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路上

第二天一早，啸捕头如约而至，带着两个兄弟，驾车的人是马千，跟车的是余四。

“崔夫人，刘姑娘。”余四和马千与刘海棠打招呼，“一早我们老大突然告诉我们要去岷州，我们着实吓了一跳。”

啸捕头咳嗽了一声。

“老大，您别吓唬我，这话我能和刘姑娘说的。”马千亲自放了脚凳，打着车帘，“我们本来计划十天后去的，因为那边还没有准备好，我们去早了，很多事情就要亲力亲为了。”

“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是您要去岷州探亲。”马千嘻嘻笑着，“原来如此啊！”

刘海棠面颊微红，笑着道：“那我真的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又有你们一起，又有马车坐，真是太好了。”说着，冲着啸捕头拱了拱手，“给您添麻烦了。”

这个丫头，越来越促狭了。啸捕头微微颔首，道：“顺道而已，刘姑娘不必客气。”

刘海棠睇了他一眼，跟着上了马车，想起什么来，探头问道：“早饭吃了吗？”

她没好意思直接问啸捕头，而是问的马千和余四。

“吃了一碗馄饨，刘姑娘有什么吃的吗，我可是闻着香气了。”马千说着深吸了一口，“月饼，是不是？”

刘海棠昨晚做了两屉，所有今天带的足够多，她开食盒笑着道：“马八哥的鼻子真是灵敏。确实是月饼。”

“他就是贪个嘴。”余四也拿了一块，转头递了一块给啸捕头。

啸捕头看过一眼，就知道是咸蛋黄的，他一口咬了一半，果然露出了咸蛋黄。

特别香，也特别好吃，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月饼。

“一会儿饿了再吃，我还带了茶水。”刘海棠道。

马千笑着应是，扬起鞭子，一辆车两匹马不急不慢地出了城，往北而去。

正是秋天，早晚的风是很凉，但车里却很暖和，铺着厚厚的绒毯，三个人将鞋子脱了放好，曲腿坐着，佟氏在崔氏身后塞了个垫子，顺手就拿起崔氏的手，慢悠悠地给她揉着手指的关节。

“夫人的手指，以前又细又长的……”她轻轻说着，“可见，做事做多了以后，手真的会变很大。”

崔氏现在的手，虽已经好转了很多，但和细嫩修长，完全不搭边。

“真是啊，一点都不好看了。我都不敢碰好的料子，往上一摸就拉丝了。”崔氏笑着道。

刘海棠闭目养神，对着主仆聊着并不是很有意思的话，心里头却在想着去岷州的事，她其实最好奇的是，是崔氏的妹妹。

那个传奇的女人。

“要不要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走了多少的路，马千隔着门问道：“前面有个茶寮，可以进去歇脚的。”

大家都下了车。

马儿在屋后的草地上吃着草，刘海棠坐在门口的树墩子，捧着茶碗发呆。

“累了？”啸捕头在她对面坐下来，刘海棠摇头，看着他问道：“你知道岷州崔家吗。”

啸捕头微微颔首，“知道一些。崔家姑奶奶在商界很有名气，杀伐果断，巾帼不让须眉。”又道：“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但谈不上认识。”

“还想知道什么？”啸捕头问道。

刘海棠道：“我想知道，我的外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当年任由王家去找人，而他们却并更努力。”

这是她耿耿于怀的事，想必也是崔氏这么多年不联系家里的原因之一。

“回去了就知道了。”啸捕头道：“如果是误会，就解开误会。如果是难解的怨愤，那就努力补偿，实在不行，就做到心中无愧，即安。”

这话说的真好，刘海棠点头，“是，心中无愧就好。”她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们回去，不只是为了探亲。”

她将她的怀疑说了一遍。

啸捕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没有直接去王家闹，而是先去崔家，是对的。

女子成亲后有娘家的支持，底气就要足很多。崔氏将娘家的事情解决了，以崔家女儿的身份去要王家，就要顺利很多。

“当年的事，我来帮你查。”啸捕头道：“等你回来，说不定就有消息。”

刘海棠笑着应是。

“走吧。”啸捕头看了天色，现在赶路，夜里正好宿在城内。

再次上路，大家一路说说笑笑，中午吃的是月饼就着茶，下午遇到了路边卖柿子的，啸捕头给她们买了许多柿子。

刘海棠不让崔氏和佟氏多吃，她自己也就吃了两个，其余的则递给马千，“柿子凉，你们火气重，可以略吃两个。”

晚上，宿在客栈里，赶路一天大家都累，吃过饭就去休息。

第二天城门开时，他们就接着上路，到下午的时候就进了岷州城。

“都变样子了。”佟氏掀开车帘，她也是十多年没有回来了，“夫人，奴婢记得以前这个铺子是卖胭脂的，奴婢还陪您来买过呢。”

崔氏点头，“是。但是不太好用，所以我都用来染色画画用了。”

“那个包子铺还在呢。”佟氏高兴地道：“他家的包子，二小姐最喜欢吃了。”

她说完忽然一顿，就盯着包子铺前面正在卖包子的一个妇人，好半天她道：“……那、那是青玉吗？”

和她一起进门做一等丫鬟的，一共有四个。她叫佟红玉，后来跟着崔氏了，这是胡青玉，跟着二小姐，还有两个一个发卖了，一个嫁人了。

“我不记得了。”崔氏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临近故乡后的紧张，“海棠，我们先找客栈住下来梳洗一下，明天再回去好吗。”

刘海棠也是这么想的，她不由掀开帘子，正要去问啸捕头。

对方已经道：“前面就有一间客栈，掌柜我认识，你们可以歇在那边。”

“好。”刘海棠笑了起来，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客栈确实不错，他们要了三间房，啸捕头就和刘海棠道：“明天要陪吗？”

“不用，我们自己去好了，你忙你的事去吧。”刘海棠哪好意思总赖着他。

啸捕头道：“嗯。我们会住在衙门里，你有事就去衙门找我们。你们办完事想走的话，也来告诉我。”

“回去也一起？你、来得及吗？”刘海棠很惊讶。

啸捕头道：“事情都是人做的，做快点就好了。”

“好。”她将月饼递给他，“还有一些你留在身边，饿了就吃一点。但如果后天还吃不完就不要留了。”

天气冷，可以多放几天。

啸捕头没和她客气，提着东西走了。

崔氏和佟氏在挑选明天回去穿的衣服，佟氏道：“穿这件紫色的吧，颜色鲜亮又稳重。”

“这颜色太亮了，我穿是不是……你看的我脸，又黄又干。”崔氏照着镜子，焦虑地看着。

佟氏拍板了，“就穿这件事，别的都不好看。您瞧瞧这件事姜黄色的，怕是老夫人都不穿的。”说着又拿出首饰盒来，愣了一下。

“我没买首饰。”崔氏有些不好意思，“我成天做事，戴首饰容易掉。”

佟氏点头，挑了一根金簪子和一只篦子。

刘海棠自己选了一件桃红的褙子，她没有及笄，首饰就挑了一朵绢花，清清爽爽的最好。

一夜，崔氏和佟氏睡的都不踏实，天没亮就起来了，梳头穿衣服，等收拾好又上街，买了点心等礼品提着，往崔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