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先入为主

姬洋满脸是血，山长看到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下这么狠的手。

可想到那六人平时的作风，又觉得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虽然学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污蔑锦华，但他们都是受害者，说的话总是容易让人相信的。”紫珑淡道，“也许是别人打伤了他们，可他们不知道或者不敢说，就觉得我们刚来的比较好欺负，所以就把罪名安在了锦华头上。”

紫珑信口胡诌的这番解释，若是放在平时，大概也不会让人这么快就接受，可巧就巧在姬洋六人平时名声太差，整座书院无人不知，山长同样心知肚明。

但是天玑班的学生本来就是过来混日子的，且这些纨绔子弟也大多都是家中庶子或者旁支，依附着各大家族之中的嫡子，当然他们最大的靠山还是镇陵王府的世子。

所以就算是山长，寻常情况下，对他们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六人的品行如何，他心里却是一清二楚，所以紫珑这番话说出来，不止山长相信，便是天枢班有几个少年，也不由自主地暗自点头。

人都有先入为主的认知。

平时坏事做惯了的人，就算偶然做一件善事，也不会有人相信。而做惯了好事的人，在人们印象中就是个好人，除非所有的事实证据全部摆在眼前，否则单凭一面之词，的确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坏人。

眼下的情况就是如此。

姬洋六人帮在书院里是出了名的恶霸，他们说甘锦华殴打他们，这本身就让人生出了一点疑惑——就算甘锦华真的把他们打伤了，也定然是他们先挑衅生事。

可甘锦华否认了打人一事，再加上紫珑的解释，“也许是别人打伤了他们，可他们不知道或者不敢说，就以为我们新来的好欺负。”

众人就觉得非常有道理。

古人常言，龙游浅滩遭虾戏。

谢家兄妹和甘锦华暂时来历不明，可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到了奚州这个地界上，他们的确就是三个没有背景的新人。

而姬洋他们六个人这两年得罪的人真不少，谁知道有没有人暗中对他们下手？

说不定他们自己吃了暗亏却不知道是谁，就以为新来的好欺负，几人商量好了，一口咬定是甘锦华下的手。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也有人并不相信紫珑的话，开口道：“姬洋如果是在书院里被打，应该不可能找不出凶手吧？他们六人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整个书院里没有人能让说假话。”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如果甘锦华没打人，被打的六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谎。

紫珑转眸，看着说话的徐辉安，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说假话？”

徐辉安刚要点头，紫珑又道：“就算到官府告状，也是要讲究证据的。”

徐辉安一噎。

“此事我会查清楚。”山长适时开口，“暂时就不耽误大家上课的时间了，你们先去校场。”

说着，朝短打劲装的青年颔首：“你先带他们过去上课，其他的等下课再说。”

青年武者点头，带着天书班的学生们往北院校场的方向走去。

“山长，此事我还是比较相信卓轶的指控。”靳夫子看着他们走远，忍不住皱眉，“那个甘锦华一看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今天在课上的表现也非常不好，根本不懂什么是尊师重道——”

“靳夫子。”山长打断了他的话，表情有些不太赞同，“你是不是对这位甘小公子有什么偏见？我觉得他挺好的，还有那对谢家兄妹也都不错，不但长得好看，学识也那么好，说话谦恭有礼，不像是不懂尊重长辈的孩子。”

长得好看？

这算什么见鬼的理由？

靳夫子皱眉：“可卓轶——”

“卓轶他们是什么样的品行你知道，我也知道，整个书院无人不知。”山长语气淡淡，“且不说他们的口供是否足以让人信服，就算真是甘锦华打伤了他们，竟然也有其不得不打的原因。”

有其不得不打的原因？

靳夫子听到这句话，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山长……”

“行了。”山长抬手阻止他的话头，“刚才你也听到了，谢家兄妹和甘锦华对世子有救命之恩，就算是王爷和王妃在，今天这件事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王爷王妃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靳夫子脸色微变，忘恩负义不是这么用的吧。

“甘锦华学识好，我瞅着性情也不错，不是阿谀奉承之辈，堪当大用。”山长淡笑，“谢家兄妹来历不凡，若是能跟他们打好关系，说不定以后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收获。”

靳夫子闻言，终于沉默了下来，眉眼间浮现若有所思。

堪当大任，来历不凡？

“退一步说，如果打人一事真是甘锦华做的，那么此子身手应该不错。”山长转头看向少年们离开的方向，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而且敢在书院里对这些世家公子们动手，也足以证明他的胆量和底气。若说他们三人家世一般，我还真不太相信。”

靳夫子闻言，不由想到一事：“他们是半路插班进来的，原本不太符合书院里的规矩，此事我一直以为是山长您的安排。”

可此时听来，山长好像也不知道他们来历？

山长道：“我的确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因为不是我开后门让他们进来的。”

不过，不管开不开后门，甘锦华和谢家兄妹学识都不错，就算一开始没进天枢班，这次考核之后还是会进，只是早几天晚几天的区别而已。

“那是……”

山长淡笑：“别问了，静观其变吧。”

转身临走之际，他眉心微皱：“对了，你找个机会跟世子说一下，既然谢家兄妹和甘锦华对他有恩，他不妨用这份恩情好好拉近跟他们的关系，别整日只知道驱使那些纨绔子弟，对他没好处。”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了。

不管靳夫子心里什么想法，他言尽于此，他们听不听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亲贤臣，做圣明君王。

亲小人，只会加速基业的衰败。