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回报

洪郢一连五六日去拜见韩山都没有见到他。

他觉得有些奇怪，托了人打听，韩山又确实在做事，不是除外巡视就是在衙门里处理公文见各县来拜见的官员。

他没有多想，又等了几天，他在延生阁和马玉喝茶的时候，下人来回道：“……韩大人和他的手下，昨天晚上启程走了。”

“走了？”洪郢一脸惊讶，和马玉对视，两人都是不解。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朝中来了密诏？”洪郢看向马玉，“急诏回去了？”

马玉拧紧了眉头，摇头道：“就算是密诏，也不可能让他招呼都不和我们说就走的。”他顿了顿看着洪郢，“他离开，八九不离十和这里脱不开关系。”

洪郢微微一怔，道：“他……不会查到我们暗中卖粮和盐的事吧？”

“你想办法去查一查，”马玉低声道：“此事不可掉以轻心。朝中的事情，没事大家都是好友，吃吃喝喝来来往往，一旦有事可就翻脸不认人了。”

洪郢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发沉地道：“我这就去。”

他和马玉不一样。马玉不过一个太监，没有家人孑然一身。

他洪氏几百的人命和前途，绝不能马虎大意，随意开玩笑的。

洪郢急匆匆出去，路过养身堂时，恰看到刘海棠和王珏一起回来，父女二人说说笑笑关系看上去很不错。要是平时他定然要上前说几句的，毕竟前面的事还没有结算。

但今天他彻底没了心思，策马而驰，他速速回家去了。

将事情告诉家里的长辈，引得父亲和几位伯父一顿训斥。当夜，洪府的家丁一匹快马直奔京城而去。

惶惶不安的半个月后，京城的消息传了回来。

洪郢跪在祠堂里，洪老太爷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下来，怒道：“让你在外面走动，是看在你平日行事虽乖张，但还是有分寸的。你这次真的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你二伯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一朝被你毁了，你说，你怎么对得起你二伯。”

“韩山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个偷鸡摸狗的小人，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一旦被他发现了，他当然像条恶狗一样咬着不放。”

“你二叔一下来，位置就是韩山的了。”洪老太爷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现在就去京城给你二伯赔罪，他要是不原谅你，你就死在路上，不要回来了。”

洪郢还很糊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了，“祖父，您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给韩山告密送信的。”

“不管是谁，肯定都是你在外面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洪老爷子道：“你大伯三伯还在，但已是不稳。若是再查下来，莫说削官降职，不定就是杀头的大罪。”

“你这个糊涂的东西。”洪老太爷道：“还不快滚！”

洪郢磕头应是，由常随扶着，狼狈地出了祠堂，回家去又被父亲一顿斥责。

当夜就收拾了东西，准备第二天一早去京城。

洪郢一夜没睡，半夜趁着家里人都睡了，他潜去到马玉家中。马玉也没有睡，披着衣服接他到书房，两人关了门，马玉给了他一封信。

洪郢拆开信，顿时面色发沉，“宫里给您的？”

“多年好友。”马玉道：“圣上斥责了他，可虽是斥责他，但骂的却是杂家。”

洪郢心惊胆战，“马爷，那现在怎么办，您的延生阁还开不开？”

“开可以开，但杂家不能留在这里了。”马玉道：“过几日，杂家也要北上去山东！”

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才能让圣上放心啊，毕竟他是宫里出来的，对圣上了解。

而且，要是秦王真的打到陕西来，他留在这里，就更加危险。

不管圣上生气不生气，这里确实不是他的久留之处。

“那延生阁怎么办？”洪郢问道。

马玉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只能忍痛关掉。”

“那我先去京城，马爷，我们在京城见！”洪郢道。

马玉颔首，送洪郢离开。

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刘菊英正站在门口等他，见他回来，问道：“夫君要回京城吗？那妾身怎么办？”

“你要想和我一起走，就一起走吧。”马玉无所谓，不过带个女人而已，“你要是想留下来，也随便你。”

刘菊英问道：“什么时候走？”

“就这三五天吧。”马玉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她，“杂家警告你，你要是告别可以，但要是想在走前放火杀人或是报仇，别人不管，杂家不会饶了你的。”

刘菊英吓了一跳，她确实想走以前，一把火将养生堂烧了。

“杂家这次走是迫不得已，不是走亲戚。”马玉道：“你跟着就跟着，但你要是给杂家惹事……杂家不会饶了你。”

刘菊英吓的不敢说话，躬身应是，道：“那……那妾身能让人送封信回家，再送点钱回去吗？”

这一走，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

“可以。”马玉道：“你准备，明天杂家会让人给你办。这几天你就不要出去了。”

马玉不相信刘菊英，这个女人愚蠢不已，不看紧了不行。

第二日，洪郢由自己的父亲陪同，带着人出城，路过养身堂前面的那条街时，就看到刘海棠和养生堂里的人沿着街边往养身堂去，一行人一边走一边笑，笑容肆意飞扬。

“小丫头，你且等着！”洪郢冷哼，放了马车的帘子。

刘海棠应了崔秀娟的药草，等九月中旬的时候，她将药草送到牛头镇。

“秀姐，你回家一趟，让你爹和里长一起帮忙将人选定下来。”刘海棠和崔秀道：“药房找个大的通风好的地方。大家要在一起做事，所以越大越好。”

崔秀点头应是，“那到时候是你回去，还是我回去？”

药坊里必然要留人的。

“我去吧。这里离不开你。”刘海棠道：“教一段时间，大家都会懂的。”

“更何况，不还有你爹吗，他学东西快又又巧，肯定可以的。”刘海棠笑着道。

崔秀点头应是，“我爹是很聪明的，不管什么东西他一学就会的。”

正说着话，忽然站在门口的廖六回头来冲着刘海棠打了个手势，“东家，你来看。”

“怎么了？”刘海棠到门口，就看到延生阁里面在发钱，伙计们提着包袱，抹着眼泪往外走，她微微挑起眉头，道：“这么快就关门了？”

看来韩山不但能力不错，做事也干脆利落。

事发不过一个半月，就有结果了。

“刘东家。”马玉第一次从对面走过来，笑盈盈地拱了拱手，“一直对面做生意，却还不曾过来拜访过。”

刘海棠回了礼，“马爷您这是……”

“杂家有事要回京城一段时间，这里没有人照顾，所以就只能暂时关门。”马玉道：“待他日回来，再和刘东家好好聊聊。”

刘海棠颔首，“祝马爷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也祝刘东家生意兴隆，事事顺心啊。”马玉含笑说完，上了停在路边的马车，刘菊英半掀了帘子看着她。

刘海棠扫过她一眼，转身回了养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