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司英的忧愁

回到房间，时祁渊脱下黑袍，换回舒适的睡衣钻进被窝，从出发去协会到现在仅过去27分钟，还可以再躺着看会书然后睡觉。

书中内容是关于诅咒以及如何对付诅咒，暗属性的探险者必须掌握一定量相关知识。

据莫老爷说，暗之力初期攻击和防御能力都很弱，胜在诡异多变，比起其他属性更适合学习契约和诅咒，如果要画六边形的话，就是六个边都比较均匀但是总体偏弱的属性。

对比之下，水火属性的攻击力领先一大截，土属性防御力绝佳，风属性拥有速度优势，木属性具有研究污染物的天赋，空和金控制能力极强，都是各有优势。

只有声和时最弱最鸡肋，拥有这两种力量的探险者很少，如果不幸获得一般会想尽办法增强副属性弥补，比如目前的时祈渊。

他已经安排好接下来的计划，明天跟陆忘前往一层将该购买的东西买全，与西魄沃好好沟通一次，尽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然后让华伊掩护偷偷去一次三层，想办法试着猎取时之力的晶石，当然这个方案仅做参考，如果不能顺利就再去一次好运娱乐室，大不了用西魄沃的回应换，相信会有很多人感兴趣。

等主属性稳定，重心就全部放到追查好友的死亡上面，这是来深渊的原因，也是心里的一个大结，只有这件事落下了，他才有心思开始自己的探险。

书页中符号组成的图案一个个在眼前划过，渐渐变得看不进去，他将窗户推开，外面依旧蓝天白云，白日夺目。入深渊这么久，只有白天的日子也已经适应，如果哪天梦醒，睁开眼是天色暗淡的清晨，起床就要匆匆梳洗去上班，那样的日子反倒会变得不习惯吧？

时祈渊不用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就能准确地知道现在是12点03分，秒钟刚划过数字6，如果陆忘说到做到的话会在2点之前回到房间，反正书也看不下去，不如去屋顶听听笛子等他回来。

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等队长回来再睡……他自我吐槽一句，身体已经下床，踏着拖鞋大步走到门口，拧动门锁走了出去。

每层走廊都会有一盏煤油灯挂在楼梯口，平时都由华伊睡觉前派影子熄灭，此刻廊道漆黑一片，看来她今天比较累已经进入睡眠。

顺着隐隐约约的笛声上楼，快要到达顶层时，时祈渊感到身后出现细碎的脚步声，转头后望，是娇小炫酷的队友风七，她提着一盏煤油灯出现在楼梯转折处，抬起头，厌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哒哒，她后面的脚步声跟着停住，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一个子中等，身材颇好的身影。

甘蔗出现在风七身后，看到楼梯上驻足的男人立刻往回躲进黑暗里，大概是在为之前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安而想要逃避。

风七叹口气，朝无奈苦笑的时祁渊说：“谈谈？”

“行。”

“走吧。”风七抬抬下颌，示意去屋顶。

看着楼上的男人身影消失，她才将右手探进黑暗，握住躲起来的深渊之子的手。

“都跟你说过不要这样。”

“嗯……”甘蔗耷拉着脑袋，眼睛看着自己脚尖，“我不想你不高兴，那次回去，你很不高兴。”

风七摇摇头，之前是她疏忽，明明知道甘蔗没有正常人的观念，却没有及时指导。那天把人抱回去后她摔了一只杯子，不过不是嫌甘蔗不懂事，而是气自己没有照顾到位。

结果甘蔗误会了，以为是自己接近别人才导致风七不高兴。

“不是么？”甘蔗懵懂问道，他向来只知道服从，逃离到此后变得处处需要自己去思考，还有些难以适应。

“别多想，”风苏拉着甘蔗踏上楼梯，“走，上去。”

天台小门被推开，三个人前后出现在屋脊上，微风刮动他们发梢，白日照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层耀眼的光边。

屋顶还有一个人，是正在吹奏古笛的司英，这次的曲调古老而简单，温柔婉转，是上一次屋顶谈聚时甘蔗哼出来的旋律。曲子不断重复，将所及范围内的人心境一点点抚平。

“借用一下贵宝地。”时祈渊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得到司英挥手同意后，三人走到另一边寻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风七穿着高领黑色卫衣，多口袋工装裤，右耳挂着一个夸张的尼龙带耳环，很酷炫的机能风。

甘蔗紧紧贴住她，穿着款式极简的珍珠白长袍，与本身偏黑的肤色配比在一起非常夺眼。

两个人看着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又有种莫名的和谐感。

“上次的事，”风七先开口道，“是我没有教导他，所以产生了误会。”

“嗯。”时祈渊放松地坐着，略微后靠，用一只手肘撑住自己，任微风在灰色的睡衣上荡起褶皱。

“上次你……”风七说到一半停住，眼皮垂下，半张开口欲言又止。

她大概是想把事情说清楚，也顺便问当事人的态度。时祈渊了然，使自己保持微笑，松弛自然地说道：“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正处于严重的不良反应中，只看到了他满身的伤痕，看到了一个从地狱逃脱出来的纯洁灵魂。”

“那你以后会不会……”她想问时祈渊会不会觉得需要负责，或者是因为那次近距离接触而对甘蔗萌生好感，不过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好在时祁渊理解，表明态度道：“我跟甘蔗不会再有发展。”

“既然如此，那些事翻篇，以后不要提起。”

“我都已经快忘了。”

“谢谢。”风七干巴巴吐出两个字，转头看向甘蔗，目光一下变得温柔。

“你以后不必再躲着他，知道吗？”

“知道了。”甘蔗点点头。

风七将头靠近甘蔗怀中，感受着微风，闭上眼睛，朝面前打了个“嘘”的手势。

时祈渊面带和煦的笑容，缓缓站起，悄然退离到司英身边，古笛优美的旋律顿了顿，然后继续。

纵然不看时间，时祈渊也能准确把握到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只要念头一起，便能准确判断表盘上指针的位置，他一边听着司英的演奏，一边猜测着陆忘此时在做什么。

笛声在23分12秒后戛然而止，司英抬手挠挠头，顺着灰白色的发丝抚落到后颈，无意识地揉捏两下，转过头看向时祈渊，视线闪烁游离。

他似乎存在不安和压力，时祈渊看向蓝天，用放松柔和的语气不经意道：“今天的吹奏比起上次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你听出来了？”司英略带着犹豫承认，“我有些心事。”

“心事啊……我很好奇声属性的探险者会被自己的旋律安抚吗？”

“看情况，有的时候可以，但像我现在不行，都没办法发挥出平时一半的水平。”

时祈渊“嗯”了一声，看来司英的心事不简单，做为队友应该问问原因，但他自认不喜欢麻烦，他没有直接表达关心，也没有起身离开，而是用身体侧面对着司英，抬起面颊，眼神望向前方，假装已经融入到远处的风景中，静静地等待着，如果司英主动提出他就会帮人排忧解难。

时间过去几秒，他用眼角余光悄然瞥到旁边的人陷入纠结状态，曲起一条腿使身体侧近过来，一会想要探出手伸到半空又缩回去，转而不断揉搓双手，一会张开嘴巴，干巴巴地砸了砸，要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时间过去5分钟，时祈渊有些心软地收回视线，身体转向对方，嘴角微微后扯，做出聆听的姿势。

忧愁的司英被他鼓励到，想了想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时祈渊一边眉尾抬起，疑惑地摇摇头。司英问这个问题干什么？莫非令他忧愁的是感情？那我可帮不上你，我从小没法跟女孩单独相处，注定这辈子无法恋爱。

得到否认，司英淡然一笑，换了个问题：“那你能接受被迫定下婚约吗？”

“我没想过。”果然是感情的问题，时祈渊想想补充说，“不过，我建议你尽可能顾虑环境的同时，遵循自己内心的意见。”

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是在现代社会，没什么坐下来好好谈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知道了，”司英表示感谢，然后继续说，“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是只兔子吧。”时祈渊指指他的脑袋，“头发跟眼睛看起来像兔子，性格也跟兔子一样温顺友好。”

司英摸摸自己头发：“那是不是也觉得我像兔子一样好欺负？”

“不会，谁会忍心去欺负一只兔子！”

被人比喻成兔子，司英湛蓝色瞳孔中的忧愁化解了些许，他又问时祈渊说：“你觉得队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时祈渊一下愣住，结合以上谈话，难道要强迫跟司英结婚的是陆忘？！

队长看上自己可爱又温顺的队员，利用手段威逼利诱成婚，听起来不是很能让人接受啊！时祁渊陷入纠结，到时候我要不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对，我不是不喜欢麻烦吗为什么要反对，可就是让人很想反对！

“喂？”司英叫醒他。

“啊……队长……是一个很有钱，很有教养的人，脾气很好，对大家也都很好。”时祈渊心里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差点把在好运娱乐室见过的陆忘另一面也说出口。

“所以在你心目中，他是个很好的队长”

“嗯，是啊。”

司英没有继续交谈，古笛再次被吹响，时祈渊也停下话题，闭眼认真欣赏音乐，本应温暖而舒适的旋律隐约夹杂着一些刺耳的噪音，他听着有些难受。

叮叮叮，心中像是闹钟跳响一般，提示时间到达凌晨2点。

时祈渊猛然睁眼，避开刺眼的白日，没有打断古笛的演奏，只是朝司英挥挥手，示意自己有事要先行离开。

陆忘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