口。她后脑刚才受了重击,也是昏昏沉沉的。

“这个时候,谁能保护你!”静梧沉声道,扯动了伤口,疼得低声呻吟。

慕青宁脸色苍白,满脑子慌乱,张口就说:“炎亦泽!”

“炎亦泽??。”静梧喃喃地道,“我,我和静芳都小看你了??。”

炎松在后面鬼魅一般地追上来,寂静的蘅宫,侍卫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刚才那么激烈的打斗,都没有引起注意。

不得不说,夜公子确实很厉害!

我找人来救你!

宫墙在望,静梧抱起慕青宁,身体一跃,跃上宫墙。

“没那么容易让你走!”炎松怒喝,跟着跃上来,闪电一般的速度,是冰部和炎部高手的特点,转眼间,已经在身后。

受了伤的炎松依然像狮子一样,狠戾无比。

和静梧又打了几个回合,静梧忽然把慕青宁朝外一推:“一直走,就是炎亦泽府!”

“世子爷!”慕青宁瞪大眼睛,这个时候,静梧要舍命救她吗?“不!我不走!”

锵!

又挡下炎松凌厉的一剑,静梧捏了捏慕青宁柔软的小手:“帮我完成父王的心愿。”

炎松嘶叫着攻来,静梧用力把慕青宁推出去:“快走!”

慕青宁看着他,忽然爬起身:“你等着,我找人来救你!”

阳光一般俊朗的少年,没有城府和心机,明明很厉害,可是每一次打架都故意输给她??慕青宁的一边哭着一边跑。

静梧,等着我!!

炎亦泽府前守卫森严,慕青宁扑过去大叫:“救命!”

侍卫的刀纷纷拔出来:“什么人!”

慕青宁满脸是血,侍卫当然认不出来,戒备地看着她。

“我要见炎亦泽!”慕青宁抓住最近的一个侍卫的袍角,满脸的泪和血,样子无比狰狞。

“哼!炎亦泽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侍卫冷冷地踢开她。

慕青宁大哭出来,不顾一切地大喊:“炎亦泽!炎亦泽!”

侍卫面面相觑,一个侍卫拔剑向前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王爷名讳!”

“住手!”一个声音严厉地响起,侍卫的剑飞了出去。

“大人!”侍卫们都立正行礼。

大门里走出一个相貌英俊,一脸威严的男人,一身铠甲,正是炎亦泽身边的近身侍卫严成。他一眼看见满脸血污的慕青宁就愣住,连忙冲上来:“慕青宁姑娘!”

慕青宁看见他,立刻抓着他的衣服,像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快去救人,救救他!”

挑断经脉

“通知王爷!”严成对身后人下令,把慕青宁扶起来,“慕青宁姑娘先进去休息。”

“不!”慕青宁忽然发起狠来,揪住严成衣服的前襟,大声道:“你现在马上跟我去救人!马上!”

严成是贴身保护炎亦泽的将领,在军中也是将军一级的人物,英勇善战,深得众人爱戴,此刻被一个蓬头垢面的野丫头揪住衣襟大喝,自然十分没有面子,侍卫们都看得傻了眼。

严成却一脸严肃,看见慕青宁闪着泪花的眼睛,点头道:“慕青宁姑娘带路吧!”召集几个人,“你们几个跟着来!”

慕青宁跌跌撞撞,跑在前面,刚才打斗的地方和炎亦泽府之隔了两条街,片刻便道。

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严成皱起眉:“是炎部的人。”

“大人如何知道?”什么都没看到,其余侍卫都一脸不解,不过却没有怀疑严成的话,知道他本事一向很大。

“炎部杀手手段狠辣,杀人时不会一剑就杀死,而是慢慢折磨,直到身上重要经脉被挑断,全身都流血不止时,才会住手,因此空气中血腥味会特别浓郁。”严成蹙眉一想,又道,“看样子,来的是炎部高手炎松。”

侍从们都一脸佩服的样子。

慕青宁则是听得脸色苍白,加快了脚步,转过街角,刚才离开时的空地上,果然躺着一具浑身血淋淋的身体。

“世子!”慕青宁大叫一声扑过去,抱住静梧浑身是血的身体,“世子爷,世子爷!我回来救你了,你醒醒!”

严成眉头大皱,吩咐众人在四周戒备之后,也走到静梧身边蹲下,探了探鼻息,还有一丝余温,手腕上经脉却断了。

看来,他判断地没有错。

“小青宁??。”静梧虚弱地睁开眼睛,“你不要哭??。”想抬起手帮她擦干眼泪,可是经脉断了,没有办法抬手。目光忧伤地看着她,“好怀念,在边境的时候??天天和你较量??我??还没有赢过一次呢??。”

何为完美?

街道上响起马蹄声,由远而近。

慕青宁泣不成声,抱着静梧的身体痛哭:“等你好了,我们再较量一次,说不定你就赢了。”

静梧撑起满是鲜血的嘴角,微微笑了:“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的生命是为了你才存在的??。”

马蹄声在身后停住,侍卫都跪下来:“王爷!”

漆黑的夜里,侍卫手里提着几盏灯,昏昏暗暗的灯火里一身便衣的炎亦泽跳下马背,站在慕青宁身旁。

寂静,慕青宁的哭声显得十分突兀,在晚风里一直都没有听过。

绣着精致暗纹的袖口中伸出一只比花瓣还要漂亮的手来,轻轻按在慕青宁的肩膀上。

四周恍若一瞬间亮起来。

静梧垂死的眸子忽然亮起来,一瞬间仿佛万盏灯火。

炎亦泽,炎亦泽??他终于见到炎亦泽了??父王从小就告诉他:炎亦泽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人,没有任何人能超越他。

他年幼时并不懂什么是完美,直到长大后也不明白,何为完美?怎么样才能完美呢?

不懂??

可是今日,他懂了,父王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炎亦泽,就是完美??

喉咙里一瞬间被什么哽住了,原本预备好在炎亦泽面前说的一番话此刻一个字都出不来,变成苦涩的泪水,吞咽进肚子里。

父王等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见这个人一面??

泪水滚过静梧的眼角。慕青宁的哭声更大了。

严成低声道:“王爷,这位是靖阳王府的静梧世子!”

炎亦泽微微皱起眉头,形状优美的眉抒写着过往时光的寂寥。

靖阳王府,这个词竟然还会出现在他耳朵里。

有时候,觉得五岁以前的日子都是一场梦,匆匆就醒过来的梦,并且再也不会做相同的梦。

有时候,却觉得那真实的是自己的过去。

不堪回首

那座王府,那间别院,那一片竹子,那一张石桌??那个绝色女子不经意地转头,眼中流露出寂寞深远的神色,还有站在别院门口默默看着的俊美男子??

一切,已经久远地变成了过去。

他从来不去回忆,往事,不堪回首??

只是偶尔听说,靖阳王另娶了一位王妃,生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当时他在哪里呢?在宫廷的斗争倾轧之中,独自面对无数张各怀鬼胎的面孔和一个个残酷的阴谋。

后来,是十二岁那一年,新皇登基,各地王侯进京恭贺,靖阳王带着六岁的世子进京,他在皇宫里最高的台阶之上,低头俯瞰曾经被他称作‘父王’的男人,还有那个男人身旁靠着的一脸雀跃兴奋的孩子。

靖阳王需要高高仰起头才能看见他,他只冷冷瞥了他们一眼,便离去。

既然已经扔了他,为什么还要盼望相见?

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轻轻拉住他的小指,低泣的声音传入耳膜:“炎亦泽,你救救他??。”

慕青宁哭得惨兮兮的脸扬起来,泪光闪闪的大眼睛满含哀求。

炎亦泽缓缓蹲下去,晶莹的手指划过她的脸,轻轻拭去泪痕,才从她怀里接过满身鲜血的静梧。

侍卫们都看得倒抽一口凉气,从来都不喜欢被人靠近和接触的王爷,居然会抱着这么一具血淋淋的身体?

严成也吃了不小的一惊,以前以为王爷有洁癖的,每次看见王爷碰慕青宁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因为慕青宁一句话,竟然去抱一个垂死的人,看来洁癖一说有待商榷。

静梧微微笑着靠近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父王??一直很想念你??请你??回去看看他??。”

炎亦泽低下头,看着这张和靖阳王有五六分相似的脸,深藏的记忆恍若变成无数花瓣飞出来,在眼前旋转。

???..

“父王,父王!炎亦泽最怕写字了!炎亦泽喜欢骑马!”

“先把字写好,再去骑马,怎么样?”

“嗯??好吧!”

???..

他胆敢杀你

“好。”唇角微启,已经答应下来。

怀中的身体渐渐僵硬,微睁的眸中荡漾着晶莹的泪光,生命的气息化成夜晚飘荡的雾气??

“遗体送回边境,带上本王的信物前去悼念。”手掌抚过静梧的眼,炎亦泽对侍卫吩咐,放开静梧的身体,扶起哭泣不停的慕青宁:“别哭。”

“夜公子!”慕青宁紧紧握起双拳,“我要他把静梧的命还回来!”

炎亦泽用衣袖擦着她脸上的泪和血,对严成吩咐道:“搜捕夜公子的行踪,本王要看见他的尸体!”

“是!”严成领命下去。

慕青宁抬头望着他:“炎亦泽?”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炎亦泽把她搂进怀里,柔声安慰着,“他胆敢杀你,我就不会留他在这个世上。”

慕青宁反手抱紧他,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一天之中,仿佛经历了一生一世的事情,她居然都能忍受下来,现在靠进炎亦泽怀里,才发觉胸口中压抑了无数悲伤,此刻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宣泄出来。

泪水不知道流了多少,把炎亦泽胸前一大片都染湿了。炎亦泽一声不响,任她哭泣,夜晚的帝都大街很静,因为刚才有打斗声,所以家家户户听到哭声仍旧是门窗紧闭,没有人敢探出头来看一看。

等她哭得累了,倦了,身子软软的倒在他怀里,居然闭着眼睛睡了,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炎亦泽摸摸她的后脑,一大片结了痂的血块,心里一惊,原来她也受了伤。

“慕青宁??。”低声叫唤一声,忽然又觉得不忍,看她眉头紧蹙,便抱进怀里,跨上马背,带她回王府。

“王爷!”接到侍卫的回报,已经等候在王府里的婵娟看见满身是血的王爷也吓了一跳,“王爷!您——”

炎亦泽一个眼神扫过来,婵娟立刻闭嘴。

炎亦泽抱着慕青宁大步跨进房里,婵娟忙追上来,小声说:“王爷,先沐浴吧,您一身的血??。”偷偷看一眼在自家王爷怀里睡得酣畅的慕青宁,又说:“况且,慕青宁姑娘身上都是血,也睡不安稳。”

沐浴

炎亦泽不想在这个时候吵醒慕青宁,可是她脑后的伤和身上这些血确实应该清理,伤口要包扎,否则明天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婵娟善解人意地说:“奴婢在水池里放满了热水,水温刚好,有奴婢在旁边伺候着,不会吵醒慕青宁姑娘的。”

“嗯。”炎亦泽点点头,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

婵娟不明所以,忙低着头在旁边听候吩咐。

“你带几个细心的侍女伺候她沐浴,记住,不可吵醒她,还有,她头上有伤,不可碰到水。沐浴完后你送她回来,本王帮她处理伤口。”炎亦泽一条一条吩咐着,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人,微微一笑。

婵娟忽然间听到自家王爷一开口就跟她说了这么多话,受宠若惊又觉得真是好比久旱逢甘露,王爷的声音宛如天籁,比美酒还能醉人。谁想到王爷说完话后居然还浅浅的笑了,一时间完全变成石头一样的愣住。

“婵娟姐。”随后跟进来伺候的侍女小心地碰了一下婵娟的手臂,出声提醒她,婵娟才如大梦初醒一般,脸上通红,跑去伺候慕青宁沐浴了。

身体浸入温热的水里,慕青宁舒服地呻吟一声,幸好脑袋让一个侍女捧住,否则一准儿就栽到水里去。

几个侍女低笑一阵,开始细心地为她擦洗身体。

“王爷对她真紧张呢,一听说她来了,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要出去。”一个侍女艳羡地看着水中泡着的慕青宁。

“是啊,从来没见过王爷这么着急呢。”想起平日炎亦泽冷静自持的样子,几个侍女都憧憬起来。

“别说话,当心把她吵醒了,王爷要怪罪的!”婵娟毕竟在炎亦泽身边伺候,懂事多了。

几个人又继续专心工作。

慕青宁沐浴完后,被侍女送进炎亦泽的房里。

炎亦泽也刚刚沐浴完,披一件白色袍子坐在床上,翻看着几个精致的药瓶。

“下去吧。”炎亦泽把慕青宁接过来,抱着她坐在床上,拿起温热的毛巾细细擦拭她脑后的伤口,动作又轻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把她吵醒了。

番外【一】心愿(1)

伤口擦干净后,又涂上碧绿色的药膏,药膏冰凉,涂上非常舒服,果然,慕青宁嘤咛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和位置继续舒舒服服大睡特睡。

怕她晚上乱动把药膏抹掉,炎亦泽只能让她睡在自己怀里,半躺下去,拥着她柔软的身体睡去。

番外之静梧——心愿

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名叫炎亦泽,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

父王叫他‘炎亦泽’,每一次喃喃念着他名字时,都会默默流泪。

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也叫炎亦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万民仰头,都看不见他身上万分之一的光辉。

父王其实很年轻,可是身体已经垂垂朽矣。我娘亲很爱他,可是他对娘亲一向都冷冷的,他心里喜欢另一个女人。

炎亦泽炎亦泽的母亲。

如果,他没有离开的话,这个世上最美的人便是我哥哥。

他是父王这辈子唯一的心愿。

见他一面,只是见一见而已。

曾经身为草原之鹰的父王,如今只是边境这块大地上一个高贵的俘虏,将他囚禁在这里,永远不能踏出去一步的人,正是他唯一的心愿——炎亦泽炎亦泽。

天圣帝驾崩之后,炎亦泽封炎亦泽,掌管天辰最大的军事系统黑旗军。他向新登基的皇帝请求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软禁我的父王靖阳王,让他永生永世,都不能踏出边境一步!

我和父王从帝都回来的第三天,圣旨便到了。

新皇登基,举国同庆,各地诸侯进京朝拜新皇。

我和父王一起进京,那一年我六岁。在帝都繁华的景象中,兴奋得像一只小鸟。

“父王,你看,那是什么?”

“是望月楼。”父王的神色一瞬间沉重起来,望着那座最高的建筑。

“什么是望月楼?好高啊!”我仰起头,看着帝都最高的建筑,居然有人把楼房建的那么高。

番外【一】心愿(2)

身边一个侍卫连忙说:“回世子爷,那是天圣帝为摄政王时所建的楼阁,是帝都最高的建筑。不过现在摄政王府已经变成炎亦泽府了,望月楼也要被拆毁了。”

“为什么?”我不懂,那么高的楼,拆了不是很可惜吗?

“不止要拆望月楼呢,整座王府都要拆毁重建,这块地是炎亦泽亲自看中的,他说拆就拆,哪里有人会反对。”侍卫继续说,似乎对炎亦泽很敬畏。

我扳着指头说:“炎亦泽不是只有十二岁吗?”在我印象中,十二岁的孩子都很可爱的,怎么会像炎亦泽这么暴力?

父王轻轻拍了我的脸:“他要拆,就拆吧。”言语间说不尽的纵容和溺爱。

“父王,”我凑近父王的耳朵,小声说,“您说过炎亦泽是我的哥哥,我可以见他吗?我想见见世界上最美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父王嘴角边溢出一丝又苦涩又温柔的笑:“父王也想见见他。”

皇宫气势恢宏,比边境里碧罗皇宫还要宏伟十倍。新皇登基典礼十分隆重,王侯们依次进去朝拜。

保华殿修建得十分具有帝王威仪,新皇高高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下面的群臣。

新皇左侧是作为辅政大臣的寿王,右侧却只是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看样子绝对不会比我大多少,难道他就是炎亦泽炎亦泽吗?

我不敢抬头,可是忍不住好奇,父王拍拍我的手,我才按耐住好奇。

心里实在是不服气,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凭什么就高坐在皇帝身边让天下万民朝拜?他真的能辅政吗?

可是??尽管只看见身形,也让我蠢蠢欲动。他身边恍若有烟雾缭绕着,根本就看不清。

他真的是全世界最美的人吗?

朝拜过后,我和父王一起回养仪宫,刚刚走到泰兴殿,忽然间,原本周围热闹的声音忽然间全都静了下来,变得针落可闻。

父王的脚步也停下来。

我抬头看他,顺着他深沉的目光向上看。

番外【一】心愿(3)

数百级的阶梯一直向上,高的几乎看不见尽头,最高最高的那里,一片玄色的衣袂忽然飘过,我的呼吸滞了一下,立刻就认出那玄色的袍角属于刚才殿上坐在新皇身边的炎亦泽炎亦泽!

他此时正从最高的阶梯上走过,站立的身形更加优美,宛如连开十里,葳蕤生姿。

原来所有人都因为他走过而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忘记了说话,恐怕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太高抬遥远,根本看不清楚容貌。

我仰着头,一瞬间,似乎有弥天大雾,整个世界都缥缈起来。眼前飞旋着无数花朵。

“父王!那就是炎亦泽吗?!”我兴奋地叫起来,抓着父王的手不停摇晃,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高处的少年,舍不得移开。

我的声音成功地引起了炎亦泽的注意,他优雅地转头,目光冷淡地从我们身上扫过去。

我以为他看见我们会停下来,甚至走下来和我们说话。

因为父王说过,他是我的哥哥啊!

可是?..他只是那么冷冷淡淡地扫了一眼,我不确定他站得那么高究竟能不能看清我们的样子。

我倚在父王的身侧,期待地看着他。

目光流转过,然后微微下移,似乎是??落在我抓着父王的手上。

父王的手紧了紧。

炎亦泽却转回了目光,步子从容不迫,走了过去。

他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心里忍不住沮丧,我都还没有看见他到底有多美,他真的是父王所说的最完美的吗?

仰头看父王,他一脸落寞,还盯着炎亦泽消失的方向。

四周依旧安静,旌旗被风吹的飒飒作响,众人才好像如梦初醒一般,一脸茫然。

被这么多人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看,炎亦泽会是什么滋味?

这时一个官员走过来和父王说话,我趁机松开父王的手,溜出去,跑上高高的台阶,沿着炎亦泽刚刚离去的方向追去。

我一定要看看他长什么样子!一定要看!

番外【一】心愿(4)

炎亦泽挥退了尾随的侍卫,慢慢踱步,走过疏绝的竹林,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跟的很远,十分吃力,不敢靠近,又怕看不到。

“哈哈,哈哈哈??。”一串悦耳的笑声忽然传来。

我愣了一下,忽然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出来,冲着炎亦泽的方向。那个小家伙似乎很高兴,根本没看清前面的是什么人呢,冒冒失失就跑出来。

没到炎亦泽十步之内,忽然一道白色的闪电猛地出现,挡在那小家伙面前,小家伙猝不及防,撞上那道白色,重重地向后跌倒在地上。

炎亦泽脸色未变,我这才看清,原来刚才那道闪电,是一个全身雪白的男人!

小家伙坐在地上,左右看看,忽然张口‘哇’地哭出来。

那实在是个很漂亮的小东西,唇红齿白,眼睛又大又圆,沾着泪水,更加黑亮。

他应该摔痛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哭得这么没出息!

听到哭声,炎亦泽似乎有所动静,从白衣人身后走出来,蹲在那个小家伙面前。小家伙抬起头,忽然间哭声止住了,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嘿!那傻小子也被炎亦泽迷惑了吧!

我悄悄靠近一些,听见那个小家伙稚嫩的嗓子说:“你是谁?”

炎亦泽却不回答,蹲在小家伙面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人和你玩吗?”小家伙居然天真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差点儿就笑起来,小家伙继续说,“没关系,没人和你玩,那我和你玩吧。”她站起来,揉揉小屁股,笑得傻兮兮,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我拉着你的手好吗?”

炎亦泽抬起头,隔得太远了,我还是没能看清楚他的样子,可是我感觉有些清晰了,仿佛阳光出来那一刻,所以雾气都会渐渐消散。

他伸出了手,手掌轻轻握住小家伙的小手,“你叫什么名字?”

番外【一】心愿(终)

我更加凑近了些,忽然,一道闪电劈到我面前,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拎起来。

“放开我!”我使劲儿挣扎,挣扎,这个人绝对是铁做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小子,炎亦泽十丈之内都是禁区,不准靠近!”那也是一个白衣人,我怀疑就是刚才吓得那小家伙哇哇大哭的人。

哼,我可比那小子有出息多了!

“为什么?!”我扯着嗓子大吼。

“没有为什么!”白衣人低喝一声,提着我走了。

远处炎亦泽还抓着那个小家伙的手,小家伙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很是好看,一笑起来,两只眼睛立刻弯弯得变成月亮。

“慕青宁。”空气中传来幼嫩的嗓音,清澈得可以滴出水来。

慕青宁??

慕青宁,很多年以后我再听到这个名字时,据说她已经死了,从小女扮男装的孩子,身份终于被揭破,一场大火,什么都消失了。

炎亦泽为此整整疯狂了三年,四处奔波劳累,相思成疾。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炎亦泽,也是会相思的人吗?

当静芳从外地带回一个女孩时,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人人都会相思。

有些东西,就是一个轮回,兜兜转转,总要繁琐地绕来绕去。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了一定会相遇。

一朵花盛开,另一朵就会凋谢。

许多年之后,我看见了炎亦泽,见证了他的完美,要了他的承诺。

一朵花盛开了。

炎亦泽伸出手,温柔地拍着我身边哭得肝肠寸断的少女,轻声唤道:“慕青宁??。”

另一朵花,却凋谢了。

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多年前那个时候。

张嘴哇哇大哭的小东西,和眼前泪雨涟涟的少女,忽然间重合在一起??

谁打了炎亦泽的脸?

********

慕青宁睡了一个十分舒服的觉,睁开眼就觉得神清气爽,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张开手大大咧咧伸了一个懒腰,忽然觉得打在什么滑滑嫩嫩的东西上面,一惊,转了一下脑袋,谁知道一转,脑袋下就悬空,重重地砸在床板上。

“啊——”后脑上一阵锐痛,慕青宁疼得大叫一声跳起来。

猛然回头,发现一张美得惊世骇俗的脸正痛苦地皱成一个苦瓜的样子,脸的主人正双手捂着胸口吸气。

“炎亦泽!?”慕青宁连忙凑过去,“你怎么了?你被谁打了?”猛然间发现他颧骨的地方,细瓷一样的皮肤上竟然青了那么一小块,实在是大煞风景,不禁怒道:“谁敢打你的脸!?”

居然有人能忍心对这么美丽的一张脸下手,真是,真是太没有人性了!

炎亦泽摸摸脸只能苦笑,这个时候他要是说出‘元凶’来可怎么办才好?

“哼!简直没人性!可恶!让我知道是谁,一定泼他硫酸!拆他骨头!这种人要被雷劈死的——”

炎亦泽连忙伸手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怕她再说出更恶毒的咒语来,无奈道:“没事,是我不小心擦伤了。”

“什么嘛?”慕青宁拉开他的手,碎碎念,“那个明明是被拳头打伤的,怎么可能是擦伤的,你当我那么没常识!”

炎亦泽一挑眉,哂道:“原来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慕青宁抓住机会就开始胡扯,“我和人打架的时候,被揍成猪头呢!脸上都是青的!简直太惨了!过了一个月才恢复过来!哎,那段时间我都不敢出去见人!太惨了!”

她说的当然是没有穿越之前的‘光荣经历’,听在炎亦泽耳中却想成她失踪三年经历的事情,和人打架,被人打得那么惨,她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苦。

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内疚。

为什么没有早点儿找到她?这样就不会让她吃那么多苦了,在他的保护之下,谁也不能欺负她。

我喜欢你

“慕青宁,”炎亦泽握住她柔软的小手,“以后,不会有人打你了。”

“嗯?”慕青宁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美不可言。

“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的声音原本就如琴弦般的动听,此刻压低了,更具有一种低沉魅惑的磁性。

慕青宁怔怔的,蓦然间想起独孤夜的背叛,心里苦涩不堪,声音哽在喉咙里出不来。

现在方知道,喜欢一个人,而他的心却不在自己身上,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她顶着慕青宁的身体,一来就不需要任何付出,坦然接受炎亦泽的爱,她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等自己体验过那种感觉之后,才蓦然间醒悟过来。

每一次炎亦泽看过来的眼神,每一次他笑,背后都有很深很深的痛,只是她一直都看不到。

想着,眼泪一串一串掉下来。

还有死去的静梧,他守在她屋外的夜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原来,她辜负了这么多人。

“傻孩子。”炎亦泽宠溺地拭去她的泪,心疼得皱起眉,“别哭,别哭了??。”

慕青宁别开脸自己擦干大把大把的泪水,一边抽泣一边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大声说出来!”总是压抑着感情,怪不得慕青宁会去喜欢独孤夜。

炎亦泽一怔,随即笑起来:“好。”

慕青宁看着他:“好什么?”

“我喜欢你。”沉静的声音,恍若一块通透的白玉,隐隐散发着诱人的光。他眉目清远,隐然有种模糊却深刻的幸福。

“我喜欢你,慕青宁,我喜欢你。”

骤然听到炎亦泽的告白,不,应该是眼前这张脸让她完全接受不了,他说喜欢她哎??

“你??。”话没有说出口,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愣愣的样子又傻又可爱。

是不是太快了?他不是应该准备鲜花和钻戒吗?然后在浪漫的音乐下,用低沉好听的声音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

伤口

哎,她果然太贪心了??炎亦泽已经是最美的鲜花,最炫的钻戒,最浪漫的音乐,她还在奢求什么?

深紫色的眸中溢出绝艳的星芒,炎亦泽原本就是极冷淡的人,可是一颦一笑,却像燃烧的烈焰,可以焚尽一切。

一瞬间的高兴和幸福在胸中沉淀,突然之间一股洪流涌来,冲得七零八落。慕青宁捂着脸低下头害怕触碰到他的眼神:“炎亦泽,真的好希望,我可以给你幸福??。”

眸中的星芒渐渐冷凝,变得冰峰一样苍冷,炎亦泽形状优美的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慕青宁默然无语,刚才朦胧的幸福气氛荡然无存,变得有些僵硬。独孤夜的背叛是一把利剑,刺得她体无完肤。

而静梧的死,是在这个伤口上狠狠洒了一把盐??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她想着,又不觉地悲伤难抑,眼泪从眼眶里跌落出来。

炎亦泽伸出手去,伸到一半又忽然停下来。

或许,她此刻需要安慰她的人,不是他吧??

“我送你回蘅宫,好不好?”

慕青宁转头,眼泪滚下一大串,砸在炎亦泽放在锦被上的手背上,他眼眸微垂,指尖不被觉察地颤抖一下。

“我会派人保护你,不会让人伤害到你。”他轻缓地说,把她抱起来。

“王爷,景王求见。”门外侍卫恭敬地传话。

慕青宁浑身像被什么蜇了一下,一转头,看见炎亦泽淡淡的眼神:“好,本王这就出去。”

几乎是凭借本能的,慕青宁抓住炎亦泽的手:“炎亦泽!”

眼眸转向她:“他是来接你的吗?”

“不是!”慕青宁几乎可以笃定地说,独孤夜不会来接她,再也不会了??

“你不想见他吗?”看见她眉目间慌乱的神色,炎亦泽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她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向炎亦泽解释。后脑忽然间剧烈作痛,她低吟一声,表情痛苦。

迷梦

炎亦泽的手指像微风一样轻轻抚上去:“不要激动,这里受的伤很重。”顿了一顿,“既然你不想见她,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慕青宁咬着牙点点头,后脑一痛,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头重脚轻。

炎亦泽让她靠着柔软的垫子,才起身出去。

恍恍惚惚间,外面像是下了大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门窗。有风吹进来,是不是门没有关好?慕青宁朦胧地睁开眼睛,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堪,只有细微的光线从眼皮中透了进来。

头还是很疼??

“陌,为什么会这样??。”呢喃地声音,和细雨一样透着苍凉。

慕青宁心里一惊:这不是她想要说的话!她没有这样想过!

啪!

一声巨响,是窗户被风吹得打在墙上,摇摇晃晃,咯咯吱吱。

头昏脑胀,有什么东西,忽然间抓住她,一起坠落,坠落??

是??什么地方?

到处盛开的花朵,紫色的花瓣,翠绿的茎叶,是紫鸢花??那么一大片,是在福仁宫吗?

她怎么会到了福仁宫?她不是在炎亦泽府吗?

一阵风吹过来,所有的花瓣都摇曳起来。

“不信!我不信!怎么可能?”

一个细嫩的声音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稚气,给人的感觉十分好,只是??这声音好熟悉。

“哼??。”一声冷哼,不屑一顾,像对着前来乞讨的乞丐,“我怎么会喜欢你?慕青宁,你是什么东西?”

慕青宁一怔,整颗心骤然间紧缩起来,有些痛,却不像记忆中的那般锐痛,只是轻微的,像被针刺了一下??

“独孤夜??。”低低的呢喃,绝望,悲痛,心碎??

慕青宁努力想看清楚,那是什么时候的情景?说话的是慕青宁和独孤夜,那么,是那天坠马的事吗?

可是他们在哪里?慕青宁踮起脚尖张望,茫茫的一片花海,什么都看不到??忽然间微光一闪,远处光线跳跃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少年。

不要回去

微笑地抬起脸,细长的凤眼给人邪魅的感觉,可是眼中却忽然射出很凌厉的光芒。

“我从小就恨你!现在更恨!”

慕青宁倒退一步,脚下发软,几乎跌倒在地上。

那是那天发生的事情??

眼前一晃,哭声传入耳中,慕青宁抬起头,看见披散着头发的少女奔跑过来,整张脸被泪水弄湿了,尖尖的瓜子脸显得楚楚动人。

是她!是慕青宁!那悲痛欲绝的眼神和哭声!慕青宁想抓住她,可是手上一空,居然没有抓住。

“慕青宁!”慕青宁追上去,不要去骑马!回来!回来啊!

远处马儿长嘶,人立起来,马上的女孩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惊恐地睁大眼睛:“陌,救我!”

狂奔的马蹄,溅起满地飞花,在天空中飘然如雨。

漫天的花雨,一瞬间颠倒了天地,天旋地转??

“呜呜呜??。”

一睁开眼,是迷茫的一片白色,有十分刺眼的光射出来,慕青宁用手挡在眼前,循着哭声走去。

“慕青宁?”一个弱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哭得肩膀一颤一颤。

“你是谁?”她抬起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慕青宁。

这张脸,已经面对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现在看到长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还真有那么一点点诡异。

“我??。”慕青宁不知道怎么开口,心中汹涌澎湃,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慕青宁的衣领,“慕青宁!你回来吧!”

“不,不要??。”慕青宁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滚下来,慕青宁是第一次看见这张脸哭泣,怔了一怔。

“为什么!?”慕青宁不理解,她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慕青宁的感情,说明她还留恋着这具身体和生活过的一切,她怎么会不想回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谁都不要我了,我才不要回去??。”

“谁说的?你为了一个独孤夜就要置那么多人于不顾吗?一个臭男人就让你这样,你有没有出息!?”慕青宁差点儿就想给她一个巴掌,把她打醒,一般在爱情上受了伤的女人都会变得不可理喻。

。——

你不会懂

可是想一想,自己有什么立场打她?

她还不是一样没出息。

“你懂什么?你这个傻瓜,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慕青宁发起狠来可不是开玩笑的,从小扮男孩的人比起慕青宁这个半路出家的可不能相提并论。

慕青宁愣住了,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么?

慕青宁出奇的冷静,尖细的瓜子脸很漂亮,“那天的刺客,你知道是谁派来的吗?”

慕青宁微不可闻地震颤一下,三年前的刺客,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是我爹。”

轻轻的三个字,带着慕青宁咽下的泪水,悲戚心酸。

慕青宁张了张苍白的唇:“我早就知道了。”

慕青宁似有些不信,抬头看着她。

“那个时候,我不死,慕家都要死。”慕青宁缓缓说着,强扯着笑容挂在脸上。

慕寰已经打算舍弃唯一的‘儿子’了,所以她当时才会那么坚决地要走,而且,不拖累任何人,悄悄地,像一滴水被蒸发了那样,消失得彻彻底底??

否则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就算有炎亦泽护着她,慕寰也绝对不会手软。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不仅仅是自身利益的立场,也是政治斗争的立场。

她不死,就永远是潜伏在慕寰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慕寰狡猾老辣,怎么会容许她活着?他有那么多女儿,随便牺牲一个又何妨?

“她不是你爹,你说的轻松,你没有经历过,你不会懂??.。”慕青宁步步后退着,一边流着泪,一边哀切地望着她,“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会被我左右,你就是你??。”

“慕青宁!”慕青宁追上去,忽然一道白光,茫茫的白色顿时消失不见。

刚才睡下的大床,锦被里还是暖烘烘的。

外面果然下了雨,绵绵柔柔,从天空坠落下来,就像在流泪一样。

慕青宁起身下床,推开门,一股冰冷的气流就扑面而来,打了一个寒战,慢慢走出去。

我的事你最好别管

走在石板路上,两旁是青翠的竹林,水珠聚集在叶尖,一阵风吹来,就滴落下来,打在慕青宁身上。

她没有抬伞,雨中漫步的感觉很惬意。

一梦醒后,整个身体都像脱胎换骨一样,无比舒服惬意,心情豁然开朗。

后脑还是隐隐作痛,不过不像先前那么强烈了。

穿过竹林,婵娟抱着一堆衣服走进来,迎面遇见慕青宁,愣了一下。

“慕青宁姑娘,您怎么出来了?王爷吩咐过不准打扰您,让您好好休息的。”

“我出来走走,没事。”慕青宁心情愉快,笑眯眯眨眨眼,“不用跟着我,我保证只是走走。”

婵娟半愣着,慕青宁已经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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