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奸细

腊月的夜里，黑沉如墨一般，天气极冷，又开始下雪，所有人都缩手缩脚原地跺着脚取暖。

宇阳的城门守的不严，半开着，好方便襄阳那边送伤兵回来。

城内还定时送吃食和水过去补给。

“兄弟，劳驾开门。”就在这时，城楼下有人喊，守门的人打量着几匹马和兜着的吃食，问道，“又送点心过去？”

“尝一尝？”小兵道，“那小娘们的手艺绝了。”

守门的十几个人都围过来，一人分了一块。

“一块就够了，回头那边没得吃了。”

守门的兵一边吃着，一边道：“这次怎么去八个人？”

上午每次过去，也就三四个。

“东西多，还要再带东西回来。”

“行。快走吧，趁着还有热乎劲。”那人笑着道，“这回大家有口福，有这样的厨子，肉都不想吃了。”

送东西的几个人哈哈大笑，拍马出了城，一路往襄阳而去。

子时时分，两方人马都已经是人困马翻，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又加上下雪太冷，虽战鼓为断，但冲锋的劲头早就不足。

就在这时，黑漆漆的官道上，有人喊道：“点心来了。”

这一次特别的多，八个人代理近千个，但月饼比先前小很多，一口一个只能尝鲜。

月饼放下来，送月饼的人就骑马走了，一边走一边道：“天亮前还有，你们等着。”

“早点来啊。”他们喊着。

那八个人迅速混入人群中，摸到厨房水缸边上，丢了一包药进去，又在锅里蒸着的馒头上撒了一遍。

等做完这些，他们迅速骑马，消失在黑夜里。

“快点吃。”杨昱冲着吃东西的人喊道。

大家应是，迅速三两口吃完了，一转眼篓子空了。

有人打了个从杨昱面前跑过去，杨昱骂道：“打起精神来，不想活了是不是？”

“是，是！”那人说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没走两步，噗通一声栽在地上，睡死了。

杨昱大惊，三两步过去摸了对方的脉搏，发现有气，他又扇了对方两个耳光，喊道：“他娘的，醒醒。”

那人毫无反应。

杨昱大怒，正提刀要砍了对方，却发现四周砰砰砰地，倒了一片。

“怎么回事。”他大惊，喊道，“怎么回事？”

明亮的牛油灯照射下，地面倒了一片的人。

“将军。”有人喊道，“他们都睡着了，是不是太累了？”

“不可能！”杨昱喊道，“累了也不可能睡的跟死猪一样。”

“去查，是不是吃食里被人下药了？”他喊道，“刚才吃什么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又有十几个人倒了。

“吃、吃了月饼。”有人回道。

“我、我们没吃。”有人指着和自己一起但已经倒地睡着的同伴，他刚说完，也栽在地上。

三千人马，攻城一天一夜受伤折损近千人，如今又倒了近一半，杨昱瞬间黑了脸。

“有奸细，查！”

马将军一身是血滴赶了回来，看到一地的兵士吓了一跳，喊道：“什么东西里下毒了？”

“是、月饼。”杨昱浑身冰冷，脸色煞白。

马将军脸色也是一变，呵斥道：“是那个女娃子和宋元时？”

月饼是他们做的，除了他们没有别的可能。

“来人，速速回宇阳查证。”马将军吩咐道。

有人立刻快马飞驰而去。

杨昱没有说话。眼前浮现出刘海棠娴静淡然地站在炉子前，日夜不停给他们做点心的样子。

他当时看到的时候只有感动和欢喜。

将来娶她回去，就算她不喜欢他，暂时不满意婚事，可她要是能这么冷静理智的对待，也很不错。他觉得，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让刘海棠喜欢他，愿意和他过日子。

现在看来，他当时的想法太可笑了，他将宋元时几个伤城那样，还给他们扣上了必死的通敌之罪，她那么清高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日夜不休地给他们做点心！

她所表露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从一开始的下面条做饼，获得看守她的人的信任，慢慢的，她开始展露手艺。她不着急下毒，甚至做点心的时候，表现的亲和有趣，让所有人都她掉以轻心。

就连他和马将军，都觉得她这样一个女孩子，除了顺从表现自己外，还敢做什么？

可结果是，她用事实打了他们的脸。

他们所有人都小看她了。

“将军，如果毒真的是他们下的，他们现在肯定已经逃走了。属下愿意带人去追。”杨昱道。

如果找到她，他绝不会放过她的。

“掉以轻心了。”马将军懊恼不已。他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到最后栽在一个女孩子手里。

“撤军！”马将军道。

撤军的鼓声缓和有力，还在前面打的兵迅速撤了回来。

“善后，将所有晕睡的人拖回去。”马将军抬头看着黑漆漆的襄阳城，心有不甘。

好在，下的是蒙汗药，要是毒药……

他不敢设想。

杨昱的心情比起马将军更加的焦虑狂躁，他心里有鬼，所以恨不得立刻去将人追回来：“将军，属下先带人去追？”

“不用。”马将军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夫这就写本回京，让他宋氏一门吃不了兜着走。”

抓宋元时很简单，他一家子人都在京城。他犯了这么大的事，莫说次辅，就是王爷也保不住。

这一点杨昱很清楚，可是刘海棠呢？

他不能轻易放过她，放过一个骗她的女人。

他们商讨着，对面的城楼上，萧将军立在秦王身边，低声道：“王爷，您看那边什么情况？”

“似乎是出了奸细。”秦王面无表情地道，“通知所有人吃饱喝足，一刻钟后，随我出城。”

萧将军一愣，脱口问道：“王爷要反攻？”

“这么点人，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收拾完，大家安心过年。”

萧将军哈哈一笑，拱手道：“那王爷您看着，这种小场面，末将去就行了。”

“嗯。”秦王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