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攻城

听海国的大王子慕容轩在睡梦中被人唤醒。

他身边向来稳重的下属语气罕见带上些焦急：“殿下，出事了。”

“何事？”

“那怪物祭孽不知何时群聚在城门处，一举攻城了。”

“什么？”慕容轩彻底惊起，“现下情况如何？”

“城门快守不住了。”

那王城中正在沉睡的百姓……

慕容轩抿唇，面色带上些许担忧，思索道：“传令下去，集合城中全部士兵及皇宫守卫，待会一并前往城门。我现在去找父王。”

城门已然被攻开一半。数十只祭孽窜进城中，开始撕咬防守的士兵。

混乱中有人喊道：“妈的，这怪物怎么跟人一样，会排兵布阵发号施令啊！”

接着是一声骇人的惨叫。

熟睡的民众渐渐被城门的动静吵醒。得知这边的具体情况后，民众开始恐慌了。

无数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完，拖家带口往北边的王宫跑去。

哭闹声叫喊声引起了祭孽的注意，它们扔下士兵的尸体，纷纷往喧闹的人群冲去。

而就在此时，城门“轰”的一声，破开了。

守在门外成百只的怪物瞬间涌了进来，瘆人的怪叫划破暗夜长空。黑影掠过屋顶和街道，开始了黑夜的狂欢。

空气中顿时充满浓郁的血腥气。人们惊惶着，尖叫着聚集在王宫的城墙下，无助而绝望。

一派混乱间，王宫的门忽然打开，无数穿着盔甲骑着骏马的士兵鱼贯而出，向着嚣张的祭孽冲去。

为首的是一名穿戴金甲的青年，他举起锋利的佩剑，一边指挥着一边向怪物冲去。

有百姓认出了他，惊呼道：“是大王子！”

散落在城中各处士兵纷纷赶来，与怪物厮杀着。

场面一度被逆转，祭孽们开始慢慢退却，慕容轩却愈战愈勇，士兵见状顿时士气大增，战斗愈发英勇起来。

未曾想从暗处突然冲出一只祭孽，一下扑倒了慕容轩，人们惊呼：“大王子！”

此刻那祭孽的无数眼珠正直直盯着慕容轩，看得他心里发毛，而那张血盆大口，正狠狠咬着护在他心口的佩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黄色的身影突然冲出来，一剑劈在祭孽身上。剑光一现溅出黑色的血，那祭孽嚎啕一声，立马跑开。

而不远处一只为首的祭孽见状，似乎发出了号令，瞬间所有凶恶的怪物开始撤退，全部逃出了城。

满脸是血的慕容轩正想起身感谢那在关键时刻救他的人，不曾想再一抬头，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二日一早惊魂未定的百姓们刚回到家中，便听说大王子下令，要在全城寻找昨夜挺身而出的黄衣人。

这人到底是谁，竟如此神秘，来去自如？

与此同时，身披金甲的慕容轩正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

一夜奋战加安抚宫外百姓，他已是精疲力尽。

过了一会他沉声道：“速速派人查探周围城镇情况。”

随从应声退下。他倒在椅子上想，今晚该怎么办。

祭孽如此狡猾，昨晚怕只是个开始。

正思索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慕容轩便听道：“殿下！那黄衣人找到了！”

慕容轩腾的站了起来。

……

此符迟暮一身黄衣站在街道中心，昂首挺胸一副高傲的样子。

来往的人皆将目光投过来。无他，只因为此刻他胸前挂了一副牌子，上面明明白白写道：我是昨晚神秘人。

慕容轩带人出来时，见如此场景，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还是迟暮眼疾手快，一把上前道：“殿下可是找我？”

“是……”慕容轩不免怀疑，“阁下便是昨晚救我的人？”

“当然当然，”迟暮道，“昨晚我还有其他事要办，救下你之后先行离开了。”

见他说的头头是道，慕容轩便没再多问，当着众多人的目光将他恭恭敬敬迎回宫中。

无人注意到暗处的一双眼睛。

待昭匀回到废庙，等候多时的白术急匆匆跑上来问道：“怎么样？如何了？”

昭匀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迟暮神官这一举动实在大胆，”白术还是担忧，“虽说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可万一那大王子是个不讲理的悍夫，岂不是要难以脱身了。”

“再不讲理也该考虑考虑听海国的百姓，”昭匀道，“眼下听海国面临如此危机，光靠人力怕是不行。”

“再说了，”他不满地望向白术，道，“迟暮这样做是为了谁？不还是为了你那病的快死的主神？”

“你……”

白术自知理亏，和气道：“我家主神若是能得救，必然不会忘记迟暮神官所做的一切。”

“谁稀罕。”昭匀抬眼望向那远处的王宫宫殿，“我只求他能平安回来。”

……

回到宫里慕容轩差遣随从出去并关上门，自己与迟暮呆在一处。

待众人离去，他看向迟暮，目光里带着审视：“阁下对我有恩，又愿意在大街上主动露面，不知可想好了报酬？”

迟暮没有露出任何心虚或惊讶，只是道：“既愿意来，自然是想好了。”

“说出来听听。”

“我要大王子带我面见国主。”

“为何要见我父王？”

迟暮毫不犹豫地说出下一句：“我要让国主亲手奉一份香火，给天庭主神。”

“你大胆！”

慕容轩万万没想到他会提出如此荒唐如此可怕的要求，当即怒了。

他一把拔出佩剑指向眼前人的脖颈，质问道：“你是何居心？胆敢在我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殿下应该知道前不久两个恶神于听海国边界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迟暮温声道，“我便是那其中之一。”

“好啊，还敢跑王宫里放肆。”

慕容轩当即收紧剑柄，锋利的剑在迟暮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那我便用你的血来祭昨夜枉死的人！”

“殿下用我的血祭有什么用？”

迟暮笑了起来，没有一丝畏惧：“今夜，明夜，以后千千万万的夜晚，还会有许多人死。到时候殿下得用多少个神官来祭啊？”

慕容轩一下说不出话来。

“那怪物正在听海国横行，殿下身为听海国王子，不为这土地上的生灵考虑考虑吗？”

就在此时，门外有下属要禀报消息，慕容轩没有放下剑，只是道：“进来。”

那下属一进门便看到这幅景象，当即惊道：“殿下！”

“无碍，”慕容轩道，“只管将你的消息呈上来。”

“……是。”

下属收起担忧，跪地道：“殿下嘱咐要查探周围城镇情况，属下已经亲自查探过了。”

“情况如何？”

“很不好。”下属道，“以最近的东源城为例，城中伤亡严重，驻守军队几乎全军覆没，现下百姓已纷纷往王城这边逃离……”

王城？慕容轩攥着剑的手抖了一下，王城又能撑多久？

“可怎会如此？”他低声道，“前所未有的境地。”

听海国风平浪静百年，怎么一朝被摧毁成这个样子。

“因为这是九洲都在经历的劫难。”迟暮道，“谁都逃不掉。”

时间来到前一晚，周云声走后。

迟暮将白术昭匀召集在一起，坐于灰败的神像下。

“听昭匀打探的消息，近来王城里突生怪疾，症状与云淮几乎差不多。”迟暮道。“可见那怪物已经潜入王城了。”

“没错，而且据我了解，丞相府公子便是不久前于城外打猎遭受怪物袭击，感染了怪疾。”昭匀道，“还有听海国国主，已经许久未露面了。”

“我想王宫内应该早有察觉，所以近来街上士兵多了许多。”

迟暮想了想，看向白术：“白术神官，事到如今你且告诉我，主神为何亲自下界，是要查探何事？”

“这……”白术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数月前，主神曾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曾言天下将乱，祸从九洲边界起。”

“主神虽不相信，却也留了个疑虑，直到不久后怪物从九洲东临界处步冥国开始生乱，主神便开始预备着去各处边界探查情况。瞒着天庭众神下界后，第一处来的便是无悔之海，谁料……”

后面的故事便是众人皆知了。

“所以说天庭众神并不知晓你家主神下界？”迟暮问。

“是。”

“怪不得。”迟暮叹了口气。

怪不得这么久都没人来寻他。这位顺风顺水惯了，可能压根没想过会落得如此境地。

过了一会他继续道：“听海国王城今夜怕是有乱。”

昭匀不解：“何出此言？”

“不清楚，”迟暮摇头，“预感罢了。”

“但总是要做个准备。”

他转而吩咐依旧不明白的昭匀，道：“我身为香火官没有任何法力，今晚若是怪物袭击王城，你得扮做我的样子出现在城中。”

“且不提你的预感到底是不是真的，”昭匀道，“为何我要扮做你的样子？”

“一来倘若怪物攻城，民众陷入水火之中，我们去解救是应该的。”

“二来那听海国王族若是真心为民，我们露面便会引起他们注意，必会下大力气寻找。”

“三来若是真有人寻找，我便可以出面。”

“你别忘了你是被追捕的神官……”

“但我亦有机会进入王宫。”

迟暮轻吐一口气，对白术道：“后续如何，便看你家主神的运气了。”

他下了最大力气帮忙，算是尽了自己身为下属的职责，偿还那舍身相救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