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这话说的，像是一针扎在了要害。

谢丹墨恼羞成怒，劈手就朝他攻了过去，锦华抬手格挡，两个少年便又自然而然地打到了一起。

双方你来我往，拳拳生风。

忽闻哗啦一声，棋盘被掀翻，黑白棋子滚落一地，两个人从坐着打到站着，从屋内打到屋外。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闻七简直看呆了。

虽然他知道紫珑身边的伴读们经常这样比武切磋，他偶尔在场的时候也会加入进去，可他近十年来专攻医毒，跟伴读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就算每年都会进宫几次，便于跟紫珑以及她身边的伴读彼此熟悉和交流，可他也没想到这架是说打就打。

尤其是现在快到了就寝时间。

两人居然在紫珑的房间里制造了这样一场混乱？

闻七听着外头拳脚相向的呼呼声，再转头看看紫珑清冷淡漠的小脸，深以为走为上策。

于是他躬身道：“主子早些休息吧，我明日还要去一趟姬家，今晚需要先准备好第二剂解药。”

当然，这只是个开溜的借口。

准备解药并不需要耗费他多少时间，况且姬君琰所中的也并不是什么难解的毒。

不过紫珑也没拆穿他，淡淡嗯了一声。

闻七于是就告退了。

屋子里的侍女安静地跪在地上，开始收拾滚落的棋子。

紫珑看了她们一眼，语气淡淡：“先放着。”

两个侍女闻言，恭敬地应了声是，站起身站回原位。

外面的打斗没一会儿就结束了，以谢丹墨被锦华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为终止。

锦华起身。

谢丹墨揉了揉被他的胳膊肘和膝盖抵得隐隐作痛的胸口，低咳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能温柔一点？”

明明只是切磋，动作却凶狠得像是对待杀父仇人一样。

温柔一点？

锦华语气淡淡：“你当自己是弱柳扶风的大家闺秀？”

说着，径自转身往阁楼里走去。

谢丹墨愣了片刻，才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弱柳扶风的大家闺秀？

要真是大家闺秀，只怕经不起你这一脚。

两人回到屋里，入眼看见一屋子的凌乱，再看看站在一旁低眉垂眼的侍女，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丹墨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

但打都打了，还能怎么办？

收拾呗。

两个少年很有默契额地分工合作，把屋里倒地的椅子扶了起来，摔碎的茶盏收拾好，所有被踢翻或者撞歪了的东西扶回原位。

最后开始收拾一地的棋子。

相比起桌椅茶盏，滚落得到处都是的棋子才是一个大工程。两人在屋子里仔细地找，一颗颗捡回来，捡完之后数了数，才发现还少了好几颗。

这些年在紫珑身边规矩也学了不少，谁闯的祸谁自己收拾，不管大事小事，不管是在宫外还是宫内，规矩从不可破。

能自己解决的事情，紫珑自然而然当做没发生过，宽容大度得很。

若是闯了祸却解决不了，那自然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自小在这位性情特别的小公主身边当伴读，在某些方面他们拥有绝对的自由，而有些方面条条框框的规矩则很多，孩子们想长歪都不可能。

最显而易见的成长是，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担当，小小年纪就早早懂得了什么是责任。

所以打完架回来的两人连吩咐都不用，就自顾自地收拾了自己制造的混乱。

但棋子凑不完整。

这就不是收拾混乱的问题了。

锦华抿唇，确定黑子还少三颗，而谢丹墨的白子则少了两颗。

五颗棋子，怎么找都找不到。

两人用了一盏茶时间，在保证动静不会大到打扰紫珑看书的前提下，把屋子里里外外全部找了一遍，却只找回了一黑一白两颗棋子。

还剩三颗。

谢丹墨再次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

“你先去休息吧。”锦华语气淡淡，“稍后我来找。”

谢丹墨眉梢一挑：“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你一个人承担？”

锦华并不是大度到想一个人承担责任，而是不想耽误紫珑就寝时间。

不过既然谢丹墨坚持。

他看了看外面天色，他道：“花园里有鹅卵石小道，你先过去，我伺候主子就寝之后就去。”

谢丹墨嗯了一声，没试图争辩什么。

这个时辰去花园当然不是为了赏花，而是为了罚跪。

三颗棋子，罚三个时辰。

他跟甘锦华心照不宣。

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却听到紫珑开口：“过来。”

谢丹墨转头，看见灯火下眉目清冷贵气的少女，抬脚走了过去。

“主子。”他低眉开口。

“手。”

谢丹墨不解，却还是依言伸出手。

少年十指修长，葱白如玉，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精致漂亮。

紫珑抄起手里的书，朝他掌心打了三下，并不是很重的力道：“去睡觉，明天早上别迟到了。”

谢丹墨诧异，就这样？

锦华显然也有些意外。

紫珑从不是善良心软的脾气，打小对身边伴读的要求就格外严苛，但凡有错，定罚不饶。

行事风格跟他的父皇对待大臣们的态度有的一比，所以伴读们自小就怕她。

但今晚这三下却跟闹着玩似的，让人格外不解。

“下次不许在我的屋子里打架。”紫珑语气淡淡，听着并无多少怒意。

谢丹墨嘴角浅浅勾起，灯光映的少年眉眼俊美夺目，一双黑瞳如宝石般熠熠生辉：“是。”

待他走后，锦华抿唇沉默片刻：“主子今晚心情好？”

紫珑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以前你们受罚，都是因为我心情不好？”

锦华一愣，随即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规矩不成方圆。”紫珑语气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以前对你们严苛，是因为你们年纪小，正在学知识，学为人处事的时候，太放纵会只让你们多走歪路。”

而眼下个个都长大了，心中已有一把尺子，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已经无需用规矩去指正，而涉及到原则底线的问题，若明知不可为而为，就不是区区受这一点责罚就能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