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房间里传来流水滴答的声音，推开浴室的门，潮湿，阴暗，血腥味飘入鼻息。

女人静静的躺在一片血红的浴缸里，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被血水泡得发白，光裸的下半身在浓稠如红墨的血水里若隐若现。

她轻轻磕着眼，分不清是睡着了还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忽地，她猛然睁开眼，双目也是血红的。

她颤颤巍巍起身，冒血的手腕探出来，病态般惨白的脸逐渐放大。

血水从她眼里流出，女人的五官扭曲错位了，只有嘴还在一张一合：“染染，妈妈有点怕，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画面一转。

阳台的风猎猎作响，戚染脖子上架着一把刀，毫无预警的，身体骤然腾空，一股失重感将她从梦里带回现实。

戚染躺在床上，瞪大眼，四周漆黑一片，她整个人像是坠入虚空幻境，耳边的声音魔咒般回响：

“妈妈不想一个人。”

“妈妈爱你。”

戚染扶额，慢慢撑身坐起在床头，她愣了会儿，才慢悠悠打开床头灯，抹了把眼睛，带着湿意。

她毫不在意的用手蹭了蹭眉睫。

点开手机，凌晨三点。

发了几分钟的呆，涣散的瞳孔渐渐聚拢，脑子里的意识慢慢加载。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那个鲜血淋漓的梦了。

真实得恍若亲身经历。

以至于，她半空中飞速下坠的时候，在短暂的一秒内，还想过生前的遗憾。

时间容不得她思来想去，那时候，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再见一眼。

然后呢？

没有了。

时间不允许。

后半夜，戚染都没睡着。

戚染把这一切都归结为是酒的缘故，暗自发誓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不知道是不是饮酒后遗症，一连几天，戚染得睡眠仿佛都离家出走了，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天马行空，什么都会有，就是没有睡意。

周一，早上的例会在一片昏沉中度过，散会的时候瞿湘叫住了戚染，跟她说了下上次那个网红测评的后续。

时间间隔的有点久，加上跨了一次年，那便成了去年的记忆，戚染连昨天的记忆都好像是一片空白的，更别提这么久远。

大脑当即死机，瞿总不知道在讲什么，感觉每个字她都听进去了，组合起来的时候，大脑却无法识别，一片略过。

瞿总说了会儿，没见戚染有反应，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在听没有？这件事情的性质很严重，最好你亲自去解决一下！”

戚染谨慎看了眼瞿总的脸色，估摸着让她再说一遍的可能性，然后，果断选择了囫囵应下：“好的，我去。”

从会议室出来，她立马去找了宋雨禾：“雨禾，我们之前是不是有约网红测评？”

宋雨禾吃惊看着她：“你脸色居然这么差？我刚刚开会看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只是粉涂太白了！况且，我们也没有约网红测评，是那个网红结婚，死皮赖脸以测评为由让我们给她优惠”

“哦。”戚染自动过滤掉她前半段话，终于从记忆里抓取到这号人物，又问，“她怎么了？”

宋雨禾：“她之前说结完婚要给我们出测评视频宣传推广的，后来不是一直没有出吗？然后崔主管想起来就让我们联系人催一下，最初她说度完蜜月就出，然后，昨晚她更新了一条视频，说我们的内衣穿了过敏之类的”

大概是这个意思。

宋雨禾说的时候，戚染已经打开短视频平台，搜索到了“芹菜测评”的账号。

视频内容并不是在测评，而是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劝导为开端。

芹菜测评：心在度蜜月，人在医院。血泪的教训，不要随便穿不熟悉的小品牌内衣定制，天坑！结婚的内衣本来只打算穿一次，但是想到自己定制花了这么多钱，在外面度蜜月的时候忘记带了，就又穿了一次，没想到就悲剧了，直接给我过敏进医院了！这玩意儿居然是一次性的吗？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底下高赞评论：

下次结婚最好买大牌内衣，滑稽脸。

国内怎么不选我们家芊芊自己设计自己代言的呀！大品牌大公司有保障，批量生产也不贵！

没听说过的牌子也敢买，敬你是条汉子！

这条视频是这个号近期获赞量最高的视频，还上了热榜，视频并没有提到具体是哪一个小品牌，底下有人还在拱火，期望把这品牌爆出来好避雷，也有人说本来人家没什么知名度，爆出来反而给人带去了热度。

不过，宋芹之前有透露过自己在宣城结婚，宣城的内衣品牌就那么几家，难保不会被较真的网友挖出来。

如果这件事不好好处理，后续将会直接影响到“佳人”参加设计师大赛。

戚染意识到失态的严重性，打车去了目前宋芹所在的医院。

-

宣城第三人民医院。

啊呜——

宋起趴在路边的花坛里，吐了三回。

“真是搞不懂，医院还拍什么宣传片，欢迎人家光临医院吗？”

顾南站在几米之外给他抛了一包纸：“这不叫宣传，叫科普，拍摄短视频，科普医疗知识，惠及民生懂吗？。”

宋起：“科普就科普，有必要模拟得这么真实吗？”

周础一看他吐着还没完了，拿了摄像机：“您先吐着吧，我们继续回去拍。”

岑川淡淡应了声，表示肯定。

几人乘坐电梯去十六楼的模拟实验室，医院的电梯供不应求，来去等了好几轮才排上号。

上到走廊，宁静的住院区隐约闷着点吵闹的声音。

周础耳朵灵敏：“川儿，那边好像有热闹看。”

医院能有什么热闹，十有八九是医闹。

这回到真不是。

戚染在来的路上又翻了翻遥远的记忆，想起自己曾经加过宋芹那位先生的微信，试探发了条微信，对方并没有拉黑她。

两个人在微信先进行了还算礼貌良好的沟通，并商讨了一些赔偿事宜，等真的到了医院病房，对方却不认账了。

更离谱的是，宋芹直接翻脸不认同学：“你居然还加我老公微信，你有什么企图？”

宋芹的老公恰好出去买饭了，戚染只能无奈解释：“是他主动加的我微信。”

“不可能！”宋芹立马否认，“我老公平常在外面见到女性都是绕道走，眼神都不会多分一眼出去，怎么可能干出主动加人微信这件事？”

戚染：“您可以等他回来以后，我们当面对个质？”

“好啊戚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宋芹一副失了理智的样子，“我老公还说你们两个是高中同学，怎么，你以前暗恋他？”

“”

连续几天睡眠不足，戚染头疼得厉害。

老天爷，她十张嘴都说不清，怎么会有人的脑回路是这样的。

于是，戚染只能坚持等人回来对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来是来处理内衣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又扯到情感话题了。

宋芹一步步朝戚染靠近，她的助理在一边录着视频：“你别动手，我都拍下来了，让大家看看”

戚染只能往后退，眼看宋芹的情绪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下一秒，即将要扑出来，戚染加快了步伐，却不知踩了谁的后脚跟，整个人往后一仰，没倒下去。

戚染借助旁边的扶手，在身后的人墙上借力靠了一会儿，正要起身道谢。

头顶传来道凉凉的声音：“你还要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