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运

回到家里，时现立即进行自我检查，没问题啊，大概是刚刚看了一堆内容奇怪的手稿，所以变得跟张渊祁一样魔怔了？

封建迷信要不得！还是要多晒太阳，积极向上！

时现给自己泡上一杯茶，捧着杯子坐到窗边，督促自己感受鸟语花香。

阿嚏——！

突然出现的一个喷嚏抖得杯子里的茶晃了出去，他赶紧起身拿纸。

阿嚏！

阿嚏——！

接二连三的喷嚏让他措手不及，难道感冒了？想起早上的请假理由，他无奈地笑笑，什么叫做报应！这就是报应啊……下次请假就应该报讨厌的人的名字，说对方生病了自己去探望！嗯……最讨厌的好像就是主管……

时现想象着给主管打电话说“你生病了，我打算请假来看你”的诡异画面，摇摇晃晃走到厨房，将手中的茶改成热水。

“多喝热水。”他自我劝导一句，咕咚喝完大半杯。

阿嚏——！

又是一个喷嚏，紧接着上嘴唇发热，两行鼻涕挂了出来。

看来光喝热水没用啊，时现昏昏沉沉跑到客厅，翻出一盒感冒药就着剩下的热水吞下。

不一会，感冒药导致的困意来袭，在不见好转的喷嚏和鼻涕以及头痛的围绕下，时现摸索到床上，一点一点缩进被子里。

现在新增了畏冷和颤抖的现象，看来感冒药也不太顶用啊……等等，那盒感冒药好像是几年前买的！

时现勉强撑开眼睛，全身却因为肌肉酸麻动弹不得。

“不会吧……我死不瞑目啊！”

也不知道是过期感冒药还是病情加重的原因，他的思绪开始模糊，恍惚间又回到断平路那座房子里。

电脑桌上的一张张手稿飞起，变着花样飞来飞去，张渊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每个人都只是命运的配角……”

时现沉溺在古怪的幻觉中，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强撑无效，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

黑夜，一轮惨绿色的月亮挂于天际，时现吃惊地站在月光下，不可置信地伸腰踢腿。

没了，喷嚏鼻涕头痛，以及肌肉酸痛乏力全没了？

他仿佛看破人生般自我怀疑道：“我死了？”

朝周围扫看一圈，当下正处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树林里，空气中漂浮着似有似无的雾气，令视线范围极小。

“这是死后世界？”时现喃喃念完，伸出手指轻轻掐自己一下，有痛感，难道死后也会觉得痛？

还是说没有死，而是被人绑架丢到这里？

虽然这个猜测比较扯，但他更愿意相信。随即，他自我安慰道：“如果是主管想对我动手，那也不是没可能！”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时现抬起头，看到有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透过雾气出现。

穿着一件口袋很多的深色外套，体型微胖，头发长而凌乱，脸大但是五官挤到一起，给人感觉是个黑化的肥宅。

男人看到时现后短暂吃惊了一瞬，随即，阴沉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时现刚想问点什么，只听到砰的一声，他的左臂血肉绽开，骨骼和肌肉都被什么削出深深沟壑！

对方的恶意扑面而来，时现瞳孔骤缩，第一个反应是，逃！

嘶——好痛！

暗绿色的月亮下，时现捂着手臂上夸张的伤口拼了命逃着，时不时被脚底下来不及看清的东西绊倒，然后立即爬起继续，两边诡异的景色从眼底快速划过，全都蒙着一层脏雾。

叮——

身后传来铜铃摇响的声音。

时现心凉到冰点，那个人赶上来了！

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变慢，跨出去的右脚迟迟落不到地上，好像四周的空气密度增得无比大，导致任何一块肌肉的发力都受到阻碍。

“救……”这种阻碍同样影响到说话，嘴张不开无法发出任何求救。

如今只剩下脑袋还能运转，他能够想象到此刻的情景：夜色下，穿着一身灰色纯棉睡衣的自己像个木偶一样，夸张地张开手脚停滞在空中，一点一点完成跑步这个动作。

冷静，冷静下来！时现强使自己驱逐心中的恐惧，那个男人有直接杀死我的能力，却只是攻击了手臂部分，应该不是失准的问题。现在也只是束缚我，不一定会死，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快冷静下来找机会好好谈一谈！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消失，陌生的男人停在了身后！

紧接着，时现感到脚下一凉，似乎有什么黏腻的东西顺着爬上来了，蜥蜴？蛇？

他睁大眼睛等待着，也许只是男人的宠物，被放出来吓唬吓唬人而已，没问题的，就算是蛇也不一定瞬间死亡，一定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冰凉滑腻的触感渐渐向上，似乎有某种毒素顺着触感注射到体内，让他感到全身发麻，肌肉发胀酸痛，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恐惧被激发，越来越强。

凉意涌上胸骨，一颗女人的脑袋出现在眼前，脸上仅有苍白的嘴唇，头顶的黑发掉得只剩下几缕，湿漉漉随意耷拉在脸侧，与头连接的不是脖颈，而是一截蛇的身体！

这一眼看得时现呼吸一滞，心中忍不住爆出粗口，他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拼命挣扎四肢想要摆脱困境，可空气的密度似乎越来越大，他感到全身像被浇筑进水泥之中，完全无法动弹。

这个基础上，他还被怪物用长长的尾巴捆绑住，冰凉和麻痹感围绕全身……

时现只能在心中发出无声地呐喊：为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除了主管什么人都没有得罪过，为什么会遭受这些？！

随即想到张渊祁留下的遗言：吃下糖果，将会面临遭遇。

时现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那颗糖？这么说我没死，只是在经历张渊祁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可是我现在马上就要死了啊！

叮——

铜铃再次响起，怪物听到后突然往上窜高半米，以一种对待猎物的姿势俯视着时现。

“嘶~”它张开嘴，露出满嘴密密麻麻，尖利带血的牙齿。

我真要死了！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时现突然想起张渊祁那句话：每个人都不过是命运的配角。

他想起在好友床上看到的新闻，有外出务工的农民在工地上从手脚架摔落，有教学的老师在学校门口被撞，有下班的青年路过小区被高空抛物砸，有富豪开车摔下高架。无论是谁，在命运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也是。

“你有信仰吗？”张渊祁的另一句话突然出现在脑中。

信仰？

……好像当时的回复是什么都信？时现其实什么都信也什么都不信。平时的他拒绝一切牛鬼蛇神，看到锦鲤转运又忍不住转发。主管说相信自己一定能行，他只想少信成功早点下班。

信仰可以改变命运吗？好像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不少例子闪过脑海，怀着坚定信仰击败命运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那现在信仰什么能有救呢？对方可是妖怪！

时现一时找不到信仰，自我放弃般随口念道：“耶稣上帝如来佛，列祖列宗，不管是什么，如果能救我请出个手，我将一辈子信仰你。”

怪物对面前猎物的奇怪行为愣了一秒，它看了眼身后的驱使者，随即将嘴裂开成一个诡异的幅度，锁定猎物脑袋快速冲下！

它已经饥饿太久，它要将猎物吃得渣都不剩！

咣——

刺眼白光从时现身上冒出，形成一道白色光柱升至苍穹。

怪物在这一瞬间正好触及光柱，完全来不及躲闪，变成一团黑雾快速蒸发不见。

白光一闪而逝，时现的身体也恢复正常，他愣了一秒，随即决定事后再研究发生了什么情况，不过他没有跑，而是选择回头面对。

刚刚的一系列经验告诉他，单纯逃跑并无用处，对方不杀他是因为想放出怪物吃他，而这个怪物已经被莫名的白光击杀了。现在更适合直面敌人，好争取更大的生存可能！

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绿色月光将他照得阴森诡异，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后，男人胖胖的脸上明显泛起了警惕。

时现捕捉到这抹情绪，猜测他应该畏惧刚刚的白光。

或许可以赌一把，趁机震慑住对方？不……不行，现在什么都不清楚，贸然行动就是作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时现咽了口口水，尽量保持脸上不露出慌张的情况下，正面朝着男人快速后退。

那个人站在原地，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趁对方还在顾忌，时现加快脚步，等距离再拉远一些就快速逃跑，往树林深处逃，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天亮，再想办法回家！

正在思考着等会往哪边逃的时候，他没留意到身后的情况，不知道踩到一块什么，突然踉跄几下摔倒在地。

也就这一瞬间，陌生男人嘴角裂开，张开双手冲了过来！同时手里出现一团扭曲的白色，瞬间变大形成两道气流直袭而至！

这什么东西？！时现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看着两股气流从左右快速窜到自己眼前。

生死瞬间，从侧面也出现两股同样的气流，在时现面前汇聚一起，相互撕裂着消散！

时现扭头看向侧方，有个穿着睡袍的男人站在树影下，只能勉强看清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