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说话间，两人已骑车到楼下，杨玉家就在一楼，屋门虚掩着，站在门口就能听到屋里两个老人在说话。

一个推辞：“嗨，不吃了不吃了，这都在你这吃了几天了。”

另一个留人：“这怎么说的，你帮我菜都整好了，不吃饭就走，怎么能行！”

两老人的一番客气拉扯，败给了毫不客气进屋的小虎：“阿婆，晚饭好吃啦？”

“哎，哎，好吃啦，阿婆给你盛饭。”杨阿婆挺喜欢小虎，见他进门，忙拉他坐下，招呼他吃饭。

老胡见状，则吹胡子瞪眼地呵斥一声小虎：“你这小子，懂礼貌不懂？！”

又忙招呼刚换好鞋的杨玉：“小妹儿啊，考试累不累？阿公给你倒杯水。”

“都吃饭了，先喝点汤吧。”杨阿婆也疼惜地招呼杨玉，“知道你今天回来吃饭，我特意炖了汤了。”

“哎，哎，喝汤，喝汤。”老胡听杨阿婆的，十分熟练地接过她递来的汤勺，给杨玉舀汤。

于是眨眼间，几人就已围坐在饭桌前，先前的那一番客气推拉仿佛幻觉。

小虎朝杨玉挤挤眼，表示老胡就是假惺惺客气，在这吃饭可高兴了。

杨玉失笑，拿湿巾擦擦手，端过老胡给舀的汤喝一口：“哇，好喝。”

“好喝吧？是你胡爷爷看着火候的，”杨阿婆也接过老胡舀好的汤，跟着尝一口，“你胡爷爷熬汤可是一把好手。”

“嗨呀，这有什么，家常得很，”老胡自然要谦虚几句，才显摆起来，“改天我仔细给你弄个佛跳墙，那才见手艺呢。”

老胡以前是厨师，煎炸烹煮都能来事，炖汤更是一绝，只后来小虎没人带，老胡就早早退了，就近找个保安的活，守着嗷嗷待哺的小孙子长大。

也就这几年，小虎长大了，懂事了，自己能管好自己，不用他太操心，这日子才过得悠闲起来。

几人围坐一桌，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小虎被赶去洗碗，老胡去切洗水果，杨玉则和杨阿婆去外面散散步。

“怎么了阿婆？有话跟我讲呐？”杨玉看看杨阿婆，觉出点不一样来。

杨阿婆瞧四下清静，就寻个石凳，拉杨玉坐下。

她也不扭捏，跟杨玉直说：“这五年你胡爷爷帮我们许多，我心中待他也亲厚……”

杨阿婆停了停，到底是跟自家小辈说感情，多少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才继续道：“我就想着，不然咱们两家就搭伙过日子吧？”

她将有些游移的视线挪回来，落在杨玉脸上：“囡儿，你觉得呢？”

杨玉对此其实有心理准备。

刚开始那两年，杨阿婆天天去卖红薯，那样辛苦，也是一点都不愿欠老胡人情的，和他算得清楚。

不过天长日久的，一日日相处下来，到近一年，不说帮忙不帮忙，阿婆可愿意和胡爷爷出去玩了。

显然，两位老人之间的交情已今非昔比。

见杨阿婆眼含忐忑地望着她，杨玉心中温柔，展开手去环住她，笑道：“好的呀阿婆。”

她贴着杨阿婆，黏黏乎乎地撒娇：“不过阿婆还是要最爱我呀！”

杨阿婆被她逗笑，眼眶却微微发红：“好，好，阿婆最爱囡囡，谁也越不过你去！”

祖孙俩温情脉脉地依偎一会儿，待杨阿婆平复了心情，才悠悠走回去。

刚一进屋，杨阿婆就被老胡招呼着坐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

杨玉随手关好门，刚转过身来，就见小虎朝她狂打眼色。

杨玉忍笑。

瞧他这样子，应该是老胡在屋里也跟小虎透漏了俩老人要一起处的事，正惊奇着呢。

杨玉只当没看见，换了鞋，蹭到阿婆那边去吃水果。

大约是看杨玉太过淡定，小虎挠挠脑袋，也悻悻地走过去，眼疾手快抢走了杨玉看好的一块猕猴桃，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杨玉哭笑不得，瞧瞧一旁正推让着水果，似乎有些别扭，又带着莫名氛围的俩老，想了想，故意逗他一句：“小虎啊，吃了我家水果，你可得改口了。”

“啥改口？”

“喏，”杨玉一指杨阿婆，“叫奶奶啊！大孙子～”

小虎：“……”

哇靠？

杨阿婆：“……”

哎哟，这囡囡哟，这口没遮拦的。

老胡：“……”

嗨呀，这闺女利索！

见大家都看他，小虎顿时胜负欲上来了：“那你先叫爷爷，乖孙女儿～”

杨玉：“……”

杨玉轻蔑地瞥一眼小虎，转头朝老胡甜甜地喊：“爷爷～”

小虎：“……”

哇靠，这也太腻人了。

不过有了杨玉打头，小虎也不害羞了，不甘示弱地朝杨阿婆也喊一声：“奶奶～”

还学杨玉带了点撒娇的甜度，显得十分亲近。

“哎，哎，好孩子！”

俩老人都连声应着，慈祥的脸上满是乐呵的笑容。

除了被家里小辈理解和支持的喜悦，大约看俩小孩处得好，也更开心吧。

享受过家里的温暖，转天，杨玉就重回了剧组，继续埋头拍戏。

到酒店化好妆，来接她去剧组的已不是小王司机，而是剧组车队的另一个司机老徐。

“徐叔叔好，”杨玉总是很礼貌，“小王司机怎么没来？请假啦？”

老徐笑呵呵告诉她：“人家王导亲戚呢，被喊去a组啦！”

杨玉‘哦’了声，抿嘴笑了笑。

忙完一上午，到中午吃饭时，她照旧和许姐坐一起。

旁边有几个特约在叽叽喳喳说话，说的正是化妆室的潘姐被王导辞退的八卦。

潘姐平时眼中只有主演，对这些特约自然态度一般，这会儿走人了，大家也幸灾乐祸。

许姐也听到了大家的八卦，忍不住也凑过来跟杨玉闲话：“我家老头听人说了一嘴，说她这事还跟你有关呢？”

杨玉惊讶：“跟我有关？”

“是啊，听说就是她指使的威亚师，让摔你一跤，给你个教训。”许姐啧一声，“瞧她长得也亲善，没想到是个狠人，万幸你摔得不重。”

说着，她又打量杨玉：“你和她有啥过节？她要这样费事弄你？”

杨玉满眼无辜，苦笑：“这我哪儿知道，我跟她也不熟。”

“也是，”许姐点点头，“你这才来多久，又整天泡在片场，跟她一个化妆师能有啥过节。”

杨玉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就见董力喊人来让她过去一下。

杨玉便先收了饭盒，跟人过去。

到了导演棚那边，除了董力，还站着王导的助理陆美女。

杨玉就知道这应该是王导让人来告诉她潘姐这事的处理结果了。

她心下一松，含笑走过去，先礼貌问好。

陆助理点点头，告诉她王导已经查了潘姐害人的事，说按理是该送人给警察的，只是没有证据，到底也只能辞退了事。

说完，陆助理递给杨玉一个信封：“这是她给的医疗营养费，你拿着吧，别亏了自己。”

杨玉点头接过。

陆姐又递给她一个红包：“你在片场出了事，我们剧组也有责任，没保护好你，这补偿的红包你收着，好好拍戏。”

杨玉有点推辞：“这……”

董力拿过来塞她手里：“应该的，拿着吧。”

又唠唠叨叨：“这两天我也不敢给你排威亚戏，怕你摔那一跤留下阴影了，你这，还好的吧？”

杨玉笑：“好着呢，我胆子可没那么小。”

话说到这，杨玉自然要问一句原因：“那潘姐怎么就想教训我呢？”

陆助理也没瞒她：“当初辞退演员的时候，王导没处理好，潘姐动不了他，就把气撒你身上了。”

董力多说一句：“就你前面演丹心那演员，心思不正，被王导赶走了。”

杨玉就点点头。

早上没在化妆间看到潘姐，她就已经确认王小司机说的就是真相了，这会儿问上一句，不过是表示自己无辜。

事情首尾处理完，陆助理就离开了。

董力挥挥手让她赶紧去吃饭，又笑着提点她：“我看等你拍完这戏，王导肯定要给你推个戏。”

杨玉一愣，又醒悟：“怎么，王导还觉得亏了我啊？”

“可不是，”董力道，“你这完全飞来横祸，替他受害，他还不得表示表示。”

杨玉笑：“那我就等着了！”

又促狭道：“要是你猜错了，到时候王导不给我推，就你自己补上，给我推一个哦～”

“行，行，”董力大笑，“到时候王导给你推了，我也再给你推一个，看你忙不忙得过来。”

“戏我可不嫌多，你能推我就能接！”杨玉嘻笑一声，转头去吃饭了。

这餐饭注定她吃得不安稳，刚坐下，又接到杨阿婆打来的电话。

“怎么呢阿嬷？”杨玉笑道，“想我啦？”

“哎哟你这孩子，”杨阿婆在电话里嗔怪，“现在吃饭有空呢吧？出来一下，我给你熬了骨头汤，带来给你喝。”

“骨头汤？”杨玉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莫名心虚。

在片场摔了的事，杨玉可没跟杨阿婆提过，这会儿送骨头汤来，肯定是被她知道了。

跟许姐打声招呼借来踏板车，杨玉匆匆过去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