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琉璃世界6

是隐身咒！

铜镜中的自己消失了！里面只映出他身后的床幔！

成功了！

慕青宁雀跃的心情几乎没有办法比拟，只是现在应该珍惜时间，她也不知道这个隐身咒可以支撑多长时间，所以越快离开越好！

她看见一扇开着的窗户，走过去观察一下没有人，轻手轻脚爬上去，可是刚爬上窗户，两个巡逻的侍卫便走过来了，她立刻一动不动地停在窗户上，等着那两个人过去。

两个侍卫一边走，一边还低声说着话。

“真不知道王爷在想什么，那个普通的女孩有什么好保护的呢？谁会来害她呀？”

“可不是，连送进去的饭食都要检验一边，真不明白，在咱们王府里，还有人敢动什么手脚吗？”

“看来王爷是看上那个女孩了，要不怎么这样保护啊？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王爷这么在乎一个女人呢！”

“哈哈，是啊！看来我们王爷是动真情了……。”

两个人笑着渐渐过去了。

慕青宁却已经有点儿支撑不住了，不过听了那两个人的话，脸颊却有些微微泛红，她连忙镇定心神，不知道自己隐身的时候脸红是什么样子的？

她跳下窗户，便飞快跑出去，出王府的路她记得很清楚，所以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出了璃王府大门，这意外的好运让慕青宁更加喜悦。

此时已经天黑，日曜城里万家灯火，路边的红灯笼照亮了路途，她不敢停下来，隐身咒不知道解开没有，不过身上那种有水流过的感觉还在，所以她想应该还在隐身吧。

夜晚市场的繁华已经过去了，此刻的街道静悄悄的，除了更鼓传来的声音，便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了，道路旁的红灯笼发出朦胧的光芒。

大街小巷兜兜转转跑了一遍，累得半死，慕青宁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

太好了，没有被发现。

她刚刚这么想完，突然后面就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继续找！她不可能跑远的！”

慕青宁心里一惊，已经被发现了吗？不知道是不是惊慌地原因，身体里那种水流的感觉忽然消失了，然后，整个身体都变得冷冰冰的！

咒语消失了吗？那她现在就不是隐身的状态了！

不行！快念咒语！

她在心里重新念了一遍隐身咒，可是这一次却怎么都找不到刚才那种感觉，身体依旧冰冷，夜晚的风吹过来，她更加冷了。

完全没用，刚才的感觉竟然找不到了！

慕青宁在夜风里打了一个寒颤，不敢继续多想，拔腿就往前跑。

“追！把这里都包围起来，她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心里的害怕已经超过了一切，再也没有什么能同这一刻的感觉比拟了，她只知道，如果被抓住，她会失去很多很多。

她不要再等待，命运已经给了她太多折磨了，这一次，她必须用自己的力量来反抗！

没命地跑，黑夜中她的身影如同坠落的天使，白色的衣服染上了夜色的寂寞冰凉，在冷冷地风里张扬，黑发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偶尔的灯笼一闪而过，发丝上似乎披上了霓虹。

转过一个街角，忽然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里有微微的光芒闪着，微微的风吹着窗帘晃动，里面有人影若隐若现。

车夫在前面打着盹儿，身子一晃一晃的，慕青宁这才看清楚自己跑到日曜城内一处湖边，夜色下，也看得出这里风景极好，绿柳成荫，碧波潋滟，湖水中映着天上的明月星光，水里闪闪烁烁，仿佛是谁撒下去无数奇珍异宝。

她想了没想，就跳上那辆马车，因为提前观察好了情况，所以她没有弄出一点儿动静，那马夫还浑然不觉地坐着大梦。

马车里的火光一照，慕青宁立刻眯起眼睛，但是也以更快的速度上前去捂住那人的嘴巴。

“不要说话！”

那人并没有什么动静，慕青宁努力适应着马车里的光亮，眼睛微微有些刺痛，鼻尖只闻见一股很淡雅的清香，有点儿书卷的味道，又有点儿水沉薰香的味道，柔和的，很好闻。

待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差点儿没有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那人一双绿色的眼眸，向她投来冷冷地犹如冰峰一样的光芒。

慕青宁打了一个寒颤，整颗心都扑通扑通跳起来。

这个情况未免太诡异了吧！

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缘分呢？

慕青宁缓缓松了手，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对不起……。”她低着头，连一眼都不敢看琉璃之主的眼睛。

而他则放下了手中正拿着的书，身子朝软垫靠了靠，眸子里依旧是冰冷的光，却一句话也不说。

马车里布置得很舒适，铺着柔软的白色毯子，四周壁板上也铺着奢侈的虎皮，琉璃之主坐着的地方放着几个柔软的垫子，让他很舒适地靠着。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袍子，很随意，似乎是临睡时忽然想起来要出来一趟，于是也没有过多地装饰。

可是这样的他，却更像是当时统治四海八荒的炎亦邪，全身上下微微笼罩着光芒。

慕青宁看的一呆，几乎都忘了自己正被人追杀，等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呼喝声时，才猛然醒悟，急忙说：“我被人追杀！救救我！”

追倒是真的，杀就没有这么夸张了，可是为了博取这个看起来冰冷得像是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一样的琉璃之主，她还是有必要这么夸张一下的。

谁知道琉璃之主的眸子却一如既往地冷，没有半点儿波动的痕迹，听了她的话，却开口道：“哑叔。”

外面的车夫动了一下，连忙掀开车帘，恭敬地等候琉璃之主的吩咐。

琉璃之主看也没看慕青宁一眼，便说：“让外面那些人过来，他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等等！”慕青宁急得肝火旺盛，差点儿就破口骂人，但是一想起这是琉璃之主，还是努力忍住了，只是伸手抓住哑叔的衣服，哀求地望着他，“求求你，不要……。”

她眼中泪光闪动，只要一眨眼，泪水就会落下来，她的眼睛原本极大，又非常清澈，所以泪水盈盈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任何人看了都会动恻隐之心。

但是琉璃之主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转向哑叔：“哑叔，还不快去。”

慕青宁的眼泪已经流下来，双手死死拉住哑叔不放，目光悲戚，看着琉璃之主：“你不能这样，我跑出来，都是为了你啊！”

绿色的眼眸更显得妖异，他微微侧过脸，嘴角似乎浮起一个讥讽地弧度。

慕青宁知道他把她想成爱慕他的那些女人，肯为了他牺牲一切，但他从来不在乎，就像现在不在乎慕青宁一样。

他的不在乎，就像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兵器插入她的心脏里，让她痛不欲生，每次想起这样的他，就恨不得自己也一起失忆了。

为什么要记得？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来承受这些？

难道，真的是报应吗？她负了琉璃之主那么多，所以现在应该来偿还了？

好，既然如此的话，她也无怨无悔！偿还就偿还！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愿意！

“哑叔。”琉璃之主再次催促了一遍，哑叔才挣开慕青宁的手，正要转身，慕青宁却突然扑向琉璃之主！

哑叔一惊，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呀呀’声，想上去阻止，却忽然呆住了。

因为慕青宁扑上去并没有袭击琉璃之主，而是……吻上了他的唇……

她疯了！

是啊，已经疯了。

几千年的爱恋，怎么不让人疯狂？琉璃之主当时不也疯了吗？

她终于明白那种痛，终于明白他在燕国的祭台上强要她时眼中那种疯狂刻骨的恨意。

原来爱一个人，那么深的爱，是会变成更深更彻底的恨的！

她终于明白了！可是，是不是晚了呢？

琉璃之主起初被她大胆地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不想和她触碰，可是身后已经是马车的壁板，没有退过去，她速度如此之快，竟然真的被她吻在了嘴唇上。

那一刻的感觉，模模糊糊，竟然有一种让他心痛的感觉。

仿佛失去多年的珍宝，再一次回到自己身边，暗中喜悦，那种感动，让心都跟着痛起来了！

没有办法拯救的……心痛……

他觉得不可思议，这种感觉，为何？

这个少女柔软的唇瓣，带着一丝少女的芬芳，有些甜甜的，让人想更深一步地去品尝。

辗转中，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咸涩的味道落进他的口中，他一怔。

而慕青宁却咬着他的唇瓣，用力地咬着，终于尝到微微的血腥的味道，才松开，泪水已经把她整张脸都模糊了，也滑在他嘴角边，他不觉得嘴唇上伤口的痛，只觉得她流泪的样子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为什么要忘了我……。”她哭着把脸埋入他的胸口，压抑着声音抽泣，“你快记起来，快记起来啊……。”

琉璃之主怔怔地，双手放在身侧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去拥抱她……

“啊啊……。”哑叔比划着说，外面的追兵已经到了。他在询问琉璃之主该怎么做，他看得出来，九公子似乎已经改变主意了。

琉璃之主伸手把慕青宁推到一边，挑开帘子一角，有两个璃王府的侍卫已经到了马车前，一看见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立刻跪下道：“原来是九公子再次，小的们鲁莽惊扰公子了！”

琉璃之主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很难得的开口道：“怎么回事？”

两个侍卫得到琉璃之主的询问，顿时受宠若惊，抢着说：“回公子，是我们王爷的一位宠姬走丢了，让小的们出来寻找。”

宠姬？这两个字闪进耳朵里的时候，琉璃之主的眼中出现一抹阴骛，但是稍纵即逝：“这里没有什么宠姬，你们到别处去找。”

“是！”侍卫立刻站起来离开，能和倾绝天下的九公子说上这么几句话，已经是无上的荣幸了，待回去的时候，还能在弟兄们中间炫耀一下呢！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琉璃之主放下窗帘，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却惊讶地发现，刚才还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做出那种出轨事情的女人，居然已经睡着了！

“喂！”他推了她一下，有些不甘心，原以为，她会感谢他的。

该死！他为什么要期待她的感谢？她用什么来感谢？

“傻瓜！”他把她推得离自己更远，看见她睡得依旧很沉，似乎怎么样都不会醒过来的样子，又把她拉过来一点点，因为马车动的时候，她可能会滚下去。

他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忽然间有些疑惑，她刚刚哭着说为什么要忘了她？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她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

还是，她把他认错成了别人？

琉璃之主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可恶，竟敢把他认成别人！不可原谅！

他伸手，又把她推了出去。

掉下去就掉下去，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丫头，他好心救她一命就算不错了！

慕青宁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佝偻的老人背对着她正忙着什么。

她想起这是昨晚琉璃之主口中的‘哑叔’，便也喊了一声：“哑叔？”

昨晚太雷累，为了逃跑，几乎把身上的力气都用尽了，所以现在动一下，身上就很痛，慕青宁吸了一口气，从睡着的床上翻身下来。

哑叔转过身，看见她能下床了，便走上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拖着就往外走。

“哑叔？哑叔你要干什么？”慕青宁被拖着走，完全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对方是个哑巴，她又不懂哑语，这个交流很困难啊！

哑叔脸色严肃，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慕青宁抬头看见大门，立刻明白哑叔要做什么，抓住一棵柱子死死地抱着。

“我不走！你休想把我赶走！”

哑叔严肃地看着他，手指里比划着什么。

“我不懂哑语！不知道你说什么！”

哑叔气得狠狠一跺脚，不再比划什么，要抓着慕青宁离开。

“不要！不要！我不要走！我要见琉璃之主！你让我见琉璃之主！”慕青宁大喊大叫起来。

哑叔见她居然敢直呼自己主人的名字，气得眉毛都拧在一块儿了，伸手过去要捂住慕青宁的嘴巴。

慕青宁趁着这个空当挣开哑叔，转身往回跑。

她就知道琉璃之主不会像独孤夜一样好心收留她，到最后还是要把她给扔出去的！

她在院子里到处乱跑，来来往往的侍女都惊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奇怪少女，府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女子？

哑叔在后面依依呀呀喊着，他跑的很快，可是慕青宁古灵精怪，绕来绕去，让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眼看着她就要跑进琉璃之主住的院子，更是急得乱叫。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凭着一股直觉，便跑向了琉璃之主的居住，慕青宁左右看看，发现这座院子特别幽静，一片竹林郁郁葱葱，风吹着，竹影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顺着地上铺着的青石小路走进去，里面的房屋隐隐约约的。

“大胆！里面不得擅闯！”

两个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挡住慕青宁的去路。

慕青宁看了他们一眼，大概知道这便是琉璃之主的居住，心里高兴，便故意大声说：“我要见琉璃之主！”

“公子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他不见我，一定会后悔的！”她故意朝着里面大喊，这时，哑叔已经追上来，拉着她往外拖。

“琉璃之主！你不见我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她大喊着，无奈被哑叔拖着到了外面。

没用吗？他连这一点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失望中，里面那两个人又走出来，道：“公子让你进去。”

慕青宁一喜，果然是有用的！任何人哪怕再与世无争，也会有一点点好奇心的吧，琉璃之主当然也不会例外。

因为，他此刻只是个凡人。

若是当年的炎亦邪，她这点小小的把戏哪里能骗过他？

慕青宁回头得意地看了一眼哑叔，跟着那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琉璃之主正坐在床边，悠悠地品着茶，茶香在屋子里四溢，他垂着眼，慕青宁进来也没有抬起来一下，只是淡淡地问：“你想说什么？”

慕青宁嘿嘿一笑：“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进来见你而已。”

他还是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你真是个讨厌的女人。”

慕青宁一拍桌子，道：“琉璃之主！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你要是再这么说，我以后让你后悔！”

琉璃之主怔了一下，方抬起眼睛看她：“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慕青宁呆了一下，这个问题不觉得好笑吗？“琉璃之主，你将来会爱上我的！”

这是注定好了的！无论都不能改变这命运！她早就清清楚楚知道了！

但是琉璃之主眼中还是飞速闪过一抹讥讽，他怎么会相信如此荒诞可笑的话来？“我凭什么会爱上你？”

慕青宁被他的话一堵，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凭什么爱上她？爱上就爱上了呗？哪里还有为什么？

“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你动不动？”

琉璃之主望着她，心里充满一种可笑的感觉，可是看着她认真而坚定地面孔，那种可笑却在慢慢减退，忽然间有一丝奇异地感觉闪过，他竟然发现眼前这个少女很美。

乌发如漆，明眸似水，那神情的倔强带着一点点孩子般的得意和骄傲，竟然让他觉得很可爱。

他是不是疯了，自从她跑进他的生活来搅局，他就有这种感觉。

“你出去！”他冷冷地别开眼睛，不想再看那张让他感觉矛盾的面孔了，一看到那张脸，就想起昨晚她大胆对他做的事。

“不出！”慕青宁死皮赖脸地说，“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死也要死在这里的！”

琉璃之主沉默了一下，问道：“什么条件？”

“带我进宫见皇上！”

“进宫？”他眼中闪出复杂的光。

慕青宁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眼中赤裸裸写着‘怀疑’，他在怀疑什么？怀疑他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吗？

可是她，应该怎么解释？解释不了啊，她进宫的目的就是接近皇上，这一点，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

“反正，请你一定要帮我！”

琉璃之主不再说话，反正这种事情与他无关，只要摆脱这个烦人的女人就可以了。

琉璃之主答应了，可为什么？心里一点儿都不高兴呢？是因为他的怀疑吗？还是因为他漫不经心地答应比以前更加冷漠？

慕青宁穿过竹林走出去，耳边响着竹林沙沙的声音，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不行，现在不能哭出来，她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

她刚刚转出了院子，独孤夜便神色匆匆地赶来了，两个人刚好在转角的地方错过了，慕青宁迷迷糊糊也美誉哦看见他，而独孤夜急着去见琉璃之主，也没有看见她。

微风拂动着那一排清脆的竹子，独孤夜走到竹林中间，便看见琉璃之主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身白袍，站在竹林前，绿眼睛幽幽地，望着什么地方出神。

独孤夜停下脚步，有些不忍心上去打扰那副美好的画面，但是心里想起慕青宁，还是轻轻咳嗽一声。

琉璃之主抬起头看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手指旋转着一个茶杯，淡淡地问：“怎么？”

“慕青宁不见了。”独孤夜也不打算隐瞒，开门见山地说。

琉璃之主眉峰一挑：“那又如何？”

“她没来找你？”独孤夜斜眼看着他。

琉璃之主冷然一笑：“她为何来找我？我和她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独孤夜紧紧抿着唇，他一直是温柔亲近的人，很少看到这样子绷着一张脸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严肃，倒是有几分璃王的风范。

“我以为……。”他艰难地说，“她……很在意你。”

琉璃之主笑得有些讥讽：“女人在意的东西太多了。”

独孤夜抬起头，从他的话嗅到一点点不寻常的东西。

琉璃之主站起来，慢慢走到一棵竹子便，折下一片竹叶，放在掌心里把玩：“独孤夜，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是又怎么样？”独孤夜的表情很严肃，“不管有没有爱上她，我都想保护她，她是个好女孩，值得我这样做的。”

琉璃之主轻轻哼了一声。

“琉璃之主，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她？”

“没有。”他低着头，懒懒地回答。

“好，希望你没有骗我。”独孤夜朝后退着，准备离去，看见琉璃之主翕动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一样，又忍不住说：“琉璃之主，一生之中，要遇到让自己珍惜一辈子的人，是不容易的，所以遇到了，一定不要错过几回。”

琉璃之主抬头看着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待看见独孤夜走出去之后，才缓缓地松开手，让手里绿色的竹叶慢慢滑落掌心，飘飘荡荡落在地面上。

一辈子珍惜的人……吗？

如果有，也不会是那个女人吧，怎么想，她都不会成为自己要珍惜一辈子的人，虽然她曾说过他会爱上她，不过那也只是一个无知的少女在说着不可能实现的空话而已。

但是琉璃之主永远不会知道，命运的转轮，似乎对他很不公平……兜兜转转，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

当年的炎亦邪琉璃之主，不也是同样不相信轮回镜的话吗？可是最后，他爱她爱得宁愿付出生命，为他不惜杀死天神，颠覆整个九瀛大陆……

命运的手，从一开始，就把他和她的生命牵扯到一起，生生世世，注定要纠缠不休。

现在的他，和那个时候的他一样，不会相信慕青宁就是让他倾尽天下的女子。

慕青宁慢慢吃着哑叔送来的食物，看着哑叔在院子里忙着洗他那匹毛色鲜亮的黑马，马儿仰着头，一副享受的样子。

“哑叔！”慕青宁喊了他一声。

哑叔不耐烦地转过头瞪着她，用眼神问她有什么事。

和哑巴交流就是这么困难啊……慕青宁想着，问道：“哑叔，你从小看着琉璃之主长大的吗？”

听到这个少女又在不懂规矩称呼自己主人的姓名，哑叔很不高兴，别过头去，不想搭理慕青宁。

慕青宁看见哑叔一把年纪，居然还在气呼呼地闹脾气，不禁有些好笑：“哑叔，你不要这样啦，我又不是坏人，再说，以后我也会成为你的女主人的！”

哑叔一辈子阅人无数，哪里见过这种厚脸皮的女子？

昨天在马车里那种大胆地行为已经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今天居然还敢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慕青宁笑嘻嘻地说：“你不用瞪我，也不用怀疑，我说的都是真话！不过，检验真理的办法只能是时间了，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她傻傻地笑起来，那种自信满满的样子，忽然让哑叔的心软了下来，那是一种父爱的天性使然，他想起自己的女儿，刚刚出生就在贫寒中死去，如果他的女儿没有死，现在也和这个少女一般大小了吧？

他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也像这个少女一样有着纯真的笑容，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痛苦一样？

哑叔失神地想着，想着想着，浑浊的老眼中，竟然泛出了泪光，他不想让慕青宁看到，连忙转过身去。

可是慕青宁还是看到了……原以为哑叔是个不近人情的老人，想不到，哑叔竟然会有眼泪。

“哑叔……。”慕青宁轻轻地说道，“我的家乡，有这样的说法：千万不要为逝去的亲人流泪，否则，他在往生的路途中便有了牵挂，就不舍得进入下一个轮回了。所以，为了逝去的亲人，千万不要哭，让他……安心地轮回吧，也许下一次轮回中，还会再遇到的。”

哑叔佝偻的身子震颤起来，像是摇晃的高山一样，他背对着慕青宁，把额头抵在马背上，像是在拼命压抑心中的痛苦。

慕青宁默默地柔柔酸涩的眼睛，她也快哭出来了，虽然能说出这种话，但她又何尝不是每次都为逝去的亲人流泪？她做不到的坚强，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做到？

其实，她根本不配说这种话！

慕青宁站起来，想离开这里，一抬头，却看见站在院子门口的琉璃之主。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里面盈盈打转。

失去的人……她为这个人，哭泣了多少次啊……

琉璃之主绿色的眼睛宛如一池幽泉，静静地望着她。

听到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心里也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幼时他曾经为了逝去的父王母后流过多少次眼泪？那样的话，他们是不是至今都无**回呢？

“是真的吗？”他轻声问，表情很脆弱。

慕青宁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琉璃之主，忽然之间心里很柔软，看他像个孩子一样问她这种问题，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是自己在保护琉璃之主，而不是每一次，都让他为了自己付出惨重的代价。

“也许是吧，爱着你的人，都不希望你难过。”我也一样，慕青宁在心里默默地说。

琉璃之主抬起眼睛，眸中的绿色如同宝石。

身为凡人的他，七情六欲，便显得那么清晰，让他更加虚无。

琉璃之主在看了她一阵之后，便恢复了往常冰冷的神色：“明日我就安排你进宫。”

“嗯。”没有喜悦的心情，慕青宁应了一声。

琉璃之主又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她不高兴？可以进宫见到皇上，她不是应该欢天喜地吗？对于这样的女人，这样冷淡的反应似乎不应该。

她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觉得根本看不透她，这个少女站在自己的面前，如同一个谜团，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他很努力想看清楚里面是什么，可是每次看到若隐若现的一角，便再也看不见什么了。

这是为什么？

“谢谢你！”慕青宁低头快速说完，转头就跑了。

进宫，找到司言，问清楚一些事情，然后……然后该怎么做？等待命运让琉璃之主想起什么来吗？

想起他作为炎亦邪琉璃之主的日子，但想起来之后呢？天宫消失不见了，炎亦邪，还可以归位吗？还是，他注定已经永远是凡人了？

慕青宁忽然觉得很无力，自己的力量，居然这么渺小。

她很后悔以前的自己没有努力，如果她很厉害，如今面对这一切，便不会这么茫然无助了。

*********

其实琉璃之主的方法也和独孤夜一样，让他化装成自己的近卫，大摇大摆走进皇宫里去，像上次一样，没有任何人起疑。

现在慕青宁只祈祷不要再遇见倩兮，就算要遇到，也要等到见了司言之后。

琉璃之主走在前面，过往的宫女见了他个个红了脸跑开，慕青宁在后面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这种情况，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会改变的吧。

琉璃之主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收敛笑容。这时，有个内侍跑过来，在琉璃之主面前行了礼，道：“奴才给九公子请安了，公子难得进宫，奴才这就去向皇上通报。”

“皇上在哪里？”琉璃之主面无表情地问。

内侍谄媚地指指前面，道：“皇上这个时候都在御花园。”

“走吧。”琉璃之主没有再说什么，举步往前走，内侍连忙跟着，一边讨好地笑着，一边回过头看了慕青宁一眼。

慕青宁连忙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内侍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那眼光就像是某种冷血动物一样，让人忍不住发冷。

走到御花园门口，那内侍便道：“皇上不喜欢外人打扰，公子一人进去便好，其余人就在此等候吧。”

慕青宁暗暗着急，如果不能进去，进宫也是白进啊！司言就在里面，她想立刻就见到他！

琉璃之主看了内侍一眼，又看了慕青宁一眼，没说什么，走进御花园。

慕青宁想喊住他，可是那内侍又回过头，蛇一样的目光盯着慕青宁的眼睛，她身体一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该死！那个内侍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用那样的眼光盯着她，她根本就没见过那个人啊！

慕青宁靠着一棵树，闷闷地看着御花园的拱门，其余侍卫也在旁边休息。

有什么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呢？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有侍卫把守，她法术又不行，那个隐身咒上次使用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灵验了，无论她怎么做，法术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各位大人在此等候九公子，想必累了吧。”

慕青宁思考的思路被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不禁抬起头，见几个貌美的宫女笑着走过来，手上挽着篮子，笑嘻嘻地朝他们这边看。

跟随琉璃之主进来的几个侍卫立刻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这种情况他们也见多了，宫里总有这样的女子，想要打听一些九公子的消息，或托他们把自己的信物书信之类的东西传给九公子。

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九公子也从来不去理会那些信物。

“我们带了酒水，来孝敬各位大人。”宫女们走过来，从篮子里取出一个酒壶，还有几只碗，另一个宫女把倒了酒的碗送到侍卫们手里。

慕青宁手里自然也被塞了一只碗，她愣愣地看着碗里的酒，哭笑不得，这下可不得了，她哪里会喝什么酒啊？这么大一碗酒要是灌下去，她还活不活了?

再说，她现在的身份可是琉璃之主的近身侍卫啊，万一喝了酒露出马脚来，那才丢脸呢！

“小哥怎么了？这酒不好么？”送碗给她的宫女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慕青宁立刻说：“好！当然好！好就啊！”

“既然是好就，小哥怎么不喝？”

“呃……。”慕青宁看着清澈的酒中倒映着自己纠结的脸，“这个，我喝……。”

其余侍卫已经喝了两碗，他们也不知道慕青宁是女子乔装的，只知道这个身材很矮的侍卫是九公子亲自带来的，因此也不敢说什么，现在见她端着酒犹犹豫豫，一副娘们的样子，都忍不住起哄：

“我说兄弟！一碗酒你就喝了吧！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让小娘们瞧不起啊！”

“就是就是！你看那小宫女都笑你了！”

慕青宁呵呵笑起来，现在还能怎么样？只能祈祷自己经过这么多年，酒量能长进一点了。

端起酒碗凑近嘴边，喝下去一下口，就呛得差点儿吐出来，但看见面前的宫女一脸期待的表情，便心一横，喝就喝了！怕什么呀！

“慕青宁！”

独孤夜一手打翻了慕青宁手里的酒碗，酒液洒到地上，‘哧’一声，冒了一阵白烟，独孤夜的脸色都白了，紧紧抓住慕青宁的手：“酒里有毒！”

慕青宁看着那阵冒起的眼，同样脸色苍白，其余侍卫也白了脸，送酒来的宫女更是个个花容失色：“不，我们没有下毒……。”

话没有说完，慕青宁就痛苦地捂着肚子，身子忽然像一滩烂泥软倒在独孤夜怀里：“疼……。”

独孤夜抱住她，不顾礼仪地大喝：“快！把御医叫来！”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慕青宁额头上躺下来，她的脸色从苍白转为青紫，渐渐支撑不住，一旁的侍卫看的心惊胆寒，个个都担心自己也一样中毒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感到痛苦。

送酒给慕青宁的宫女看见事情成功，立刻转身逃跑，独孤夜大喝道：“抓住她！”

侍卫不敢怠慢，上前一步，轻松就抓住那个宫女，宫女尖叫道：“我不知道！放开我！放开我！”

外面的骚动自然惊动了里面的皇上和琉璃之主，听到外面有人喊‘慕青宁’的名字，琉璃之主眉头一皱，还未说话，皇上便已经飞快跑出去。

“陛下！”倩兮惊恐地叫了一声，仿佛看见什么可怕的事情。

琉璃之主看了她一眼，她才低下头，跟着皇上也跑出去。

司言推开重重包围的侍卫，少年的脸庞被激动占据，他喊着：“慕青宁，慕青宁……。”这一次，不是他听错了吧，有人在喊慕青宁的名字啊，是慕青宁的名字啊……

他推开了侍卫，正好看见被璃王抱在怀里的少女脸色青紫，一口黑色的鲜血从嘴里喷涌出来。

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终于，终于找到她了！

可是慕青宁，她，她怎么了？

“慕青宁！”

“慕青宁！”

璃王和皇上的声音同时响起，众人惊诧地回过头，只见皇上疯了一样冲上来，从璃王怀里抢过那个中毒的少女，嘶哑的声音大吼着：“来人！叫御医！御医呢？”

司言抱着慕青宁，用浓重的鼻音说道：“慕青宁，朕找到你了……。”

慕青宁被痛苦折磨地扭曲的面孔上缓缓浮出一抹笑意：“你……你还记得……太好了……司言……没有忘记……。”

“朕不会忘的！朕永远不会忘了慕青宁。”司言紧紧搂着她的身子，像是个害怕被别人抢走玩具的孩子一样。

慕青宁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我……我不想死……。”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这样？谁想害她？已经见到了司言，为什么一切都来不得了啊……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没事的，没事的，慕青宁不会死……。”司言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在颤抖，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御医在哪里？御医在哪里？！”

宫女侍卫四处奔走，谁也不敢怠慢，这个时候的皇上，像一个真正的帝王了，不再是那个孩童心性的皇上，他……是一个掌控天下，生杀予夺的至尊！

御医很快赶来，而慕青宁也被安置在最近的宫殿中，司言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看着御医战战兢兢地用各种解毒的药排除慕青宁体内的毒素。

慕青宁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渐渐地，鼻子里也流出黑色的血，眼圈一周慢慢地黑了，慢慢地在个个器官之间扩散，这种毒药，最后让人七孔流血而死。

“慕青宁不能死！你要是让她死了，朕要你的命！听到了没有！”

御医丝毫都不敢怠慢，双手颤抖着，一边擦汗一边诊治：“臣遵命，臣遵命……。”

“毒是下在装酒的碗里，所以只有她一个人中毒了。”

独孤夜靠在宫殿外巨大的柱子上，轻声说着话，目光转向身旁的琉璃之主：“你不该带她进宫。”

琉璃之主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衣袖下的双手，握得紧紧地，十根指节泛着青白色。

为什么他会那么害怕，在出来看到她吐血的那一刹那，就仿佛自己的心被人从身体里挖出来一样，叫他痛得要发疯了！

那个丫头的生死和他有什么关系？真是好笑……那种感觉，一定是错觉吧。

他听到独孤夜的话，抬起头，道：“为何有人害她？她是谁？”

若是寻常女子，皇上怎么会那么在乎？她和皇上，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皇上口口声声叫着她的名字，在她没有出现之前，皇上便一直这样了。

如果她曾经在凤凰国出现过，又好皇上有这样密切的关系，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他是慕青宁，皇上要找的慕青宁。”独孤夜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骛，“早就让她不要进宫！知道她不会听话，才把她软禁起来，谁想到她竟然能逃跑！”

“你就这么在乎她？”琉璃之主嗤笑。

独孤夜紧紧抿着唇，目光一转，便看见皇上的宠妃倩妃在宫女侍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倩妃的样子很平静，她是个美丽的女人，这种平静让她看起来更加美丽。

独孤夜的眼睛眯起来，透出猫一样锐利的光，脸上却笑着：“居然劳动倩妃娘娘大驾，那个丫头真是福分不浅啊。”

倩兮转过头，眼波流转：“那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妾身说什么都要来探望一二。”

“哦？”独孤夜露出疑惑的表情，“臣不明白，那个慕青宁怎么会和皇上认识。”

“这个……。”倩兮笑了笑，“恐怕说得太远了，王爷还是日后问问慕青宁姑娘吧。”

倩兮正要朝前走，忽然琉璃之主伸出手，挡住她的路，倩兮吓了一跳，琉璃之主和独孤夜不同，独孤夜前身是凤凰神，是燕国的神灵，她无缘得见，但是炎亦邪……

在以往凤凰国的琉璃界中，她曾经过炎亦邪的壁画，栩栩如生，作为后来通知九瀛大陆的天神，关于他面貌的传言在四海八荒传的沸沸扬扬，那是天底下最美的人，也是最高贵的人。

曾经的天神，谦虚怎能不怕，虽然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九公子便是炎亦邪琉璃之主这一点，她是从来不曾怀疑过的。

只是姬夫人曾经说过，作为知道这个秘密的其中一人，若她泄露了这个秘密，等待她的，便是比死亡更凄惨百倍的下场。

所以她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就要忽然伸手挡住她的去路，她想起炎亦邪的身份，吓得腿下一软，噗通一声便跪下来。

就要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突然跪下去的倩妃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独孤夜也吃了一惊，倩妃的高傲他是领教过的，没道理会被琉璃之主吓成这样啊，他以为这个女人仗着皇上的宠爱便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了，想不到居然会怕一个公子。

是她做了亏心事儿心虚，还是另有原因呢？

“倩妃娘娘这是何意？”琉璃之主收回手，冷冷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倩兮，也没有打算伸手扶她一下。

倩兮战战兢兢的，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恐惧，面对炎亦邪，她怎么能不害怕？

“娘娘。”跟着她来的侍女连忙过去扶起她。

倩兮额头上渗出了汗水，转念一想，自己此时若这样恐慌，暴露了炎亦邪的身份，下场恐怕更惨。想到此，她便笑了笑，道：“今日天气太热，妾身还是改日再来探望了。”

“倩妃娘娘慢走。”独孤夜笑着说。

琉璃之主绿色的眼睛冷冷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轻哼一声。

独孤夜笑道：“她在你面前下跪，这种荣幸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她可是皇上的宠妃啊。”

“她是心虚吧。”琉璃之主冷然道，“一个小小嫔妃也想在后宫兴风作浪，她还太嫩了！”

独孤夜眉毛一挑，很少看见琉璃之主这么认真，这一次，是……因为慕青宁吗？因为被害的人是慕青宁，所以让一向冷静地琉璃之主也变得焦躁了？

“若是慕青宁死了，最伤心的人莫过于皇上，然后，皇上追查这次事，她也逃不了。若是慕青宁没死，皇上更要追查这件事，以免日后再有人趁机害慕青宁。那个女人那么蠢，确实不适合留在后宫啊。”

“也许。”琉璃之主的绿眼睛一闪，“那个下毒的宫女也死了。”

“原来她还不笨。”独孤夜笑起来，望向宫殿，里面，不知道慕青宁怎么样了？

“老臣无能，老臣无能，求皇上开恩。”御医跪在地上，额头一下一下磕在地上，都磕出了血来，可他还在不停地磕头。

司言的眼睛都红了，抱着慕青宁的身体大喊道：“朕杀了你！杀了你！你为什么治不好她？为什么？”

老御医都快哭出来了：“皇上开恩啊……。”

“来人！来人！”司言朝外面大喊，“再来御医来，在全国找，只要能治好慕青宁，要什么朕都给！”

外面的琉璃之主和独孤夜也听到皇上的喊声，连忙跑进来。

只见皇上满脸泪痕，抱着床上脸色青紫，眼睛，鼻子，嘴巴里都流出黑色血液的慕青宁，大喊大叫，形如疯子。她怀中的那个女孩，气息微弱，看起来，已经不行了……

司言哭着抱紧了慕青宁，喃喃道：“救救慕青宁，朕不要慕青宁死……。”

琉璃之主的心像被什么揪痛了一样，似乎看见了她正慢慢消散的生命，那些逐渐冰冷的气息似乎变成了细细地银针，一起刺进他的身体里。

他紧紧握着双手，为了摆脱这种烦人又痛苦地感觉，琉璃之主蹲下去，揪住御医的衣领问道：“怎么回事？”

御医看见是九公子，身体更加颤抖，结结巴巴地说：“臣，臣也不知道……臣的药，是，是最好的解毒药，慕青宁姑娘身体里的毒，是可以解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独孤夜接口问。

御医哭丧着脸：“但是药让她吃下去，完全，完全没有作用啊。这，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御医一直在重复着和‘不可能的’，摇头摆脑，像是疯了一样。

琉璃之主和独孤夜对看一眼，解毒的药在慕青宁身体里没用？

“这怎么可能？”独孤夜摇头道，“人的身体，不都是一样的吗？”

司言抱着慕青宁哭起来：“朕不要她死，朕不同意，朕要慕青宁活着！”

“还有办法吗？”琉璃之主沉声问。

御医摇着头：“臣没有办法，臣，实在没有办法了……。”

“没用！”琉璃之主冷冷地说，“连毒都解不了，留着你何用！来人！拖下去斩了！”

独孤夜吃了一惊，连司言都抬起头来，挂着泪水的眼睛望着这个英挺的男人，心里忽然有些害怕的感觉，他把慕青宁抱得更紧了。

“琉璃之主，别这样……。”独孤夜刚说了一句话，琉璃之主便冷冷地望过来，他连忙住口，心里升起一股冰冷的感觉。

这个人……还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皇上，把她给我。”琉璃之主站起来，朝司言伸出手去。

司言怔了一下，紧紧抱着慕青宁，摇着头：“慕青宁……是朕的。”

“给我。”琉璃之主朝前走了一步，伸出去的手距离司言不过一个人的距离。

司言的身体开始颤抖，但还是倔强地摇着头：“不，不要……。”

听到司言的哭声，慕青宁漆黑的眼睛慢慢睁开，她眼眶一周都是黑色的，更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又黑又大，像是一个深渊，吸引着人不断往下坠落。

她看见琉璃之主就站在面前，恍恍惚惚，还是在天界的那段日子，琉璃之主笑着向她伸出手，说：“慕青宁，跟我走。”

她忽然就哭出来，眼泪混合着黑色的血，滚过她青紫的脸，在脸上形成一道道诡异的痕迹，她看起来像是传说中夜间出现的魔女，那张脸上诡异中透着无法言说的美丽。

琉璃之主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心里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似乎永远都无休止。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啊……

为什么，明明那么讨厌她，明明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却那么像把她占为己有，仿佛……她天生就是自己的！容不得别人半点觊觎，她只能是他的！

眼中的绿色越来越深谙，越来越可怕，司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他心性本来单纯，这个时候更是被吓得一动都不能动，张开嘴巴，也说不出话来。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头顶上的天还要宽广，投下的阴影，可以笼罩整个世界！

琉璃之主俯下身子，要从司言怀中把慕青宁抱过来，独孤夜刚想开口阻止，却听见外面内侍通报说：“陛下，琉璃界的姬夫人求见。”

这一声声音插进来，就像像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下来，低下头，看着自己伸手去抱慕青宁的动作。

怎么回事？他在做什么？他竟然……

似乎是不敢相信，琉璃之主立刻直起身子。

慕青宁还抬着头，望着他，漆黑的眼眸中，似乎有一抹惊喜，可是看见他收回了手站起来时，眼中的惊喜慢慢消退，变成一种令人心痛的失望和悲伤。

他终究是……没有想起来吗？

也许不该失望，这原本就不怪他，可是，在感觉自己生命快要消失的时候，她多么希望，多么希望他能够想起一切啊……

就算只是安慰也好，至少，在她离开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绿色的眼睛里，有对她的爱。

“传，传姬夫人。”司言喃喃地说，依旧惊魂未定，像个孩子一样。

姬夫人慢慢走进来，身后跟着背着药箱的侍女，仔细一看，竟然是云淑，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慕青宁，然后目光一转，看到站在一旁的独孤夜。

云淑的眼眶顿时通红起来，走路的脚步也有些不稳，差点儿便摔倒了，幸好姬夫人抬手轻轻托住她：“小心一点儿。”

云淑点点头，心里却依旧无法平静。

神，她从小就侍奉的凤凰神，终于，再次看见那风华……

云淑想哭，想过去再次朝拜凤凰神，可是她知道这个关头不能再分心了，她必须治好慕青宁！

“夫人怎么回来？”司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姬夫人，这个掌控琉璃界的女子，是整个凤凰国唯一能进出天宫和炎亦邪交流的人，所以，她受到所有人的尊敬。

姬夫人笑了笑：“妾身是来为慕青宁姑娘解毒的。”

“哦？”司言道，“夫人还会解毒吗？”

“妾身不会解毒。”姬夫人一脸妩媚的笑容，望向站在床边的琉璃之主，媚眼如丝，“但是，慕青宁姑娘的毒，只有妾身能解。”

琉璃之主绿色的眼睛眯起来。

姬夫人掩着嘴巴笑了，昔日的天神啊，此时，他不也只是个凡人吗？

“那好！夫人就快替慕青宁解毒吧！”司言急忙说。

云淑解下背上的药箱，走到床边，双手捧着在姬夫人面前。

姬夫人笑着看了看慕青宁流出黑色血液的眼睛，慕青宁的眼睛也看着她。

“小慕青宁，是不是很痛苦啊？”

慕青宁点点头，痛苦，何止痛苦，简直生不如死！

“没事了，有我在，就不会有事的。”姬夫人轻轻拍了拍慕青宁的脸，双手从药箱里捧出一个什么东西，闪着绿幽幽的光芒。

“那是什么？”司言天真，心直口快，指着那绿幽幽的光芒便问。

姬夫人瞟了一眼琉璃之主，笑道：“这是来自月曜城炎亦邪的恩泽。”

慕青宁瞪大了眼睛，月曜城，炎亦邪……怎么可能？

炎亦邪已经，已经……她悲伤地目光再次看向琉璃之主。

捧着绿色光芒的姬夫人忽然道：“请各位出去一下，炎亦邪神迹，不便让凡人看到。”

独孤夜想说什么，却看见琉璃之主第一个转头就走了，皇上也迟疑着从床上下来，走了出去，独孤夜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一起出去了。

“炎亦邪的恩泽？”独孤夜一边走一边喃喃地说，拉了拉琉璃之主的衣袖，“天上那位炎亦邪，真的会管一个凡间少女的事情吗？”

“谁知道。”琉璃之主淡淡地说，刚才，姬夫人和慕青宁的目光，都让他很不舒服，仿佛自己被置身在一个迷茫的境地里，而姬夫人和慕青宁却很清楚地站在外面看着他。

那种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独孤夜耸耸肩，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晴空无限好：“月曜城……。”

那个传说中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存在？炎亦邪，是不是也存在呢？

姬夫人手中的光芒在三个人脸上都映出一种迷幻，那团光芒看起来那么神秘，圣洁，而躺在床上的少女眼眶里慢慢流出黑色的血液，在青紫的脸上如此的诡异，二者是如此的不协调。

光是圣之光，而慕青宁的血，是暗黑之血。

一个代表最高处的天界，一个代表最底层的魔界！

“你本是魔族，人族的药，自然对你不起什么作用了。”姬夫人说着，慢慢俯下身子，把光芒放在慕青宁额头中心。

那种光芒渗透出来的温暖，是属于琉璃之主的，一如他拥抱自己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和味道。

她一生一世都难以忘记……

现在的琉璃之主不会拥抱她，而她，只能在想象中，思念着过去的他。这一团光芒，好像是……被他紧紧地包围着，很霸道，却很温柔。

慕青宁的泪水慢慢滑下眼眶，哽咽着问道：“为什么？他不是已经……。”

姬夫人在床边坐下来，抚摸着慕青宁的手，慢慢叹了一口气：“他是那样爱你……。”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样的话，慕青宁的眼泪更是怎么都忍不住，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泛滥开来。

“在天劫出现之时，他已经料想到自己违背神契，终将接受消亡的命运，但是，她放不下你，如果他消失了，你该怎么办？”姬夫人眼眶里，也闪出了晶莹的泪水，“所以他把三分之一的法术，化成三道绿光，让我在你危难之时救你。”姬夫人的泪水流出来，她捂着嘴巴，泣不成声，“若不是他分出了三分之一的法术，怎么会造成整个天界的消失？他是个自私的人，为了你，他什么都不要了！”

慕青宁呆呆地，泪水无声无息流过脸庞，她没有一丁点儿感觉，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额头上，属于琉璃之主的绿色光芒，正源源不断地把温暖的力量传送给他。

好像他在身边，微笑着轻唤：慕青宁，我的慕青宁……

她用力拉扯着床单，颤抖着哭出来：“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如果不分出那些法术，他是有力量对抗的，他连杀死天神千夜的力量都有，怎么可能对抗不了小小的神契？

都是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她啊……

无数天界神族的姓名，就因为要保护她一个人，统统消失了……

罪人，她是天底下最大的罪人！

“慕青宁，你不要激动，你的毒还没有消除了呢！”云淑按住她颤抖的身体，焦急地说。

慕青宁一把抓住云淑的手：“云淑，云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如今的局面，她已经彻彻底底迷失了。

姬夫人坐在床边，目光中充满了怜悯。

慕青宁，从你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这样的命运，轮回镜的预言不会错啊。

炎亦邪会爱上你，你是他一生的劫，若他渡不过这个劫，就只能被你杀死了。

现在，预言一点一点地在实现，炎亦邪，可不就是被你杀死的吗？

命运，一直这样，那双看不见的手，冥冥之中，操控着一切……

那双手，究竟是谁的呢？连炎亦邪都无法抵抗啊，何况你只是个小小的魔族？

悲惨的命运，注定你一生一世都逃不过。

谁让你……是天神和炎亦邪同时爱上的女人？

慕青宁哭了一阵，绿光的力量在慢慢渗透，她的脑袋越来越混沌，越来越迷糊，最后，渐渐地睡着了，光芒也随着，从她的额头上渗下去，慢慢消失了。

姬夫人出神地看着慕青宁的睡容，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云淑，你看她，睡着了都在哭。”

慕青宁脸上还挂着混合着黑色血液的泪水，长长地睫毛下，依旧有泪水流出来，慢慢地，流入发根里，消失不见。

“还能哭，不是很好吗？”云淑低声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连泪水都流不出来了呢。

“是啊。”姬夫人长长叹了一声，“能哭，真好……。”她替慕青宁拉好了被子，又抬起头笑道：“刚才看见璃王，是不是很激动？”

云淑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姬夫人道：“他是凤凰神没错，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凡人，你要切记啊。”

“我知道。”云淑低声说，脸色微微有些激动，“可是夫人，我，我……。”

“我知道。”姬夫人了然地点点头，“他是你的神，就是你的一切了。不过，这一次天劫，是三位天神都必须承受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云淑不说话了，慢慢在慕青宁床边坐下，就是因为知道这样，她作为凤凰神最虔诚地圣女，却不得不做出沉默地选择。

少女的脸庞上透出一种隐忍的坚强，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坚强起来，等着凤凰生重新归位的一天，同时，也要保护慕青宁……

经过姬夫人一番救治，慕青宁的情况果然立刻好转，原先从眼睛，鼻子，嘴巴里流出来的血都慢慢停止了，青紫的脸色一点一点转变为正常的色泽，沉睡中的慕青宁脸上被擦干净了，像个面捏成的娃娃。

司言喜不自胜，立刻下令大肆封赏姬夫人，而姬夫人只是笑着婉拒了。

“那不是妾身的功劳，是炎亦邪的恩泽。”

司言愣了一愣：“炎亦邪？”

姬夫人指了指天空：“炎亦邪，看着人间呢。”

司言立刻又转身对着天空的方向拜了三拜，炎亦邪是凤凰国的守护神，果然不错呢！炎亦邪保护了慕青宁，日后，他要更加尊敬炎亦邪！

“这个丫头叫云淑，是慕青宁家乡的女孩，妾身想慕青宁在深宫一个人恐怕寂寞，因此把云淑带来给她做伴，陛下意下如何？”姬夫人把云淑拉出来。

司言当然不会拒绝，姬夫人治好了慕青宁，他现在心里正高兴着，就算姬夫人提出让他下跪拜谢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何况只是收一个侍女罢了。便立刻欣然同意。

云淑跪下来谢恩，清瘦的面孔隐隐有一种喜悦。

姬夫人拍拍她的被，便转身走出去，大殿之外，独孤夜和琉璃之主还站在门口，等着皇上宣召才能进去。姬夫人刚刚跨出门口，便笑着对两个人行了一个礼。

独孤夜笑道：“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姬夫人道。

独孤夜眨了眨眼睛，问道：“那是什么毒？为何只有夫人能解？”

冷漠地琉璃之主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只不过他天性寡淡，自然不会问出口，独孤夜问了，正好合他的心意，便也把绿色的眸子转向姬夫人。

姬夫人似是无意地看了琉璃之主一眼，目光里诱人的魅惑：“倒不是毒药的问题，而是…..慕青宁本身的问题。”

“哦？这从何说来？”独孤夜便不懂了。

姬夫人掩着樱桃小口嫣然一笑：“这个嘛……。”她有意卖了一个关子，“那毒药，是对人下的，解药，也是对人制的，就这么简单。”

独孤夜脸上温和地笑容慢慢消失了。

琉璃之主绿色的眸子也越来越深暗。

姬夫人行了礼，转身袅袅地走了。

独孤夜和琉璃之主各自也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各怀鬼胎，两个人道了别，既然慕青宁没事了，那留在宫里也没意思，于是两个人都各自回府了。

*********

宫里几乎人人知道曾经宠极一时的倩妃一夜之间失宠的事情，她得宠也在一夜之间，失宠也在一夜之间，这匆匆来，匆匆去，倒也没什么奇怪。

深宫帝王的宠爱，本来就是朝夕变幻的事情，没有什么稀奇。

可是对于谋划许久好不容易有出头之日的倩妃来说，这，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她已经用尽一切办法，想不到，还是只捧住了一把空气，根本就不曾抓住过什么，她枉费心机，一切却都是空谈！

这，多么可笑！

这几天，倩妃躲在宫殿中不见人，送进去的饭食一应原样不动地被送了出来，宫女们惶惶不安，让人去禀报了皇上，可是皇上如今一心只有刚刚进宫的女子慕青宁，哪里有心思管倩妃。

原本皇上的心里就不曾有过倩妃吧，不然怎么说倩妃要绝食而死，皇上也无动于衷呢？

“让她不要死，朕不喜欢死人。”皇上只是如此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让人下去了，自己又去看那个中毒卧病的慕青宁。

侍女们哪敢把这些话禀报给倩妃，只说皇上事务繁忙，过几日会来看娘娘的。

这种话，骗骗小孩子还可以，骗倩兮，恐怕不可能，她那么聪明，早就知道皇上如今的心思，自己竟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也是啊……

她得宠是因为慕青宁，现在慕青宁真的来了，哪里还会有她什么位置？

但是，她怎么会甘心？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昏暗的大殿中，倩兮靠着床上的软垫慢慢抬起头，怨毒的光芒从她美丽的眼睛里闪现出来，犹如吐出蛇信的毒蛇！

慕青宁已经慢慢好了一些，这几天，身子恢复不少，已经可以让云淑扶着在床上坐会儿了，每天吃的从原来的清淡稀粥慢慢变成一些精细的饭食。

因为好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慕青宁胃口大开，竟然一连吃了两碗小米饭，看的云淑心里一跳一跳，要是这饭吃下去不好消化怎么办啊？

司言却笑嘻嘻的，问：“还要吃吗？”

慕青宁擦擦嘴巴，稍微满足：“吃饱了，吃饱的感觉真好啊。”

过去几天，御医都说不能吃饱，要留一半胃口来吃药，吃完那些药她也没什么胃口吃饭了，况且太清淡的东西她看了都没胃口，今天好不容易药量减少了，饭菜也很可口，她当然胃口大开了！

云淑听了司言的话，却道：“慕青宁又不是猪，能吃那么多！”这几日跟皇上相处下来，云淑也发现这个傻皇帝真是平易近人，而且很可爱，没有内侍在旁边的时候，也慢慢能开几句玩笑。

司言当然不会生气，笑得傻乎乎地：“云淑说得对，慕青宁当然不是猪了。”

这两个人一口一个猪的，叫的慕青宁心里颇不愉快，轻咳一声：“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司言把慕青宁抱过来，赖上她的身子，像个孩子一样撒娇：“慕青宁，你好了真好，朕以后不惹你生气，会好好对你的！所以，你再也不能一个人偷偷跑掉了。”

“上次是意外。”慕青宁慢慢把司言推开，现在她什么都记起来，对于司言，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

冥帝司言，她的记忆力，他是一个固执地少年，对天神忠心耿耿，天神被琉璃之主杀死之后，司言也随之堕入人间，没想到经过几世轮回，竟然会变成这样。

但总是是个傻子皇帝，他的前身，也是一位守护神啊！

慕青宁很难接受这样身份的司言。

也许是感受到慕青宁身上陌生的疏离，司言顿时有些恐惧，扑闪着眼睛问：“慕青宁，你讨厌我了吗？”

慕青宁一怔，连忙说：“没有，我怎么会？”

“可是你……。”司言低下头，委屈地瘪瘪嘴。

慕青宁叹了一口气，好多话她都说不出口，怎么告诉他，他是前世的冥帝司言，在他是冥帝的时候，曾经那么讨厌她，因为他认为她是加深天神和炎亦邪之间仇恨的导火线，因为她，才会让炎亦邪生出叛逆之心，导致了天神的消亡。

司言曾经很恨她，若不是赤璃的保护，她恐怕会被司言带着一起堕入人间的轮回吧。

这些，她都无法说出口，而因为这一切都在记忆中，所以她更加无法忘记，也无法接受司言此时此刻单纯的爱意。

如果有一天冥帝终要归位的话，他会想起这一切，到时候……

“皇上，慕青宁是女孩子，您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云淑看出慕青宁的困惑和尴尬，在一旁说道。

司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泪汪汪的，这个人间的少年皇帝，似乎不能接受那样的说法：“那朕以后都不能拥抱慕青宁了吗？”

“能啊。”云淑笑道，“等皇上长大了，把慕青宁娶回去做皇后可以了。”

慕青宁本来想着云淑好聪明，这个时候能帮她解围，但是听到云淑说最后一句，差点儿从床上跳下来，只可惜身上虚软无力，不能让她如意，但是心里却哀号起来。

云淑那是什么破建议啊？

让司言娶她做皇后？这可是她最大最大的忌讳啊！

首先，司言的身份就不允许，她接受不了，司言将来恢复了也接受不了！

再者，她心有所属，并决定此生矢志不渝，要是嫁给了皇帝，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心？

所以云淑帮她这个忙，真是个帮了一个倒忙！

但是云淑哪里会知道那些？

慕青宁和炎亦邪琉璃之主的感情，她也只是听姬夫人偶尔提起过一些，他们之间的感情到了何种程度云淑自然不会知道，而且司言这么喜欢慕青宁，慕青宁要是真的嫁给皇上，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啊！

“对啊！朕怎么没想到？”经云淑一提醒，司言立刻豁然开朗了，一拍手站起来，“朕要下诏！册封慕青宁为皇后！”

慕青宁差点儿当场就晕过去，忙说：“皇上，不……。”

“慕青宁！你好好养伤，朕很快就会把事情办好！”沉浸在快乐和喜悦中的司言，没让慕青宁把话说完，便快乐地跑出去了。

慕青宁急得直冒冷汗，拉着云淑摇晃：“云淑快去把皇上追回来！让他不要去！”

“嫁给皇上不是好事吗？”云淑说，“皇上这么喜欢你。”

“不是……。”慕青宁急得要哭出来了，一想起琉璃之主，心里还是那么痛，她怎么可能嫁给司言啊！“我不喜欢司言！我不可能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